夏阳, 阳和日有关, 所以也算名字里带有R这个字母。
余桑坐在出租车上, 手指微曲叩着窗沿。窗外开始下雨,细碎的雨滴沾满她衣服的纤维。
一道硬雷从空中生生砸了下来, 漆黑的夜霎时亮如白昼。余桑裹紧风衣外套朝医院里走去,门口, 有护士在等她。
“夏阳呢?”她问, 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在里面。”护士欠了欠身,在前面引路。
医院的走廊空旷无人,积水顺着天花板上撕裂的小缝滴滴砸在余桑的脚边。
余桑看了一眼手机,距离早上九点还有一段时间。夏阳睡了,躺在一张木板硬床上。
末了,余桑对护士说, “今晚我呆在这里。”
护士眼帘微颤,“余警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余桑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夏阳的旁边, 静默地凝睇着他。窗外的雨滴下落地愈发急促, 风卷着残叶呼啸着拍打墙面。
余桑想走到房门边缘关窗。倏然,身后有人唤了她一声。偏头,余桑看到床上夏阳正看向自己。
“余警官。”他干裂的双唇上下挪动着,向余桑伸出手。余桑递了杯水给他, 两指相触的瞬间, 余桑下意识地闪躲了一次。他抬眼, 又怯怯地缩回去。
“对……对不起。”余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警官, 我去上趟洗手间。”他神情落寞,转身离开了病房。
*
林东榆不在家,门卫说,一大早他便离开了公寓。景安打了电话给余桑,立刻叫了辆车从江里市中心赶到郊区。
余桑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司机师傅见景安拧着眉,阖上全部的车窗安慰,“现在这天,信号不好是正常。”
“您是给太太打电话?”司机师傅又问。
景安眉头舒展了一些,点点头。司机笑了,敲着手机屏幕,“我家这位也是,一条一条的短信发着生怕我出事。”
景安按亮手机屏幕,听到司机的话,挤出一点笑来。司机师傅调低广播音乐,吸了吸鼻子,“不过这条路,确实容易出事。”
“哦,是么?”
*
夏阳很久都没回来,余桑不放心,和护士打了声招呼走到医院另一头的公共厕所旁。
那个厕所,开门就是通向城里的公路。余桑打着手电,贴着墙边慢慢地走着。
倏然,公厕铁门“哐当”一声砸出一片泥灰。余桑快步走到另一头,发现一具尸体笔直挺立地从公厕的顶楼砸在自己脚下,混杂着泥水和细碎的雨,那飞溅的血顿时洒满自己的侧脸。
那具尸体中央插着一块铁板,贯穿整个身体。碗大的伤口,滚着白色的脓疱。雨,还在如刀般不断地剐着他的伤口。
余桑呆立在那具身体的旁边,几秒钟之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她立刻跑进厕所,用清水一遍遍地冲着自己的身体。
而后,她跑了出来。眼前昏黑一片,脑海里亦然是空落落的只剩了荒芜。
她扭头,看到路牙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打着一把黑伞,立在雨中看着她。
夜虽漆黑,但是他的眸光闪亮。
林东榆。
她抬起手电筒,对那个方向照着。林东榆还是未动,他站在那,丢了伞,而后将双手并拢,对着余桑。
“余警官。”他对余桑,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划破空气,刺进她的耳膜。
死的人,是夏阳。死亡时间,凌晨一点。
*
景安是在局里再次见到余桑,余桑刚从医院抽了血回局里,躺在沙发上休息。
她睡不着,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雨已经停了,天色微亮,办公室门口的那棵老树,枝叶上滚落下许多饱满的雨滴。
三组的人都到齐了,他们聚在审问室。局门口,一会便聚满了采访的记者。
赵局疲于应付,拉了几个高壮的警卫拦着他们,捏着太阳穴坐在蓝藤椅上向上级汇报情况。
小警察带着景安从后面进来,这是小警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安。衬衫扣子解了一半,额尖沾满雨水。
见到余桑,他脸上凝肃的神情才释然了些。他伸手握住余桑的,余桑颤了颤,又抽回手。
她语调清冷,背对着他,“景安,夏阳死了。”
“我知道。”
她指尖抠着沙发皮,“他死的时候,血……溅到了我脸上。”
接着,是许久的沉默。
夏阳是艾滋病人,如果出了意外,那么余桑极易被感染。
“桑桑。”他开口,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些。
余桑转身,一张惨白的脸对向他。她眼里充着红血丝,唇角翘起死皮,手腕青筋一根根地凸着。
景安指腹在她唇上轻轻地抚着,“桑桑,没事了。”
她瞳孔渐渐放大,“景安,你别碰我……等到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再……”
她未说完,唇忽的被景安封住。他捏着余桑的下巴,撬开她的牙关,将半数的吐息渡进她的口中,舌根相缠,愈发激烈。
余桑呛了一声,手肘抵着他的胸口。余桑从未发现,景安的力气大自己这么多。
“景安。”
景安吸了口气,牙尖咬破余桑的唇角。几滴血溢了出来,在她柔嫩的唇上晕开。景安的动作放轻,一点点的吮着她的唇,将她晕开的几滴血全数咽了下去。
她终于从景安桎梏中挣脱,下一秒,她便扬起手。
“你疯了?”她的手腕被景安钳住,悬在空中。
景安记得六年多前,在四下无人的操场上。余桑环住自己的肩,替自己生生挡了一枪。
子弹穿过她的肩胛骨,滚烫的血漫进她的衣领。
“余桑你疯了!”他冲余桑吼了一句。余桑勾着唇,亦如他现在这般。
“要死一起死。”他轻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余桑不知怎么,鼻尖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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