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糖做的gl》62.第 62 章

    小含很快传来消息，说布云童子答应了。
    吱吱能猜到, 布云童子迟早都会答应, 但是没有想到, 这个“迟早”，会这么早, 只过了几个时辰而已。
    吱吱并不担心, 布云童子会出尔反尔。
    布云童子本就是一个很喜欢逞口舌之快的、脑子缺根筋的、比较轴的仙。
    这样的仙, 对于自己说出口的话，还是挺看重的；认过的怂, 会一条一条仔仔细细地记在小本本上, 伺机报复；不会把自己的保证吞下去, 轻易不会毁约。
    吱吱于是很是松了一口气。
    轻松之余，心中有些懊悔, 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傻乎乎，怎么以前就在布云童子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生了那么暗气, 多伤身体, 有那么多精力，多撸一会狐狸不好吗？
    对付这种脾性的仙，打上一顿, 比起说再多道理，都要更管用。
    小仙女打开了思路, 也不再和肥云讲道理了, 开始使用暴揍法。
    结果一拳下去, 吱吱总算体会到了，何谓打在棉花上，无处使力。何况，云要比棉花更软上一些。自然也不会因为受了罚，就变得有坚强有个性了。
    “就算是不要求你们不被黄云污染，但是反过来白黄云一把，总是可以的吧！”吱吱又老调重弹，开始强云所难了。
    云要是会说话，此刻一定叽叽喳喳地说起来了。
    ——只有我一朵云认为，反过来白黄云一把，比起不被黄云黄一把，要更难吗？
    ——以为揍一下就会变硬吗，我们走的明明就是能屈能伸的路线啦。
    ——明明自己也是软软的一只。有本事硬一下示范给我们看看啊！
    吱吱把云放开了，举起手中古朴的云梭，放在了眼前。
    那一刻，她放弃了思考，转而摩挲着云梭上的花纹，带着玄学家的目光，注视着云梭，缓缓道：“织女姐姐，你当年也遇到了这件事吧，如果是你，会是怎么处理呢……”
    这么说了之后，吱吱似乎看到了云梭震动了一下，像是要告诉她什么似的。
    但是很快地发现，这又是她以前对云梭皮了几下的结果，不由得觉得自己又有点傻，颓然地坐下，趴在椅背上。
    狐狸精坐在一旁，伸出手来，轻轻地抚着吱吱的背：“从创世之时至今，这凡界经历过无数次的灾难：洪水、旱灾、冰期、火山、大流星……这次的黄云，不过是其中顶不起眼的一场。迟早有结束的那一天。人间那么多凡人，从来不会都死光，留下来的几个，繁衍个几代，便又会恢复……”
    一只活了十几万年的狐狸精，也许在有些方面显得没有见识，但是对于生死，却是不会缺乏见识的。
    吱吱把背拱起来一点，反驳道：“放在整个世界的历史上，也许这场灾难微不足道；但是参与其中的每个受灾者，却都只能够活一次。我做过凡人，所以我懂得……妖王大人，你在劝我放弃吗？”
    “我并非要你放弃，只是想要提醒吱吱一点：对于凡界的存亡，其余两界的任何一位，大约都是这么看的。”净灼道，“这不是你非做不可的事情，所以不需要全部将责任全部压在自己身上。不过，你若想做，我总是站在你一边的。”
    “已经拜托了那么多伙伴帮忙，他们都做好了，最后一个关节，不能卡在我这里！”吱吱挠了挠头，“只有，三天了啊。”
    “吱吱想要做的事情呢，向来就是能够做到的……”桃花眼微微下垂，“向来，都是如此的。”
    小仙女不知道是第几次抬起头来。
    为了让这个院落便于观察天像，狐狸精很贴心地修改了结界，于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天上，也可以把云拉近推远来观察
    天上布满了黄色的云朵，一朵一朵，遮天蔽日。整个白日都是黄蒙蒙的，黑夜的黑，也黑得不干不净，脏兮兮的。若非滴漏还在准确地提示时间，几乎要让仙以为，已经到日落的时候了。
    这些云布在天上，浓稠，阴郁，甚至不需要下雨。只是让人看上一眼，就觉得心情极差。各地已经出现了好几例，因为看着这些云，因为太久见不到阳光，又没有什么希望，于是有些人选择了把自己杀掉。
    这种阴郁的感觉，让吱吱有几分熟悉。但是又说不上来。
    吱吱想着眼线小妖精们的来报，叹了口气，烦躁地低下了头。
    突然，手中的云梭一闪。
    小仙女突然站了起来，椅子腿滑动，发出“嘎”的声响：“我……知道了！”
    净灼问：“想到什么了？”
    “天-衣，云锦天-衣！”吱吱道。
    “我早该想到的……织女姐姐也经历过的这一切，如果她真如无字天师所说的，是那样一个舍生忘死的仙的话，她不可能……她不可能会忘记留下提示……虽然我不知道，为何织女姐姐，后面居然会被和一个凡人的感情冲昏了头脑……但是，天-衣，云锦天-衣……如若她真的留下了提示，那么就一定在云锦天-衣里面……”
    “吱吱打算如何做？”
    “我要，回天庭去。”小仙女毅然决然，“我要，拿到云锦天-衣。”
    吱吱没有想到，自己再一次来到天庭的日子，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南天门的守门仙兵，容易收拾，净灼拔了几根狐狸毛，变出几只小狐狸，一路打了进去。
    越是接近内殿的仙，地位便越是高些，但是都抵抗得都不是很剧烈，只是象征性地应付几下，便作出一副被打败在地、无法迎战的状态，将她们放了进去。倒是还不如守门的天兵硬气。
    其中，也遇到了几个仙，不知道是不认得净灼，还是胆子太大，遇到吱吱，还冷嘲热讽了一番。吱吱丝毫不理会。只是让净灼杀进去，不要打死，即可。
    御舒仙君远远地向吱吱和净灼走来，笑容可掬，肥白可爱。仿佛没有看到，此刻一个仙君吐着血，做斜抛运动被净灼打飞起。
    “小吱吱呀，还有这个……小狐狐啊，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个被打飞的仙君落了下来，正好降落在御舒仙君的脚下。
    御舒仙君面不改色：“上次小吱吱给我修的云啊，很是好用呢。真是谢谢你了。”
    “我来，是要为人间，解决黄云一事。”
    “不就是一群小民，为何要为他们而担心受罪呢。等到黄云消失了，不就可以了。”御舒仙君摸着自己没有胡须的下巴，和蔼可亲的样子。
    “凡间少了几个人，根本就无甚大不了的。反正人是不会死绝的。最为有钱有势的凡人，一定都会活下来的，真正死掉的，就是那些身无长物的的小民而已。”
    明面上，天庭是唯一的规矩，天庭做了任何事，都没有任何别的势力，有权力为天庭定罪。所以御舒仙君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的确是很理直气壮的。理直气壮到，让吱吱几乎要怀疑自己了。
    御舒仙君又道：“一开始九重天蛮在意凡间的事，这也只是因为天庭与凡间有一些连接之处，而那些黄云，在一些神仙的眼中，也是挺碍眼的，把好些好行云都给污染了。但是雨停之后，危害就变少了。”
    不过需要熬上几个月而已，对于与天同寿的神仙来说，是算不得什么的。只要在这期间，不出门便可以了。天上依旧有种种快活的事情可做，宴会也没有停止举办。
    御舒仙君看着她，好像她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吱吱仿佛突然间明白了净灼曾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凡人的生死，是不重要的。
    她求助过的青龙，求助过的仙，甚至也许鬼面，也许净灼，也许所有的小妖精们，都不会理解，不会懂得，到底为什么要救凡人。之所以答应，也只是敷衍她。
    好比她是一个小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但是有一天决定要救下一群猫。想到的办法，就是向大人们求情，从这个手里要点猫粮，从那个手里要个猫窝……
    大人们于是很无奈，勉勉强强地答应，但是不忘解释说：诚然有的时候，猫是可爱的，但是多了几只，也有些烦的，少几只猫也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或许死光光，也不是不要紧的……
    仙和凡人本就是不同的物种。
    吱吱也想不到自己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或许她偏要那么做，是因为她曾经是凡人中的一员而已。她从小读的书，受的教育，都让她相信一些东西。
    在凡人的故事里，无论是好的人类，还是好的仙，都会愿意为了众多凡人的生存和幸福而奉献自己。
    凡人的故事里，事出有因，善恶有报。
    她就是看不惯明明啥都没有做的人，平白无故地遭遇不幸……
    哪怕这个世界不是这样运行的。但是，她就信了这个邪！
    如果这个世界不是这样运行的，她就要做点什么，去改变它！
    这是从少女时期便有的中二想法，说出来可能有点可笑，但吱吱内心深处，依旧这么相信着。
    何况，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里，就连“信仰之力”这么中二的东西都出现了。她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就是用了无字天师说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大法。那她中二一把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吱吱，你若是个凡人，想要做这些事情也就罢了，但是，你是个神仙啊。又何必吃了不讨好？”御舒仙君道，“王母娘娘还在气头上，你就不要再去见她了……”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想做……”吱吱顿了顿，“就像是当年的织女姐姐一样。”信了这个邪的，应该不只是她一个仙。
    御舒仙君涨红了一张脸，神情悲哀，过了一会儿，才让开路来，对吱吱道：“好罢，那你进去吧。”
    吱吱走了几步，遇见了天帝，她以为天帝也是来当说客的。但是没有想到，天帝打老远看到了她，便走了。
    边走边把两只手屁股后面摆着，像是生怕她跟过来一样。
    吱吱：“……”
    这货是居然是天帝。
    终于见到了王母，在九重天威严的宫阙中。头上戴着凤冠，神情庄严肃穆，妆容一丝不苟，女仙之首的风度尽显。
    “本宫，不是让你再也不要到这九重天上了吗？”
    吱吱独个站在殿上：“我从凡间而来，有事要求王母。”
    “你为何而来？”
    “我要云锦天-衣。我还想问王母娘娘，您已经忘记了织女姐姐了吗？”
    西王母突然暴怒，手抓在椅把上，尖锐的指套扎入其中：“你没有资格提她！”
    阴郁，吓人，恐怖，脸色就像是满天阴沉沉的黄云一般。
    “但我还是要提。凡间有一个修士，他对我说过，当年的织女姐姐，就是因为她织的云中被播下了疫种……之后，才变成了后来那个样子。”
    “住嘴！”王母敛目，轻轻靠到椅背上，“你没有资格提她！”
    吱吱道：“王母娘娘，您若是没有忘记织女姐姐，就应该把天-衣给我。”
    殿中金色的幔帐，无风自动。
    停了许久，西王母才终于道：“你想要天-衣，可以。但是你必须到龙族去。从龙宫，替本宫取回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