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第一百零六天
罗宾逊夫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上衣是白色的, 下衣是暗红的大长裙, 虽然看起来比玛格丽特年老许多, 可在她身上却有因为岁月流逝而留下的独特痕迹。
那是走过磨难、见过辉煌又享受过奢侈之后沉淀下来的生活的智慧。
她想不通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开口就是一句提高产量,她有什么底气敢这么说, 还说自家的酒酿得不错, 不知该说她自卖自夸好呢, 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梅克伦夫人您可别开玩笑了。”梯子已经给了你,快点下吧。
玛格丽特当然知道和一陌生人突然提到这个太冒昧, 可她是真心想要香槟呀, “如果夫人不介意, 等会您能看看我带来的酒吗,也许那能证明我不是在开玩笑。”
两人现在正在庄园的回廊上, 罗宾逊夫人看着从回廊上方搭落下来的蔷薇花,又看着比这蔷薇花更耀眼美丽有充满自信的金发小姑娘。
“嗯,当然可以。”她的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郑重。
玛格丽特让仆人去取一瓶自家的红葡萄酒, 小声说道, “要玻璃瓶的,然后把软木塞换成玻璃塞。”
毛玻璃是表面粗糙的半透明玻璃,这样的东西对于拥有玻璃厂的玛格丽特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但是在其他人眼中,现在和玻璃沾了边的东西可都算贵重物品。
而毛玻璃瓶塞和软木塞想必, 除了贵一点, 那也就只有放久之后很难打开的一个小缺点。
可就凭如今的酿造手艺, 要达到这个“放久(以后不变味道)”的条件似乎也不容易。
仆人们被打发到回廊的两头,每人只留下一个侍卫和佣人守在两位夫人的身边。玛格丽特面前是两个已经开花的罂/粟/花坛,罂/粟/花有花开三日的习惯,在同一地区的海拔,花朵开放的时间也差不多。
在玛格丽特的仆人取来酒前,年龄相差了二十岁的两位女士仅仅就眼前的花和风景开始了闲聊。
跑腿的仆人心细,还带来了一对酒杯,“夫人,酒带来了。”
“慢点,不要急。”你跑快了,这酒就荡起来了。
罗宾逊夫人看着这人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玻璃瓶过来,里面有液体在摇晃。用昂贵的玻璃瓶子装酒,是不是太浪费了。
杯子被放在石凳上,玛格丽特亲自打开葡萄酒,而罗宾逊夫人在闻到那股醇香的葡萄酒味时,心脏就已经加快了跳动。
现在离葡萄成熟还早呢,也就是说,玻璃瓶里的葡萄酒起码是去年酿造的,这保存效果也太好了吧。自家的酒自家知道,开桶之后难以保持确实是一个问题。
她隐晦的看了一眼正沿着杯壁倒酒的少女,难道她要告诉自己如何保存的方法。
看了一眼不自觉坐端正的罗宾逊夫人,玛格丽特倒完酒后递给罗宾逊夫人一杯,“干杯。”
“干杯。”气味香甜,入口回甘。
好酒!
玛格丽特不客气的往酒杯中倒酒,“再来一杯吗?”
“不用了。”罗宾逊夫人看着酒瓶和酒塞思索,这是保存期延长的方法吗?不过全用玻璃,自己家能承受得起吗?
她把眼睛从酒塞上移开,“我想问梅克伦夫人,你这酒是是什么时候酿的?”
“嗯,两年前吧。”少女笑眯眯得如马上就能偷鸡成功的狐狸。“您也看见了,我这保存方法好了,酒就不酸不坏了。”
“同样的原料更多的产量嘛。”罗宾逊夫人放下酒杯,同样勾起一个友好的笑容,“那不知道您刚才说的生意还做吗?”
“当然。”玛格丽特笑意更浓,“我就不跟夫人打马虎眼了,这保存方法就出在这瓶子瓶塞上,我能成本价供给你。”
“那这可不值每年三桶香槟的代价。”这玻璃瓶不好看,转手卖出去的可能性不高,那香槟的成本可就更高了,高得心在滴血。
罗宾逊夫人伸了一根手指出来,“最多一桶,而且什么时候我这里不买玻璃瓶之后,香槟也就不卖了,”这成本价不成本价的,都是玛格丽特说了算。
玛格丽特摇摇头,“这我可不能答应。”
少女把耳边的秀发别在耳后,缓缓道来自己的原因,“实不相瞒,我也尝试过做新酒,虽然失败了,可是也勉强算成功了几次。夫人听听我接下来的话,如果您觉得可以,可是要把剩下的两桶卖给我了。”
这算把主动权交给了罗宾逊夫人。
结合看过的猪跑和葡萄酒的酿造,少女开始说话,“每次要酿好的时候,瓶壁上是不是有沉淀?”香槟要用到酵母,而酵母发酵后死去后,会慢慢地积累在瓶壁上。
“嗯。”罗宾逊夫人点头,知道这一步,还真是尝试过做新酒。
“不好移除到瓶外吧?”刚才她喝的时候,除了气泡,可还有其他的东西。
“我这里有个方法,您可以做一个带孔的A形支架,”也就是现代常常看见的放酒瓶的有倾斜角度的架子,“把酒瓶倒立放上去,每天都将每个酒瓶转动1/4圈,最多三星期,不好移除的沉淀会全部堆积到瓶口。”虽然只是简单利用重力,但玛格丽特这说的可都是干货,跟普通人被苹果砸到只会吃了一个道理。
见罗宾逊夫人听得认真,她询问道,“那我继续说下去怎么样。”
不再小瞧她的妇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那我就说怎么除渣……”玛格丽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唯一不确定是定量与封瓶。这个她作为设想抛给了罗宾逊夫妻。这个要由糖水与陈葡萄酒调配而成,对最后定香槟的类型有影响,不过需要是大量的实验。
这么多说完,罗宾逊夫人也觉得如果这是真的,那三桶香槟绝对是白菜价。
玛格丽特知道她心动了,“我还能卖给你们更便宜的白糖。”
她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以后我家的玻璃瓶可以让您做代理。”又细细解释了一遍什么是代理。
刚才她突然想到,反正这买卖不是一两年能做成的,买卖双方的身份可不如盟友的关系更好。而且勃艮第地区可是法兰西古老的葡萄酒产区,但是罗宾逊一家做的是香槟,和其他人并不会起冲突。
罗宾逊夫人想了一会,这次是她给玛格丽特倒了一杯酒,“合作愉快。”
*
这边还在风和日丽的享受香槟美妙的气氛,那边化名为让·达克的珍妮却已经达到自己的亲戚杜兰德面前。
“叔叔,能带我去奥尔良附近的沃库勒尔吗,我有事情向指挥官博垂·科特汇报。”
“天,你一个小女孩有什么能说的。”杜兰德心想难得她得到什么秘密的情报不错,脸上却做出为难的样子,“先给叔叔说吧,不然打扰了指挥官大人怎么办。”
“我知道明年二月的时候,【奥尔良附近的法军将会战败】。”穿着男装的让如此预言道。
杜兰德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侄女,满肚子的无奈和好笑,你当你是诺查丹玛斯(一个成功预测了国王死期的预言家)呀。
何况说什么法军会战败,这不是正常的吗,现在的英格兰人这么厉害,早晚都会赢呀,什么时间根本不重要。
杜兰德觉得自己还抽空出来见她不仅是浪费时间而且证明了自己需要休息,看自己脑抽做出见她的决定。不过因为亲戚关系,还有最后一点良心的他只把这个当做小女孩的梦话,同时劝阻她,“早点回家吧。”
珍妮知道这位不会帮忙了,于是果断答应回家,在他的眼里往家的方向离去,可一离开他的视线,她却调转马头往沃库勒尔走去。
显然杜兰德的劝说是白费力气。
“珍妮、不、让,你吃点东西再赶路吧,你手上还有伤。”说话的是梅茨,他是一位被让救下的士兵,现在正在努力改口加适应珍妮‘男人’身份中。
“不赶路了,今天先休息吧。”唯二跟随让的柏兰特则默默递给了让一块面包和有干净水的水壶。
等看着她停下马吃完干粮后,又把手伸入胸膛,拿出一个小布袋。
“让,用一颗阿片丸吧,距离沃库勒尔不远了,养足精神和身体才是真的。”兰伯特更细心些,某些贵重物品是交给他保管的。
男装女子看着这颗药丸,心里不由生出一种渴望,而她以为是因为看见老师送的药丸而心情澎湃。
“嗯,那今天先停下。”接过药丸,让有些愧疚的说,“你们跟着我赶路也辛苦了。”
梅茨和兰伯特同时摇摇头,表示能跟在您身边就是我们的荣幸。
可是风餐露宿的让不知道,在前方等着她的是指挥官博垂·科特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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