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大熊猫[快穿]》52.皇后X贵妃

    祭祖的场所在京城郊外一座巨大广场之内，文武百官、祭祀礼官、守卫等等, 早已自中心向外列队站好, 只等帝后车架到来, 就开始祭祀流程。
    “今年的陛下，来得愈发迟了……”某侍郎站在右相身边, 对右相低声说道。
    左相还在狱中, 右相独自站在前方引领百官，闻言并未答话，长长的白胡子掩盖住了他的表情, 沉稳而神秘。
    谁都知道, 这皇上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强弩之末。举国上下,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官场上关系盘根错节，而右相独自一人站在所有势力之外, 从不结党营私，却也并不为当今皇上出力, 是天下一等一的圆滑人才。
    “这样的右相, 不愧有皇后那样的女儿，听说最近后宫里皇后娘娘愈发如鱼得水，想必也是得了那位的真传……”有后方站的普通官员偷偷议论道。
    “今日见右相, 果然相貌不凡，也不知那位皇后该是多么美貌……”这是从未见过皇后也没资格上宫中广场请愿的小官。
    “皇后娘娘不仅是美貌无双, 更是手腕高深。刚刚发生的事你们听说了吗？这可真是一举拿下民心, 把陛下比下去了！”
    有消息灵通的官员, 神秘兮兮地把皇后解救无辜女孩的事情告诉周围群众，虽然他也只是听了一耳朵，却描述得有滋有味，简直像亲临现场一般，同僚们听得一愣一愣。
    “果真如此，那这位娘娘可是有胆略的人哪……”
    “照我说，那个位置，这娘娘也未必没有心思，只是自古以来女人哪能……”
    “对呀，可惜她托生为女，不然还真的有可能。”
    绕城循环的侍卫队伍走了过来，大家赶忙噤声。
    皇帝陛下的车架沿着广场正中铺设的红地毯往前走着，十八匹马脚上绑了麻布，踩在红毯上完全没有一丝灰尘。
    官员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有偷眼看到皇上模样的，心中都是咯噔一声。
    皇上这脸色晦暗，眼圈青黑，脸颊瘦得颧骨突出，简直如同皮包骨头的老人，哪里是正当壮年的模样？
    大概是真要变天了……
    苏萌踩住脚凳，从车架上被扶下，她车子里的贺修竹早在半路就溜回去了，这时也从最后面的贵妃车架上走下来，恭敬地跟在她一尺之外。
    皇后的依仗摆开，侍女们举着华盖、端着白绸、拿着皇后亲自制作的祭礼，一同慢慢往祭坛前而去。
    到了祭坛一丈开外，所有的侍女便都无法过去，只能由皇贵妃娘娘走到祭坛脚下，充当侍女，手中拿着祭祀所需的一托盘物品。
    皇上身子很瘦弱，走上九十九阶祭坛时，步伐非常缓慢，走一阵歇一阵。
    皇后娘娘虽然穿着厚重的巨大朝服，戴着比皇帝还要重的冠冕首饰，却丝毫不显疲态，走得仪态万方，始终在皇帝身后三个台阶左右。
    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毫无感情，皇后连扶都没扶皇帝，做出一副恭敬却疏远的模样。
    皇贵妃在更远的地方，跟皇后娘娘隔着十个台阶左右的距离。只有皇后有资格跟皇上并肩站上祭坛，贵妃如妾，只能是伺候主母的人，还得端着重重的托盘。
    可贵妃的模样，十分虔诚，非常专注，盯着皇后的步伐，一举一动，跟皇后完全同步。
    这模样倒是让不少官员心下感叹，传说中皇后和贵妃不和，果然是假的，看这样子，她们感情不错。
    从日上三竿走到晌午，才算是终于走到目的地。
    皇帝和皇后并肩站在祭坛前，皇贵妃在低一级的平台上举着托盘，给帝后使用。
    “奏乐——！”礼官一声令下，宫廷乐队开始演奏宏大沉郁的祭祖乐曲。
    按照流程一项项做下来，皇帝很快便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对先祖磕头时，差点起不来。
    苏萌跟着一起跪，顺手扶了皇帝一把，却被皇上狠狠甩开了。
    皇上给了她一个眼神，苏萌立刻明白：这皇上还想在人前强撑着，绝不显露自己的软弱，不能让人看出他是一个连爬都爬不起来、还要女人帮助的废柴。
    苏萌心中也是百味杂陈，若说性格决定命运，这皇上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性格残暴又好面子，越是缺什么越寻求什么。比如哪方面根本不行，还就是爱用各种法子玩弄女人；比如自己没有能力，还非要打压真正为江山社稷着想的忠臣，以免他们的名望超越自己；比如控制不住自己施虐的欲望，却不让人议论此事，勒令史官将自己伪装成明君……
    好不容易做完了祭祖的主要流程，走下台阶，就是祭祖的重要环节——乐舞。
    据说这项环节原本是由皇上亲自进行，取“彩衣娱亲”之意，却在姜朝被改为宫廷乐师和男性舞者，以免让皇上过度劳累。
    舞者们在帝后和文武百官面前排好阵营，穿着五彩斑斓的服装，为首之人举着一个巨大的旌旗，所有舞者对皇帝拜而不跪，因为他们服务的对象是已过世之人，不对当世者跪。
    乐队正要奏乐，忽然听到皇上身边的太监传令：“陛下有令，着皇后娘娘引领乐舞！”
    悠长的语调传出很远，文武百官皆是一片哗然！
    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往前追溯多少朝，都没有这种事啊！
    正襟危坐的苏萌猛地转头看皇上，只接收到一个嘲讽又阴森的眼神，无语地低声问：“陛下这是何意？”
    皇上半笑不笑道：“彩衣娱亲，你是朕明媒正娶的夫人，怎么这点孝心都没有？”
    苏萌盯着皇上看了许久，终于开口：“陛下，你好自为之。”
    她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大丫鬟示意，绿绮冷汗涔涔地脱下她穿的巨大外套。
    平台下忽然有一道清朗的声音，打破了窒闷的空气，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我愿代替娘娘，为先祖与陛下献上乐舞！”
    苏萌惊讶地低头看去，就见贺修竹跪在下方，高高扬着头，与她视线相对。
    贺修竹微微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交给我。
    苏萌眼角发热，心头暖流激荡。
    旁边一直不发一言的右相忽然上前一步，对陛下鞠躬进言：
    “陛下，乐舞乃是祭祀先祖之事，心诚为上。贵妃娘娘既有如此孝心，还望陛下成全。”
    皇上望着右相，又望着面色各异、心怀叵测的大臣们，一时只觉得，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对。
    迟疑半晌，他还是点了点头，此刻与所有人作对没有好处，反正皇后跟贵妃他都讨厌，折腾谁都一样。
    贺修竹便让侍女当众脱下她极其厚重的外裳，外裳之下是曲裾，颜色正好搭配乐舞之人的服装。她走到乐舞人群正中央，与那领头的男人点点头，接过了他手中巨大的旌旗，举了起来。
    苏萌担忧地半坐起身，看着贺修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贺修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眼神沉静，举着旌旗的手丝毫不晃，很有力量。
    巨大的牛角号，吹出了“呜——”声。
    象征力量、忠诚与祝福的乐舞，在皇贵妃娘娘引领下，开始了。
    这样一场舞，虽是无心插柳，却成了在场者津津乐道一辈子的奇景。谁也没见过这样奇特的搭配，代表力量和活力的男舞者，配了那样一位沉着冷静又稳重的女舞者，矛盾交错的美感，令人惊叹。
    男性舞者矫健、强壮的身体在艳阳下翻转腾挪，宛如灵活的虎豹，时不时伴随着音乐鼓点大吼一声，脚下的尘土飞扬起来，又被滚落的汗珠压下。
    而领舞之人明明是第一次，动作却沉稳自如，身高不如身后的男舞者，姿态更是柔弱又纤瘦，但那毫不示弱的眼神、根据音乐恰到好处晃动的旌旗，还有那中正简洁的步伐变换，恍惚之间，宛如战场上浴血归来的女将。
    本来，这也正是乐舞的主题，表现战场的杀伐果断，代表民族的热血与脊梁，用强劲的力量告慰身为武将的开国皇帝，模仿战场上的场景。
    领舞者手中的旌旗便是战场中的定海神针，每一次舞动都绝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随风猎猎飞舞的旗帜，就是告慰先人的标杆。
    看啊，我们没有忘记那些鲜血和烈火！
    看啊，我们时刻警惕那些背叛和软弱！
    鼓点与乐声变得愈发急促，男性舞者们使尽浑身解数争取表现，汗如雨下！
    贺修竹脸色红得很不正常，她被装在厚重的衣服里，暴晒多个时辰，还拼命用力跳舞，差点就支撑不下去！
    最后一个鼓点落下，牛角号厚重庞大的“呜呜”声，回荡在广场内外。
    舞者们动作定格，贺修竹却举着旌旗往前走去。
    她步伐依旧稳当，脸上汗水将妆容彻底毁掉，头发贴在头皮和额角。
    但她还是咬着牙坚持着，爬上平台，拿着旌旗。
    皇上已经站起身来，按照惯例，这旌旗是递给皇上，代表胜利和权力的。
    皇上甚至伸出手去，急切地想要将这份权力的象征拿到手中，对持节而来的皇贵妃也有了一丝笑模样。
    可贺修竹连他看都没看一眼，绕过他，将旌旗送到了皇后手中。
    苏萌先是诧异，站起身来，看了贺修竹一眼。
    贺修竹面容疲惫，眼神却亮得异常惊人。
    苏萌伸出手，接过了旌旗，一只手将它举起，另一只手搂住贺修竹。
    对广场上的百官，举起了旌旗，她大声喊出：“旗开得胜！”
    百官共同呼喊：“旗开得胜！”
    海啸一般的声浪，在广场与人心之中，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