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军能被姜彦卿请来保护辛哲禹兄妹俩, 身手自然不差,而容逸,在最初居然也能与之过上几招。
他的动作很快, 虽说毫无章法,可出手却是阴损狠厉, 属于只要能达到目的, 哪怕自损八百也无所谓的类型。
一旁的姜彦卿停了下来,辛哲禹见状,也赶紧收拳, 两人站定,视线皆是落在拳脚相交的两人身上。
两人相视一眼, 小逸(容逸)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辛哲禹知道对方比较注意身体的锻炼, 却没有见过对方动手的时候, 加上之前的调查报告, 一直认为他属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否则也不会在听到对方被两个无名小混混堵上就心急不已,担心对方出事。
彦卿也因为确保自家外甥身边的人安全无害也调查过对方, 上面并没有这人会拳脚功夫的记录, 而且......
他眼睛微眯, 以他的眼光看,这些动作, 与其说是招式, 倒不如说是在多年的摸爬滚打中学会的自我保护。
两人一交手, 向军就知道自己小看了这个早熟隽秀的少年, 虽然诧异,却也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慎重对待。
他稳稳压着对方再打,可对方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让他有些头痛,他怕自己一个失手伤到对方啊。
容逸重生回来到现在,每天都有坚持跑步锻炼身体,说是为了身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发泄。
直到王大福伏法,他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才算吐了出来,但积攒了两辈子十几年的怨恨又岂是这般轻易就能消散的?
他只能靠着每天的运动、学习、忙碌让自己慢慢调整。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让他发泄,他又怎能放过?
渐渐的,他好似又回到了上辈子那个背负巨债朝不保夕被人胁迫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反抗,却在下班之际被人堵在巷子深处狠狠的揍了一顿,直到奄奄一息才作罢,临走前,领头的人朝他脸上呸了一口,警告他别想打什么歪主意,老老实实还钱,否则,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点一顿了。
那晚的夜特别黑,巷子里静的可怕,他倒在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他恨啊,恨王大福不折手段心思歹毒,也恨这些人的恃强凌弱心狠手辣,也恨自己无能为力任由欺凌......
那些屈辱不堪也让他更为清楚的认识到自身本事的重要性......
那天他就在巷子的地上睡了一.夜,直到早上被人发现把他送进医院,可是他没钱,醒来之后从病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勉强回到住处。
他身无分文,根本不敢看医生,更不用说是住院这么奢侈的选择。
......
大概是那些人想要让自己时刻记得所谓的“本分”,他时不时会被教训一顿,而他也假装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从最开始的被动挨打,到后面抵挡一二,再到平分秋色,最后能将那些前来挑衅的人教训回去,吃的苦头并非几句话就能说的。
......
辛哲禹看着容逸越来越疯狂的样子,皱眉:“不能打下去了。”
说着,他想要上前分开两人,却被姜彦卿拦住了。
“舅舅?”他不解。
姜彦卿拍拍他的手臂,“放他发泄一下吧,发泄出来了,就没事了。”有些时候,全部憋在心里反而不好。
辛哲禹眉头紧皱,虽然担心小逸的情况,但对舅舅的话却是深信不疑的。
姜彦卿双手环胸,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是不是觉得他与你认识的不一样?”
辛哲禹抿了抿唇,摇头,这样的小逸,让他陌生,更多的,是心疼。
他一直以为,王大福的事情解决,对方就能放松下来,之前生病也真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可舅舅说他还需要发泄......
他想到这些日子两人的相处,他不禁懊恼起来,他以为小逸是坚强的,知道现在需要的是什么,既然事情解决了,自然就会慢慢放下,却不知,父母的意外所带来的伤痛又怎么可能是短短几天就能抚平的?
他只想着如何让对方习惯自己,感受到自己的心意,却没有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过,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恶,明明......
明明他想要小逸好的......
姜彦卿见他这样,轻叹一声,拍拍对方的肩膀,算作无声的安慰。
有些事情,除了当事人,外人没法插手,哪怕是他这个舅舅。
尤其是感情。
向军之前能够进到那里,本身就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也看出了容逸的不对劲,但是队长没有开口,他也就没有停下来,而是陪着对方消耗着。
容逸最初只是想与向军切磋,试试自己的深浅,毕竟,自己都是自学成才的野路子。
后来慢慢的便是发泄,再后来,也不知想到什么,他好似面前之人就是当年欺凌他的那些人,而他,早已不是那个任由拳打脚踢毫无半点还手之力的人,他要让这些人知道,泥人也有三分火,自己也不是好惹的!
于是,他的动作越来越凌厉,越来越凶狠,越来越不要命......直到对方也无法招架,他才渐渐停歇下来。
此刻的他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是汗水,胸口剧烈的起伏的喘着粗气,因为消耗过度,几乎无力站起。
他踉跄两下,在要倒下的时候被辛哲禹拥进了怀中。
容逸见对方一脸担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了句“我没事”便晕了过去。
“小逸,小逸!”辛哲禹焦急的大喊,“舅舅,打120。”
姜彦卿却是上前看了看容逸的情况,“他只是情绪波动太大,消耗过多,虚脱晕倒。”
“真的没事?”他不是不相信舅舅,可事关小逸,他真的很担心。
“放心吧,”姜彦卿收回帮忙检查的手,“你先抱他回去,用热毛巾擦拭一遍身上,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等他缓过劲就没事了。”
说真的,他很佩服这小子,记得自己刚重生回来那会儿,可比对方疯狂多了。
辛哲禹将人抱了起来。
时隔几天,再次公主抱,感觉很不一样。
若说上一次是惊吓之后的心悸,那么这次就是自责之余,更多的是心疼怜惜。
他暗自发誓,这样的情况,定然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对了,待会儿再问问舅舅,还需要注意一些什么。
看着自家小老板出去晨练却被人抱了回来,眼睛都急红了,姜彦卿给他解释了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辛哲禹信任自家舅舅是知道他的本事,姚庆却对这个只接触了一天的人不了解,“真的没事?”
姜彦卿点头保证。
“那醒来之后还会有其他事情吗?”小逸大病初愈才没多久,身体都还没有将养过来呢。
姜彦卿知道对方是担心容逸,耐心的解释。
或许是他的身份,也可能是对方的沉稳,姚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焦急,只是那颗心,在容逸没有醒来之前恐怕都不能落到原处咯。
辛哲禹直接将人抱回到二楼卧室。
将人放到床上,将身上那身湿透的运动服脱了下来,用被子将人盖住这才去洗手间拿了毛巾,装了热水过来为对方擦拭身体。
若是平时,这样的事情简直堪称福利,他肯定会心猿意马想入非非,甚至还会暗戳戳趁机多揩点油占点便宜。可此刻,心仪之人就在面前赤身衣果体,他除了担忧焦急根本没心思生出什么旖旎暧.昧的想法。
将容逸身上的汗渍擦干净,辛哲禹又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宽松的家居服为对方穿上,这才给他盖好被子,坐到一旁静静的等着。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辛哲禹起身开门,就见姜彦卿端着一个杯子站在门口。
“里面我加了蜂蜜,等他醒来喂他喝一些。”
辛哲禹直接接过水杯,“谢谢舅舅。”
“行啦,跟我还这么客气就太见外了,”姜彦卿拍了他肩膀一下,“你去吧,应该很快就能醒来了。”
辛哲禹转身进了房间,刚坐下没一会儿,床上的人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辛哲禹赶紧上前:“小逸,你醒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容逸摇头,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些不自在,“我,我没事。”他垂眸,脸上却是隐约有红云可见。
不动声色的看了辛哲禹一眼,想到自己之前的疯魔,心中惴惴,他,该不会觉得自己太可怕,被自己之前的行为吓到,从此疏远吧?
辛哲禹再三确定对方真的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到床头,一只手抚上容逸的头,轻轻摩挲:“小逸,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
容逸听到辛哲禹的话,猛的抬眸,视线落入一双幽深的深潭,那里面承载着浓浓的爱意痴缠。
一时间,竟是愣住。
辛哲禹放在容逸头顶的手渐渐下移,轻轻抚摸对方的脸,“你可知道,你吓到我了。”
容逸眨了眨眼睛,收回视线,垂眸,将眼底的低落失望掩藏起来,果然,谁会愿意与一个心底有着阴霾的人在一起呢?
辛哲禹没有发现容逸脸上一闪而逝的自嘲,他接着道:“以后不要用这样的方式伤害自己,我会很担心的。”
容逸身子一僵,他,他,他刚刚说什么?
“你可知道,我有多心疼?”辛哲禹接着道,“口口声声说心悦于你,可从来没有真正的关心过你,如果,如果我细心一些......”
容逸再次抬眸,印入眼帘的是男人自责懊恼的脸,之前的失落瞬间被欣喜取代,原来,辛哥说的吓到他是因为担心、心疼自己啊。
他看到了眼前噼里啪啦烟花升腾,绚烂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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