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 免不了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虽然街巷里没有许多积水,空气里却也已经泛起了潮意,更不用说山洞里。
白璇一早醒来, 便听到耳边传来了时断时续的滴水声,似乎是从石壁上方落下来的,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下雨了。
这几日樨娘没有再给她下药, 虽然因为之前的药力视线还是模糊不清,但也好歹能看到路, 能看到离自己不远处地上的那一小滩积水。
山洞里的蜡烛都已经快要燃尽了, 剩了半长不短的一截, 还在颤巍巍地闪着光。
白璇只觉得腹中空空如也,想站起身都要费一番力气,手脚发软,头脑昏沉。
她还有些没睡醒,也可能是因为头晕, 虽然听到了樨娘靠近的脚步声, 却没能彻底醒过来,依旧面对着石壁躺着。
不过樨娘这次也并没有和她多话,在白璇还未反应过来时, 便拿了一根铁索将她的双手绑在了一起, 白璇下意识地挣扎, 然而也无济于事。
等她终于竭力睁开眼时, 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山洞里了, 她被樨娘搭在马背上,不知要带她到哪儿去。
马背一直挤压着她的腹部,白璇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可是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能用力推了樨娘一下。樨娘也回过神来,终于停下马,问她:“怎么了?”
白璇喘不上气,半天没能开口,樨娘似乎很着急赶路一样,便没能再顾得上她,随手把白璇拉了起来,用一个什么东西在她鼻端晃了几下,白璇立时便晕了过去,无知无觉地阖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一睁开眼,便看到眼前流金坠的床幔,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
可是周遭的环境却是截然不同,白璇拖着在马背上颠的酸痛的身体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房间里,桌椅床榻一应俱全,案上摆着几本书,旁边还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她拿起茶杯嗅了下,却没敢去喝,她撑着床边站了起来,正打算去门口看看,外面却有人推门进来了。
樨娘见她已经醒了,便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上,对她招手让她过去坐下,道:“你饿不饿,过来吃点儿东西。”
白璇真是有点怕了她了,谁知道那饭里还会有什么东西,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樨娘看她神色,也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便说道:“都已经出了那个山洞,这是姑苏城里,你那姐姐只怕现在已经得到了消息,早晚要赶过来救你,你怕我做什么,我若是想要你的命,不就是随手的事,用得着这么费心还给你准备饭吃?”
白璇饥饿过度,身体太过虚弱,只是这样站了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的虚汗,只能走到桌边坐下。
樨娘将几个莲叶盘放到她眼前,又拿出一小盅汤,也给她放在手边,道:“让他们熬了点儿鸽子汤,我觉得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白璇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慢慢吃着,目光在屋子里四处逡巡。樨娘进屋时并没有将门关紧,还露着一条窄缝,恰好能看到一点门外的情形,白璇盯着便出了神。
樨娘原本就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还以为她在看什么,见她是盯着门外,便起身走了过去。
白璇只当她要将门关上,却没想到樨娘竟然将门大敞开来,整个小院一览无余,连不远处的穿廊都能看到一二。
白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匆匆地扫了几眼,便低下头吃饭。
她似乎是对这地方有些印象,可姑苏的这些园林原本都有些相似,这些年来她去过不少,一时半会儿倒是想不起来,不过好在这次樨娘对她说的是实话,这的确是在姑苏城中。
等她吃完饭后樨娘便离开了,白璇在屋子里四处翻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出些什么有用的线索来,窗户是封死的,门在樨娘出去后就被反锁了,她只能枯坐在这屋子里。
直到黄昏时分才有人过来开门,白璇听到那开锁声,便坐到了桌边,谁知进来的却并不是樨娘,而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姑娘,穿了一身水红襦裙,给她拿了晚饭过来。
白璇看她打扮并不像是个普通丫鬟,便也没有问她些什么,等到用过了饭,再她收拾东西时又撇了一眼她的脸,猛然生出了几分熟悉感,这才一时惊醒,想起了自己刚到姑苏时,白温景曾经带她去过的地方。
白璇不顾那姑娘的阻拦,起身走到门边,猛地将门推开,眼前的景色似乎一瞬间便鲜活了起来,连带着她所住的这间屋子,还有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都让她回想起了这个自己曾经来过的地方。
白璇回过头,看着那明显慌乱的姑娘,道:“我方才想起,刚到府上,还不曾有机会拜访过郡守大人,姑娘可否给在下带个路?”
过了许久都不见有应答,白璇心知自己被关在这里又不是来做客的,便没有再多问,却听到那姑娘忽然笑道:“大人恭候已久,正在书房里等着少侠过去。”
如今白璇知道自己所在何处,心里倒是不像先前那么着急,便坐下又喝了杯茶,换上了干净衣服,又将自己的匕首重新藏在腕间,这才往李深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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