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岚回到姑苏时已是深夜, 下马后她便直接去了议事厅,几个影卫来向她禀报这些天寻找白璇下落后的消息,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白岚面上没有流露出太多情绪,一颗心却已是沉了又沉。
那晚她从白璇那里回去后不久, 约莫不到一个时辰,便有白璇身边的几个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过来和她说人不见了。她问过了雪柳, 也问过了白璇身边所有的属下和影卫, 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向,
一个好端端的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起初白岚是以为自己吓到了她, 白璇这才离开, 可她冷静下来一想, 白璇必然是不会在这种关头一声不响走掉的,即便真的要走,也会想办法让人知会自己一声,而且连时刻不离左右的影卫也不曾见到白璇离开那个院子,那就只能说明她并不是自己走的。
白岚心知她这段时间以来开罪了不少人, 从前白温景尚在时许多人碍着他的威严不敢与越剑山庄起太多正面冲突, 可从她做了庄主之后,一切便都不一样了,尽管有左楼在身旁, 白温景余威尚存, 可这也只能震慑一些原本就起不了多少风浪的小门派, 而那些敢于在这时当即站出来与她对抗的, 才有可能在未来变成心腹大患。
若说是嫌疑, 首当其冲便是风索楼,近来白岚没有听到过太多风索楼的动向,似乎从武林大会开始时,萧澜便沉寂了,再未作出什么惹眼的举动,这也实属怪异。而其余门派,大部分或者尚与越剑山庄交好,或者纵观全门也不见得有谁能这样不动声色地从山庄里将人带走。而唯一有这个本事的,大概就剩下了最擅长移形换影,潜藏之术的无相宗。
白岚独自一人坐在议事厅里,眉头紧锁,她阖着眼,听到有人走近,问道:“何人?”
左楼停在门外,道:“庄主,是属下。”
白岚猛地睁眼,然后起身让左楼进来,问道:“左护法怎么深夜至此?”
左楼道:“出了点小事,原本不想来打搅,但属下还是有些顾虑……藏海阁与无相宗今日起了争执,两派弟子互相争斗,有死有伤。”
白岚叹了口气,问道:“他们是为何争执?还能争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两边帮主长老都不曾出来管管,就任由他们胡闹?”
左楼四下环顾,见门窗严丝合缝,这才禀道:“属下听闻江湖有妖人异骨将要出世,得之者啜其血肉,可增益百年。这两派便是为此而争斗。”
白岚向来对这些旁门左道惑众之事不屑一顾,她嗤笑一声,道:“这又如何,难道他们找到了那妖人?还是已经剔了他的骨?”
左楼摇摇头,道:“属下不知,但属下私下查探,似乎此人正在姑苏城中。”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岚按捺住心头烦躁,道:“那便派人去查,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让人为了他都不惜拼掉性命。”
左楼应下,却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原地踌躇了短暂的一瞬。白岚看出了他的犹疑,问道:“左护法还有事要说么?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妨直言。”
左楼便问道:“庄主可曾打听到了小姐的消息?”
他不问还好,一问起来,白岚心里也实在不是滋味。她这些年来算是了解左楼,这个人对白温景忠心耿耿了一辈子,自然也是对白璇十足的好,虽然平日里言语上并不会多说些什么,可每次白璇有了什么大事小晴,即便白温景不说,左楼也都会帮她做好,哪怕是她们很小的时候,白璇搬了梯子想要摘树上的果子,左楼也能停下来陪她胡闹,一步步扶着她爬上去。就连白温景那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耐心。
若说此刻有谁的心境和她最像,恐怕这个人就是左楼了。明明心里时刻都在记挂着白璇的安危,却都因为各自的理由,不能不管不顾地停下来手中所有的事去找她,哪怕心里已急躁如滚油泼过,片刻不宁,表面上却连一点情绪都不能流露。
“不曾打听到,”白岚说道,“护法觉得,此事会是何人所为?”
左楼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
白岚道:“你先去吧,若是有了她的消息,记得立刻来禀报我。”
左楼走后,白岚忽然间想起些什么,便起身去了流景楼,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本已经落满灰尘的古书,她翻开第一页,便看到上面有一行小字——
常闻西域有妖人,遍体生香,白骨如霜,剔其骨可为笛、为筝、为琵琶,药其骨可延年,益功、掠天数。
这行字旁边还有一行笔迹稚嫩的批红,写道:姑妄言之,姑妄听之。
这是白璇以前看过的书,她还记得白璇和她讲过里面的故事,便有那个被提作异谈的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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