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52.052新年快乐

    顾习今儿个心情极好, 出席董事会议之前，他还忍不住哼了个调调，到惹得顾老爷子不喜，觉着他打从去登记到现在, 性子到是轻浮了许多。
    董事会议一结束，人都散了, 顾老爷子还非不让顾习走, 非得让顾习留下来。“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你就不能给我好好儿地坐着？”
    顾习将放到大会议桌的双腿给放了下来, 满不在乎地看向顾老爷子, “爸，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你是我老子，我是你儿子, 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
    顾老爷子直接就皱眉了, “你不办婚礼？”
    这回真直接了。
    顾习耸耸肩，“安安在国家单位，大办婚礼不太好, 我怕影响太大, 叫她工作不自在。”
    顾老爷子听得额头差点儿青筋直爆, “我让你大办了？”
    顾习这会儿真正色起来了, 看向顾老爷子, “就算是光请我们家的亲戚，还有你的那些朋友，我的那些朋友，这一请就有上百桌了，还不算大办？我都问过立人了，他们单位的规矩不能过三十桌，您说说我们这客人要少了谁才好？”
    顾老爷子听得一噎，“谁还把这规定当真了不成？”
    顾习十分坦诚，“不管别人当没当真，我们家安安可是当真的，爸，你别叫我在她跟前应了的事又反悔。”
    顾老爷子头疼，平时见着这个儿子跟个浪荡子一样，就恨不得给他娶个老婆给管着，这真有了老婆，他到听老婆去了。“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叫人顺心？”
    顾习十分的委屈，“爸，以后立人结婚也是一样儿。”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顾老爷子更生气，“你们都是跟我来讨债的。”
    顾习撇撇嘴，“有人跟你讨债还不好呀？没有人跟你讨债才是麻烦事呢，这么多钱以后要给谁？”
    顾老爷子怒瞪着他，“你就盼着我死？”
    顾习摇头，“我可没这么想，是您自个这么想的。”
    顾老爷子拿他没办法，“回头叫回来到家里吃个饭，都登记了，你们新闻都满天飞，她都不来见我？”
    顾习缩了缩脖子，“不是怕你太严肃了，会把人吓着嘛。”
    顾老爷子直接拿起手边的钢笔就朝他扔了过去——
    这一扔，顾习躲得快，小时候他不会躲，给丢个正着实是丢脸，长大后他知道躲了，就再没让老爷子丢中过。他不满地嚷嚷道：“爸，您别把这东西乱扔，好几万一支的笔，也就您这么土豪气的一扔。”
    他嘴上说着心疼，但丝毫没有要去捡的意思，坐着可稳呢。
    顾老爷子简直让他给气乐了，“周六晚上，一道儿吃个饭。”
    顾习这回真应了，还站得挺直，冲顾老爷子敬个礼，“放心，爸，人会我带到的。”
    他又哼着调调儿走了。
    顾老爷子对这个儿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前是怕他败家，现在到是不败家了，还替家里挣钱，他也还是不放心。原先就觉着让他当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反正顾家的钱由得他花，现在到是变了，他也学着挣钱了，学着经营公司了。
    要是别人家可能对儿子上进是欣喜不已，可顾老爷子总有点儿隐忧，就怕顾习只有三分钟热度，做事三分钟热度，甚至是娶个老婆也是三分钟热度。
    顾老爷子要离开集团大楼时，就接了个电话，比起对待顾习的冷眉冷眼，对待这个电话的时候，顾老爷子到是和眉善目了些，“是小季呀，怎么还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这小季，正是冯安安的亲妈季女士。
    她与顾老爷子约时间。
    约的内容很简单，是商量儿女的事。
    冯安安是她女儿，她身为冯安安的亲生母亲，自是要出面与亲家谈谈关于婚礼的事，更多的是关于聘礼与嫁妆的事。冯安安傻，她可不傻，还真是看不出来她这个女儿有这么大个的本事，年少时跟徐立人扯不清，大了到是直接嫁了顾习。
    这两事儿都让季女士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冯安安并不知道这件事，与夜里的欢愉不一样，白天里她就有点儿纠结，她就觉着自己恐怕是年纪大了，也有那方面的需求。但这个理由没法将她自己给说服，但是有一点她还是挺清醒，买了紧急避孕药。有关系是一回事，有关系之后突然就有了娃，她的心脏还是受不了刺激。
    对着电脑，她将下面乡镇街道发过来的残疾人康复需求数据都给导入系统里，许是系统有些不太利落，还有些导不进去，她慢慢儿地手动输入。电话铃一响，她随手就接了电话，先与对方寒暄了一下才进入正题，听了对方的话，她重复了一遍，“需要电动轮椅？”
    对方道：“是的，要电动轮椅，不要手动。”
    冯安安再次听着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清晰声音，认真地回答道：“你也知道电动轮椅不是免费提供，如果需要的话，就算是对方有残疾证且是低保的话，也需要出一半的钱，大概四千左右，低保户能负担得起这个钱吗？”
    对方道：“好像他家里兄弟姐妹能帮衬着点，有没有图片，他想先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上报需求。”
    冯安安找了找，还真是没找着图片，便直白地跟对方道：“我这里也没有图片，得等上报，上面批准了，才知道是什么样式的。”
    对方到是迟疑了，“那么我再问问他本人的意思。”
    冯安安挂了电话，微叹口气，起身去倒开水，这一走，她又觉得浑身不自在，大抵是她自己太敏感过度的原故，总觉得自己走路不自在。
    喝了口开水，她觉得喉咙底痒痒的难受，好像早上吞下去的那颗药还卡在喉咙底没下去，她用手指捏了捏脖子，好像能在脖子外摸出药丸的样子，还没等她摸出来，手边的电话又响了。
    这回是内线电话，她一眼就认出来是领导的电话。
    以前这领导是陈局，现在嘛，是徐立人。
    她迟疑了一下还接起电话，“徐局？”
    徐立人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过来，“中午有空吗？”
    冯安安的心跳了起来，有种隐隐的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但她并没有立即就应了，“你有什么事吗？”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些。
    徐立人道：“关于你妈季女士的事。”
    冯安安立时就想挂了电话，但是又犹豫了一下，对着电话道：“她的事你不要跟我说，去跟秦妍说比较好。”
    徐立人并不理会她反感的语气，“我在老地方等你。”
    挂电话的不是冯安安，却成了徐立人。
    这叫冯安安挺不是滋味。
    她到底还有几分底线，知道有些事回不去了，年少时的事，都丢在年少里，如今她真不能越混越回去。可她还是很纠结，也说不清到底纠结个什么事儿，正在她万分纠结时，手机有了动静。
    她忍不住叹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微信里有顾习的消息，她按了那个语音消息，立即就听到顾习的声音——中午一块儿吃饭，我来接你。
    很直接的，不容拒绝的话。
    这样的顾习叫冯安安莫名地心虚起来，拿着笔的手不自觉地往便条纸上狠狠地写了“老地方”三个字，一连写了十几遍，将小小的便条纸都写满了。她看着模糊的便条纸，又恨恨地将便条纸给撕了个粉碎。
    昨晚才经历那种亲密的事，她感觉自己还没有准备好现在就去见顾习，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叫她有点儿恐慌。
    对，她是有点儿恐慌。被顾习给吓的。
    她打字给顾习发了个消息：还是晚上吧，中午我想在单位吃饭。
    顾习比她回的要快：那就晚上。
    她紧紧地盯着这几个字，有点儿失落。
    认识顾习这么些日子以来，这是她头次觉得顾习竟然这么好说话？她还以为要扯皮个好几次，才能让顾习答应的，竟然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过去了，到叫她不踏实了。
    老地方。
    那时候，他们才高中。
    两个年少的孩子都没有什么钱，去的地方也自然是不用花钱的地方。所谓的老地方就是离学校不远的废弃工地，那废弃工地原先是要建大酒店，因着离校区太近，并未建成。
    但，冯安安并没有想去。
    自从被传上网后，她感觉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万一又上网被热搜，真是受不了。她与张姐一道儿吃饭，就听着张姐道：“真是奇怪，徐局一下班就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旁边的同事就插嘴道：“可能是受不了这食堂的饭菜了。”
    冯安安喝了口汤，“有可能。”
    她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并不平静。
    难道他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