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45.045

    冯安安能做菜吗？
    这真是有点难度。
    到不是不会做, 而是做得不好吃。
    她自小也是能独立生活的人，哪里能不会做菜，但是做菜这种事许是太要天份的缘故，她的菜向来做得不是太油腻, 就是太清汤寡水，总归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她自己嘛, 虽是挑食，但对自己做的菜向来都是挺捧场。
    但是她自己能捧场, 别人能不能捧场, 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也不能用她扯着个玻璃般的破嗓子在那里使劲叫唤, 白白叫唤了还没用。
    当然，同事们聚过餐，就自然知道她的烂手艺，几个女同事凑到一起来，就把今儿个晚上要准备的菜都写好了, 让冯安安去买食材, 同事们还有个要求，不能去超市，只能得菜场。她们认为超市里的蔬菜不新鲜, 非得让她去菜场里挑最钟意的食材。
    便条写了满满当当一张, 字是龙飞凤舞似的, 冯安安看得还挺吃力, 她向来挺讨厌别人写潦草的字, 也就配称一声“潦草”，至于什么更专业的草书，她几乎就跟看天书一样看不懂，幸好这些字她还稍微认得出来。
    拿着同事给她的便条，她去菜场买。
    冯安安不太会挑，也不还价，也用不着她还价，卖菜大妈们直接就把零头给略了。
    一大带子的东西，提着真是重，她也亏得力气好，当然这个优点，她向来不对外公开，提着几个菜袋子，她骑着小毛驴回家，这一回家，竟然在家门口见到顾习，她顿时就有点不好了。
    因为她到自家楼下时，同事们也来了。
    相对于她的尴尬，同事们到是一脸的好奇。
    这李姐最先笑着问，“哟，这不是顾习嘛？”
    顾习点点头，伸出手，“我是顾习，李姐好。”
    李姐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还朝冯安安挤了挤眼睛，“哟，你还知道我呀，是不是小冯说的？”
    冯安安都不知道他哪里知道的这些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跟个领导似的接见了她的同事，还将她的同事们都迎入屋里，还熟门熟路地让他们全进去，反正家里也没有备着多的拖鞋，就让大家直接进去，亏得这地面并不是地板，当年冯安安就为了贪方便，直接铺的大理石地砖，待会人散了，收拾起来方便。
    顾习不光知道李姐，个个的都能报上名来，还表现得非常有礼，惹得冯安安的同事一下子就跟他搭上话了，聊得还热闹，叫冯安安还真是吃惊。
    她瞧着顾习在那里说话，跟同事们什么话都扯得上去，这不都谈起最新的国际大事了，听得冯安安头都疼了，偏她那些个同事不论男女都有话题跟他聊，他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笑着跟人聊着。
    冯安安的眼睛都聊直了，这不提在手上的袋子一直未取下来呢，光顾着震惊了。
    到是顾习回过头来看她，眼里带着笑意，“还愣着做什么，把东西给我，我去洗。”
    这李姐一听，就起哄了，“是呀，快点呀，小冯，都愣着做什么，把东西给你家小顾呀，他说他会做菜呢，我们都帮着洗，等会看来我们跟着打打下手就行了。”
    冯安安多意外呀，这帮人都聊到这份上了，她到跟个木头一样一直站在玄关发呆，好像这房子并不是她的，而是顾习的一样，她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走向厨房。
    没等她走过去，这顾习到是起来了，也不坐着了，就帮衬着她将袋子里的东西全取出来，她还在那里解开袋子，他很快地就接手了，没等她的手碰到水笼头，他又接手了。
    这让冯安安觉得很没有意思，抬眼瞪他。
    顾习到是没理会他，迳自在那里收拾着，并将一把葱递给她，“剥这个？”
    冯安安这会儿是要脸的，总不能当着同事的面说他们两个是假结婚，是权宜之计，这话要是传出去，她还能有什么好？身为单位人员，虽说婚姻是个人的私事，但如她一样将婚姻当成解决她个人麻烦的办法，这于风评上就有点不太好了。
    她特要脸，所以，尽管讨厌葱的味道，她还是剥葱了。
    葱的根老长，她试着用手摘掉，瞧着就是个新手样。
    到是顾习见她掂着手脚在那里摘葱须，就将手头的刀递给她，递刀的时候，他捏着刀柄，将刀刃方向朝着他自己，将刀柄处对着她，这刀就是普通的刀，切起来特别的费事，还得磨上一磨才能切得利索——
    冯安安到是疑惑了，没去接刀，“我切菜？”
    李姐走过来，这看乐了，“这是让你切葱的须，小冯，你呀，看我的……”
    李姐接过刀，又一把拿过冯安安手里的葱，将葱放在砧板上，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葱的须都切得干干净净，还顺便将须全都利落地倒入垃圾筒里，再将葱交还到冯安安手里，还提点她一下，“喏 ，这么剥得比较快一点。”
    冯安安默然。
    到不是她不会，实在是脑子没想到这一块去。
    这脸就跟着悄悄地红了，还有点烫。
    顾习见她动作慢吞吞的，也不急着催她，就让她在那里剥，他则是将鱼肉都拿了出来，见着那片好的鱼片，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要做酸菜鱼？”
    冯安安没听清，“啊？”
    顾习见她鼻尖有点汗，用手背抹过她的鼻尖，“你们要吃酸菜鱼？”
    这回冯安安听清了，脸更红了，鼻尖被他的手碰过，本来不痒的，这会儿到是有点儿痒了起来，她手上都是葱味，不好直接去碰鼻子，“嗯 ，要做这个，所以就把鱼片好了才买来。”
    顾习将所有的袋子都找了遍，都没见着酸菜鱼的调料包，“你没买调料包？”
    冯安安尴尬了，“没买吗？”
    顾习停下动作，“确实没买。”
    冯安安赶紧地回头，“李姐，我没买酸菜鱼的调料包，你们谁去买一下？”
    李姐道：“行，这就去买。”
    她不是自己去，而是叫个男同事去了。
    这男同事与冯安安当年还是同时进的单位，人特实在，平时都不怎么见着说话。
    冯安安这会儿脸才稍稍地不那么烫了，还有些迟疑，“你真会？”
    声音特别的轻，几乎是凑到他耳边了。
    她这话才说完，这李姐就又凑过来了，“你们小夫妻呀，才新婚，这话都说不完，不像我跟我家里头那个，在家里半天连个屁都不放，我多说两句，他就嫌我烦。不过，我要说呀，小冯，你这可不对呀，你这结婚，我们都不知道，还是打从新闻上晓得你结婚。我也不问小冯你怎么办，我就问问小顾，你说这怎么办？”
    顾习没顾得上回答冯安安的话，随着李姐的话就来事了，“她就是怕羞，我都跟她说多少次了，她非得说跟我结婚动静太大，非不让我见人，李姐，您说说，有她这样的？”
    李姐乐了，“不行，这我也得批评一下小冯，这态度不对，如今这婚姻自由，甭管跟谁结婚都好，都是自个的自由，可再自由也不能这样蒙头不说，我们同单位的人，就跟家人一样，哪个不盼着你有个好归宿？这小顾有什么的，无非是家里有钱，你就嫌弃起人家来？有你这样的？”
    她这话半边是真心，半边是逗趣。
    这话一说，倒惹得他们几个同事都乐了。
    顾习还真跟着她的话说，“李姐，还真是让您说对了，她就嫌弃我家太有钱，说跟我一块儿指定要见天儿地上头条，非不让我跟大家说我们都登记的事，好像我见不得人似的。”
    他说着就瞧冯安安看过去。
    偏冯安安还不能否认，只得将这些话听了进去，那心里憋屈的哇，真想拿水泼他的脸，看他个脸皮有多厚。
    李姐过来拍拍他的肩头，“行呀，小顾，你李姐我就爱跟你这样的痛快人说话，以后要是小冯有啥不待见你的，你就跟我说，我来给她做工作，成不？”
    顾习还能不成？
    他就盼着这些单位的同事给她点压力，叫她别有了往外的心思。
    顾习嘴上甜，“那我就先谢谢李姐。”
    他说话的同时，还朝冯安安送了一记得意的眼神，叫冯安安真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不让人发现下悄悄地回瞪他一记。
    真架起锅子来，顾习还真会做菜。
    这多少让人有些吃惊。
    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这在场的人都知道，顾习是什么样的人，每天看头条消息便知道，在任何人的印象里，这位爱玩爱闹爱上头条，即使是干出什么事来，大都是让人觉着他有个好爹，有个好爹，那么挣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比如别人没成本，他就有，他爹随便丢给他一个亿，他就成立了个公司，这公司很快就挣钱了，别人看的不是他挣钱，而是他爹顾万隆的眼光，好像与他都无关。
    不光会做菜，这菜做的还相当好，特别的有味儿。
    菜做得差不多时，陈局与许局到是一块儿过来了。
    本为着陈局饯行，新老局长都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