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43.043虫捉了

    冯安安容易心软, 看到这样的话，她不由得就回了条消息：不许你说陈双的坏话，一句都不行。
    发完这条消息后她就去睡觉了。
    待得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大天亮, 因着前一天太红的缘故，她对于去单位上班都有些战战兢兢了, 尤其是昨天微信里被同事们都给扫过一圈, 当然，她也没回——
    这真到上班的时候, 她有些怯场了, 这事儿闹得忒大, 她本来就是一个没啥要紧的人，一会儿功夫，好像大家都认得她了，而且她又没有一张网红脸，真觉得有点儿亏。
    出门前, 她还特特地看了回手机, 顾习早就回了消息。
    他是这么回的：好嘛。
    就凭这两个字，就能让冯安安隔着个手机就能听出来他的撒娇意味，才这么一想, 她就觉着自己的胳膊好像起鸡皮疙瘩了, 将胳膊仔细地一看, 幸好还没真的长了鸡皮疙瘩。她早饭没吃, 打算去外头吃点小馄饨, 谁知道这门一打开，就有送上来了——
    呃，不是顾习，是锦香坊的伙计亲自提着锦香坊的小馄饨送上门来。
    隔着那放小馄饨的盒子，冯安安的鼻子似乎都能闻得香味，但是她虽说气有点软，但气是真没消，她还是挺护短的人，容不得别人说陈双一句坏话，更何况她觉着跟顾习相比起来，陈双的重要性不止重要了一百倍！她看着穿着锦香坊制服的伙计，将他从头脚打量了一遍，“找我的？”
    那伙计又退后看了看门上的402，便点了点头，“没错，就送的这里的402室，是顾习说您喜欢吃我们家的小馄饨，让我们家在您上班之前送过来，让您吃了小馄饨再去上班也不迟。”
    这事跟这话都让冯安安都觉得有点儿邪乎，到也不为难人家伙计，她在窗口待久了，对于这种服务行业还是很能感同身受。她提着小馄饨进了屋，刚一打开，果然就见着泡在汤里的小馄饨，这小馄饨包得晶莹剔透，瞧着就让人食欲大开。汤里也没有放特别的料，也就是紫菜，那紫菜并不是紫的，还是绿的，泡在汤里绿油油般，叫她欢喜的就喝了口汤，还有些香菜的味道——
    最合她的口味。
    冯安安每个月总要去锦香坊吃一回小馄饨，这不这个月还没去呢，正寻思着哪天去比较好，就有人送上门来了，让她能不高兴吗？她吃完了才发给顾习一条消息，“小馄饨很好吃，谢谢。”
    这句话她在脑海里来来去去地删除了又增添，一直没有个落定，最后落定下来显得特别的无趣。
    冯安安也有点嫌弃自己的无趣，走出门后，她看看这外头的太阳，还是穿了件防晒衣，墨镜嘛是必备，还戴上顶帽子，把她自个给遮得严严实实，惟一的缺点便是热得透不气过来，等离得单位不远处，她还没靠近，就见着那严严实实的阵仗——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那将她单位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只容得一辆车子出入的便是些记者。
    她哪里能猜不出这些记者为了谁过来，自然是为了她！因着与谢其赞高调上热门，她瞬间就成了网红，这不人家都来摸她的底了，让她真是黑了脸——
    没等她想好到底是去单位还是跟陈局请个假，手机就响了。她手机音乐多少年都没换过了，一直都是当年的曲子，像她这种人说的好听点叫念旧，说难听点就叫总在原地踏步不知道进步。她戒备地看着那些记者，又看向自己的手机，一看是徐立人的电话——
    她都不知道要不要接。
    但是她就晾着没动，手机一直就响个不停，这越响越让她不安。
    她索性就直接躲入了角落里，这才接起电话来，“徐局，您好。”她很恭敬。
    徐立人的声音很清淡，“今天放假吧，你要是过来会影响同事们上班的积极性。”
    冯安安听着他的声音莫名地涌起一股子烦躁感，“……”嘴里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但凡这个电话别个同事打过来，她还能稍好些，可这单位里谁能批假？也就他了！
    他打电话给她，还真没错。
    但冯安安就是不高兴，莫名地不高兴。
    可她不高兴就不高兴呗，谁会注意到她的感受呢。
    这么些年，冯安安都没请过假，这还是头一回，让她的心里多少显得有些空荡荡。只是这一不上班，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了，到不害怕工作没了，她是凭本事考入单位的人，又没有犯一些原则性的错误，工作方面又没有出过什么很严重的失误，自然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她以前还能窝在家里玩游戏，自从西玄月那号卖了后，她也跟着转手，就好像没了能让她挂心的事。因着外头太热，她转来转去就想回去家里，好歹睡一天也行呀，不想做饭嘛，叫外卖也得的，反正她辣也能吃，也不怎么挑食。
    她的主意到是挺好。
    但是在小区外头就看到长枪短炮架着，在采访着她的邻居们。
    她平日里跟邻居不太熟，真不知道这些个邻居要怎么评价她了，她还是走了，再不敢留在这里；当然，谢其赞那里更不能去了，本来她要是睡在谢其赞那里也好睡，如今她都要怀疑这些记者是她走到哪里，人家就能跟着到哪里了——
    像她这种小公务员，全天朝多的是，一块砖头掉上来都压着十来个，别人是怎么样她是不知道，她是怕有什么事情缠着自己的，如今有这档子事，她就怕领导对自己的印象坏掉了。这要是领导对她的印象一坏，她就是有往上走的机会估计也就成了泡影。
    所以她发愁。
    单位跟家里都堵着人，能让她去哪里？
    一时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了！
    她略略迟疑了一下，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陈双。
    陈双没接电话。
    她再打了一个，还是没接。
    可能是没听见。
    冯安安有点儿泄气。
    这太阳又晒的，她都觉得有点儿恶心。
    这一恶心她就知道可能是中暑了。可能是中暑的次数太多，她都能很快地发觉出来自己中了暑，包里有她早就备好的霍香正气丸还有人丹。她骑着小毛驴找了个家路边的奶茶店，点了杯双拼奶茶，就要的是冰茶，吃了八颗霍香正气丸还有八颗人丹。要不是这奶茶的味道压着舌头，不然她舌、头上感受到的大抵全是中药味。
    这药才吞下，奶茶还有大半杯，她的手机又响了。
    并不是陈双回的电话，而是顾习打的电话，“你人在哪里呢？”问得干脆简单，没有任何的废话。
    她将奶茶一口气喝完，好像真是肚子里的药起了效果，脑袋也清明了些，被莫名其妙闹出来的事给逼得有家不能回、有单位不能去上班，口气里不由得就带了些怨气出来，“我还能在哪里？你想干什么呀！”
    顾习好像并不介意她的口气，“我让司机过去接你，还是你自己过来紫象？”
    她听得莫名其妙，“我做什么去谢其赞的饭店？”这会儿过去，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她总觉得有人盯着她，去谢其赞的饭店岂不是更说不清了？这点她脑袋还是清楚的。
    顾习说得很简单，“不去他的饭店，我们怎么办婚礼？”
    “啊？”冯安安将奶茶的杯子往边上垃圾筒一扔，脑袋里还是空空的，没能一下子就理解出来他话里的意思，“谁说要办婚礼的，你都没跟我商量过！”
    到最后，她几乎是吼的了，完全是给急的。
    但这一吼，她立时就后悔了，吼得太重了，吼得嗓子疼。
    顾习好像没在意她的生气，“好好说话，声音这么重做什么，把我吼得都快听不见了。你要不过来，我怎么跟别人解释说是我们要在他家饭店办婚礼，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见面？他是你的老同学，做生不如做熟，自然要将婚礼放在他们这里办，你说是不是？”
    这会儿，冯安安才算是明白过来，脸上就有点烧，他到是好心帮她，她还当成个驴肝肺，冲人大呼小叫。一想到这里，她的声音就低了下来，“谢谢——”声若蚊呐般。
    顾习疑惑地问，“你说什么呢？”
    冯安安这句“谢谢”再说不出口了，脸上已经不是一点烧，而是烧得很厉害了，“我还是自己过去吧，让司机过来太麻烦了。”让司机过来接她，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架子有点大，还是自己过去的好。
    她爸当年就是司机，专门接送别人，她自此就对开车有点阴影，以至于就算是会开车，她也不去考个证出来，就是这么个固执，一点都不想改变。
    顾习不满了，“你总不能这么个寒酸样出现，怎么着也得给我个面子是不是？”
    寒酸样？
    这话把刚才还有些难为情的冯安安立时就爆发了脾气，平日她自认自己脾气还是蛮好，如今到是经不起一句半句，真让她自己也跟着发愁，可脾气真是上来得快，她也控制不住自己，手机一按，就将通话给掐断了。
    她看着玻璃门里映出的自己，牛仔连衣裙，前后都是V领，因着她小腹有些肉，就选的高腰款，后边的V领间还有个锻带的同色蝴蝶结，头发还是上回剪的那个发样，她着实瞧不出来自己哪里有穷酸样——
    当然，这牛仔裙也不是什么大牌子，也就三百缺一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