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不给楚惊鸿太多考虑的时间, 外面便再一次传来了百里府的消息。
这一次, 是一个盒子。
里面装的是柔妃的头发, 还有柔妃的随身之物---半块玲珑玉佩。
这玲珑玉佩是先皇后的遗物, 当年一分为二, 给了两个孩子。而楚惊河将另外的一半,赐给了柔妃。
楚惊鸿握紧了手中那半块的玲珑玉佩, 突然道:“琼浆不在,你和无法一起出任务,拿解药, 换柔妃。”
楚惊鸿终究是妥协,将手中余下所有的解药,全都交给了玉露。
玉露还未来得及出门, 外面琼浆急匆匆的求见。
“公主, 属下未来得及离开, 此等重要任务,属下跟玉露一起去。”
琼浆来的突然, 楚惊鸿眉心一拧, 还未来得及想太多,便道:“好, 你们两个一起,本宫也才能放心。记住, 务必将柔妃娘娘, 毫发无损的带回来。”
琼浆玉露双双点头称是。
窗外风声鹤唳, 秦天一身风尘的走进来时, 楚惊鸿也只是眼角腥红的坐在那里,沉静不已,没有一丝声响。
秦天叹了口气,握紧了她的手道:“不用担心,柔妃不会有事。”
楚惊鸿怔了怔,只觉手心里全是冷汗,而秦天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拿手帕帮她擦了擦,还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本王的人就跟在后面,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秦天怕她担心,又轻声说了句。
而楚惊鸿苦涩一笑,眼神木然的看向了秦天,“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秦天亦是苦笑,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良久,他才缓缓出声道:“我跟皇后娘娘一起长大,深知她是什么样的人。外人皆道皇后善妒,容不下柔妃。殊不知那宫里,到底是谁容不下谁。”
楚惊鸿脸上微微一愣,虽秦天没有再多言,她却明白秦天话中的深意。
一直不能容人的,是皇上和柔妃,而不是传闻中嚣张跋扈的皇后,是吗?
然而这话,楚惊鸿没有明言去问。
楚惊鸿还未说话,秦天便长吁了一口气,语气轻柔的开口:“以后遇到了这样棘手的事情,不要自己一个人去顶着,你可以来找我。你的请求,我定然会答应。而我也不会因为皇后的关系,去为难柔妃,哪怕一丝一毫。”
这些日子的相处,楚惊鸿明白,秦天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她所有的行动,其实都没有逃出秦天的掌心,然而,他却从不干涉,只是在必要时,默默的助她。
有了秦天的日子,一切都不算太糟,她再也不是孤军奋战。
秦天只是轻柔的帮她抚平了发丝,她这不平的心绪,便渐渐在温暖的怀抱里安稳了下来……
夜色已深,楚惊鸿没有听从秦天的劝告,一直都不肯休息。
没有听到柔妃平安的消息,她没法入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到了亥时三刻,玉露琼浆回来了,将柔妃先行安置在长公主府。
楚惊鸿猛地起身,这一口气始终吊着,终于松了下去一般,一时惊愤交加的她,险些站立不稳……
而秦天却始终将她稳稳的揽在自己的怀里,轻叹了口气,柔道:“你身子一直不好,这几日又这样劳累,我陪你去长公主府吧。”
楚惊鸿眉头轻蹙,想着柔妃一直对皇后和摄政王抵触的很,刚想摇头拒绝,那边秦天便贴心的开口道:“我会在府外,静悄悄的等你。”
这一次,楚惊鸿倒是没有拒绝。
眼下她算是彻底得罪了百里家,百里坚秉那个老头,是不会放过她的。她现下有了身孕,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一路无话,等到了长公主府门口,玉露才轻声禀告道:“百里坚秉老奸巨猾,非要等着百里名扬无事了,才肯交出柔妃娘娘。”
楚惊鸿已然料到了这一点,正要推开门去见柔妃的时候,玉露又伸手拦住了她,“公主,柔妃娘娘……”
玉露脸色微沉,踌躇须臾,才左支右绌的小声开口:“柔妃娘娘似有被人侵‘犯过的痕迹,不过还未酿成大祸,您要有心理准备。”
楚惊鸿脸色一白,抓紧了玉露的手,滞怒道:“是百里坚秉?”
玉露摇了摇头,“那老爷子哪还有这种精力,是北门一璇手下的亲卫,不过许是担心闹出大事,并未……”
玉露不忍再说,楚惊鸿握紧了拳头,也没有多问。
站在门口,楚惊鸿长吁了一口气,踟蹰须臾,终究是推开了门。
里面的柔妃还未整理好妆容,穿了一身普通至极的烟白色麻布衣衫,脸上一片青紫痕迹,发丝凌乱,她一动不动的顿在那里,双目呆滞无神。
见到这个情形,楚惊鸿哪里还会出声埋怨。她心疼的蹲了下去,将柔妃从地上扶了起来,帮她整理好皱乱的衣衫,轻声抚慰道:“你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日本宫叫人给你梳洗一番,再带你入宫去见皇兄吧。”
柔妃怔了怔,抬眸处,眼角腥红一片,“你会不会怪我,乱了你全盘计划?”
楚惊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怪你,你别想太多。”
柔妃满面怆然,半响才缓缓开口:“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派人来救我。”
楚惊鸿双拳握紧,末了,才缓缓开口:“一家人,不必如此。百里家早有谋反之心,本宫当初叫你去江息谷,一来,是因为那妙缘师父仁心妙手,定能保你无虞。二来,是为了让你避开宫廷内乱,担心殃及与你。”
柔妃眼神不定,似乎并未认真去听楚惊鸿的解释,反而是自顾自的呢喃道:“皇贵妃……宫中新来的皇贵妃,听说才十五岁,琼姿花貌、香娇玉嫩,颇得皇上宠爱。”
楚惊鸿深吸了一口气,轻嗤道:“原来北门一璇就是用这样的计策,来引你出谷,威胁本宫的。北门一梦和皇兄的联姻,是为了整个大楚,她是齐国人,纵然位分再高,将来的孩子,也不可能位及中宫。而你,怎么就这般沉不住气?”
柔妃眸中有水光流转,在楚惊鸿的面前,她始终都没有哭出声来。
虽然这话柔妃本该明白,可是楚惊鸿还是出言提醒道:“皇兄不比平凡人家的男子,他是帝王,他注定了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从前有皇后娘娘,现下有皇贵妃,将来朝局稳定,还有会新人,你总是如此,终归不是什么好事。”
柔妃呆愣许久,抬眸望向了楚惊鸿,在楚惊鸿转身的那一刻,她突然冲过去紧抓着楚惊鸿的手臂,央求道:“惊鸿,惊鸿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被人欺负,我没有对不住你皇兄,今夜之事,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他,啊?”
楚惊鸿长叹一口气,望着她那近乎积愤的脸,终究还是扯出一丝笑意,轻声安慰道:“好,本宫不会说。”
说罢,楚惊鸿轻缓的拿开了她的手,正要推门,柔妃却又癫狂似得拦在她跟前,“不,你发誓,你发誓你此生都不会将此事告知你皇兄,否则的话,我就死在你面前。”
楚惊鸿双眼微微阖目,神情倦怠,叹息道:“好,本宫发誓,绝不会将此事告知皇兄,你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仅此而已。”
柔妃这才咽了一口唾沫,整个人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楚惊鸿冲着外面的玉露吩咐道:“派人来伺候柔妃娘娘沐浴。”
谁知道,就是这样一句话,还是让柔妃舒缓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她抓狂的开口:“不必,准备浴桶,我自己来就好。另外,准备点冰块,消消肿。”
楚惊鸿深蹙眉头,冲着玉露点了点头。
回摄政王府的路上,楚惊鸿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天什么时候将她抱回了房里,她都没有丝毫印象。
这一夜,倒是好眠。
只是翌日一早,早膳还未用完,宫里头便来人,是楚惊河召她入宫。
今个一大早的,楚惊鸿已经让玉露把柔妃送回了宫里。
她和楚惊河自从那一日争执之后,便一直避而不见。这一次,恐怕不得不进宫,解释一番柔妃的事了。
临行之前,她老老实实的喝了安胎药,可是这几日,却总还是觉得疲乏的很。
玉露在一旁小声道:“公主这几日身体欠佳,琼浆已经进宫回了皇上,莫不如,咱们不去可好?”
楚惊鸿摇了摇头,叹息道:“在皇兄眼里,除了国与家,便是柔妃最重要。既然本宫跟此事有了牵连,是无论如何都要进宫跟他解释一番的。”
说到这里,楚惊鸿勉强打起精神,叹口气道:“无碍,还没虚弱到那种程度,给本宫梳妆吧。”
不知为何,楚惊鸿进宫之前,右眼皮总是跳的厉害。
她强撑起精神,缓步去了养心殿。
彼时,柔妃梨花带雨,眉目清浅,好不伤心。
而楚惊河一直抱着她,安慰着她,见楚惊鸿进来行礼,楚惊河亦是深皱了眉头,淡淡开口:“你先起来吧。”
这个语气,太过于疏离。
从小到大,楚惊河向来宠溺楚惊鸿,何尝有这样的神情?
楚惊鸿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心下也是一直不满的,见到楚惊河这样,整个人表情更是淡漠无比,冷淡开口:“不知皇兄召皇妹进宫,所为何事?”
楚惊河眸色阴沉,一步步的逼近楚惊鸿,冷声质问:“朕问你,为何拖延救柔妃的时辰?害她被齐国士兵欺负?”
听到这话,楚惊鸿惊诧莫名,转过头凌厉的看向了柔妃。
而柔妃此刻,眸色先是一闪,随后更是帮腔呜咽道:“惊鸿,本宫知道你向来以大局为重,你放心,这事情本宫不会怪你的。”
楚惊鸿如遭雷击,瞪大着眼睛死死的看向了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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