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丸养呱的日子[综]》44.绯红之眼(一)

    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 池小言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仿佛散了架一样。她甚至有些不太记得自己昏睡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掀开盖在身上的柔软被子, 看到未着寸缕的自己的身体, 池小言忽然怔了一下。
    身体上的那些伤痕已经褪去很多了, 那些在不太明显的地方留下的疮疤也已经淡到让人几乎分辨不出的程度, 但每当她的视线扫过那些在那个地方留下的痕迹的时候,池小言还是会觉得有一点恐惧。
    她总是强迫自己刻意去遗忘, 事实上,这些年过去,很多细节她也早就记不清了, 但那种恐惧感依然在。
    池小言翻身下了床,穿上了自己惯常穿的那款白色的衬衫,将领扣仔细地扣好, 接着赤脚站在了落地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 一双眼睛里满是死寂。池小言深吸了口气, 向上扯了扯嘴角,做出了个微笑的表情, 然后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 那种温和而透着希望的表情便回来了。摆出这样的神情恰是她最擅长的。
    身体似乎还在低烧着,但这并不影响池小言去思考。她已经理清了今天要做的事情。至少之前任务里出现的问题该跟狐之助还有它背后代表的时之政、府好好谈谈了。
    池小言先去了山姥切国广的房间里。事情的始末与她之前的猜测基本一致, 溯行军是在呱呱返回本丸之后不久突然对本丸发动攻击的。好在本丸的最后一层结界足够强,给了付丧神们一点反应的时间。
    但即使如此, 战况依然非常惨烈。多亏了三日月一行人及时回援, 两方内外夹击才终于击溃了溯行军的队伍。
    至于狐之助——就如宗三所说的一样, 在溯行军袭击本丸的时候, 它非但不允许刀剑男士们去碰仓库里的御守,甚至连刀装也不肯拿出来。作为本丸里唯一一个有取用仓库里的物品的权限的存在,狐之助这样的决断毫无疑问直接导致了付丧神们的受伤。
    刀剑男士不能伤害审神者,同样也不能伤害在本丸协助工作的式神狐之助。不然的话,那只狐狸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悠哉悠哉地在自己的房间里吃着油豆腐。
    “啊,主人您回来了啊。”狐之助招呼得十分自然,就好像它根本不知道池小言为什么会来找它,也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了什么一样。
    池小言微微一笑。狐之助这家伙从来都表现得人畜无害,傲娇也好,贪吃也好,它表现得总是那么真实,真实到连她也被骗过了。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吧?”清了清嗓子,池小言没有兜圈子,直白地问道。
    “啊,是之前的那件事情吧?”狐之助将一大块油豆腐放进了嘴里,几乎没怎么咀嚼便吞咽了下去,那模样十分漫不经心,“时之政、府已经在调查这次事故的原因了。不过您还得递交一下这次事件的报、告,连带着之前的任务报、告书一起。”
    “嗯。”池小言轻轻点了点头。她迈步走到了狐之助的面前,蹲下了身,伸出手按在了狐之助的头上——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也没有催动灵力,但她自带的气场却已经足以让本就行事不正的狐之助心虚起来。
    “狐之助……很尽责呢。”池小言轻声道,语气里却透着些凛凛的寒意,“既然被时政安排在我身边,他们难道没跟你说过吗?我是个很护短的人。御守和刀装都不让他们去用,我的本丸真是承蒙你的照顾了呢。”
    “这是时之政、府的规定,在没有审神者同意的情况下付丧神不能随意动用仓库里的东西。”狐之助一晃头,试图从池小言的手掌下挣脱出来。
    感受到了手下那只花狐狸的挣扎之后,池小言悄然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并没有说你做得不对啊。”
    她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冷若冰霜的笑意。
    “如果让他们用了仓库里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都是你的责任了。而坚守本分的话,即使本丸就这么没了,责任也全部都在我的身上。”池小言的手指轻轻在狐之助的头上敲了两下,“不愧是狐狸呢。”
    “恕我直言。”狐之助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也终于放弃了继续演下去的念头,它一改之前的神情,正色说道:“会让溯行军发现本丸结界的漏洞根本就是因为您养的那只青蛙。”
    “可漏洞本身是存在的啊。”池小言微微扬起下巴,“还是说你们觉得不被发现就可以不去理会了?时之政、府这么喜欢留隐患的吗?”
    “但这次的事件您也是要负责的。”狐之助还想争辩。
    “我当然会负责。但时之政、府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池小言抬起手,顺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狐之助,“不过考虑到我们以后还要合作,这次我不会让你为难。我会直接去找时政的人交涉,至于你……”
    “好自为之吧。”
    池小言没有去与狐之助继续扯皮,因为她知道,如果这是一个局的话,狐之助只不过是棋盘上微不足道的、甚至可以随时舍弃的小棋子而已,而她需要找的是这件事情幕后的棋手。
    依照时之政、府的规定,池小言竭尽她所能地完成了两份报、告书,接着独身一人回到了二十三世纪的现世。
    她没有带近侍,也没有让任何付丧神陪同。因为这里是她的战场。
    再次走在那喧嚣繁华的街头的时候,池小言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似乎确实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看到了,在街上呼啸疾驰的电动汽车和熙熙攘攘、面无表情的行人。
    这个时代是冷漠的,似乎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因此,发自内心的感情就显得弥足珍贵了。
    从这个角度来讲,那个人……也算是幸运的吧。
    池小言的脑海里不由得又一次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身影。那个温柔而坚强的人,那个给了她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的人。
    或许该去看看她了。
    没有直接去时之政、府的办公楼,池小言径自走到了一片公墓。她停在了一座颇有些华丽的墓碑前。
    从上面的照片来看,墓主人离世的时候大约相当年轻,那张明媚而精致的笑脸上并未怎么浸染岁月的风霜。但她的生命却是在盛年的时候戛然而止的。
    说是她自己的选择,尽管池小言不相信那是她的选择。
    “予晴姐姐……”池小言轻声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我现在可以独自面对很多事情了,可我还是总会忍不住地想,如果你还在该有多好。我不想总是在依靠你,可依靠在你身边总让人觉得特别安心……”
    “那个男人结婚了。但我知道他还是在意你的。他结婚的对象我也很熟悉,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知道你一定可以理解,但我还是会觉得愧疚,感觉在你面前我就像是个背叛者一样……”
    “现在的处境真的很艰难啊……不论是我,还是许家,还是宇田川家……感觉好像有人在暗中作祟一样……”
    “不过你放心吧,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只会逃跑的孤儿了。我会努力处理好这一切的。”
    “要祝我好运啊!”
    轻声的呢喃过后,池小言又在原地伫立了很久,直到正午的太阳几乎要把白净得有些反光的地面烤焦的时候,池小言才终于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时之政、府的大楼在那一条街道上并不起眼,但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建筑,却肩负着相当重的责任。
    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肮脏的勾当呢。
    池小言暗想。
    任何地方都会有蛀虫,何况时之政、府这种相当有钱的地方。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其实很多本丸的惨案是可以避免的。
    跟前台通报了自己预约的时间之后,池小言被带到了一处办公室。
    办公室里正端坐着个中年男人。他身量并不很高,但极度瘦削。两腮略有些塌陷,鼻梁上架着副金属框架的眼镜,厚厚的镜片似乎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
    池小言认得眼前的这个人。加山志贺,日本出身,平民。与世家子弟不同,没有家族背景的他几乎是完全凭借他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算是个草根逆袭的典范了。
    在池小言还是许家大小姐的时候,曾在一些政商界的集会场合见过这个人几次。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池小言就断定自己不喜欢这个人。
    “许小姐?”加山志贺显然也认出了池小言,他连忙站起身,绕过了面前的办公桌,十分谦恭地走到池小言的面前,鞠躬道:“真不知道来的人是您。”
    “加山先生客气了。”池小言微微颔首回礼,“您应当知道的,我跟许先生已经断绝关系了。”
    “啊……我说呢……”男人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到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预约的人打错了名字。”
    “您来这边是有什么问题的吧?既然是您的问题,我定然会好好帮您解决的。”
    男人的语气依旧十分客气,似乎并没有因为池小言不再是许家的人而对她冷淡分毫。
    但越是这样,池小言便越觉得奇怪。
    毕竟加山志贺在时之政、府里的地位也不算低了。
    “是有点问题。”池小言将准备好的报、告书递了过去,“前段时间我的本丸受到了袭击——虽然有我自己的操作失误,但依然可以通过这一点看出本丸的防御是有漏洞的。事实上,在事发前一个月左右,有个小妖怪闯入过我的本丸,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多次跟这边反应过这件事情,但这边给我的答复就是没有关系——”
    “这样吗?”加山志贺将镜片后的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站起身,冲着池小言四十五度鞠躬:“对于这样的意外,真的是十分抱歉。”
    “我不想听抱歉。”池小言到时并没有十分拘束,她轻笑了声:“加山先生是明事理的人,说法这种东西怎么样也是于事无补的,所以我们就直接开始谈谈补偿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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