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气》35.林霖

    雅间内，周扬眉不能坐, 也不好再趴着了, 只得站在窗边, 宛若一欣赏夜景, 等会就要吟诗作对的翩翩佳公子。
    不过，美景怎可一人独赏？
    于是，翩翩公子道：“王爷, 今晚月色真好。”
    天上一轮明月，圆圆的, 还皎洁万分，的确是美！
    然……
    “本王是不会陪你站着的！”景昱喝着茶，等着菜上来, 跳了他那么多次挖给他的坑，总能看出点痕迹的，这家伙绝对是觉得自己待会站着吃饭太奇怪，想拉他一块。
    “王爷, 皎皎月光, 堪比清冷美人，您真的不来欣赏欣赏吗？”她抬着头，看着月，似乎真的入了迷。
    景昱淡淡的瞥了眼，继续喝茶：“本王还是那句话, 不陪你站着！”
    周扬眉：“……”
    她家王爷, 貌似变聪明了。
    “周公子, 景公子，菜来了。”小二领着一帮娇俏的小丫头上了菜，完了，看了眼窗边的人，再次道，“周公子？”
    “无妨，本公子再欣赏会月色。”某人坚定不动的立在窗边，一点也不为身后美食所动，只有那鼻尖没忍住轻溴着身后的香味，然后肚子不合时宜还万分不争气的“呼噜”一下。
    叫了……
    “噗嗤”一声，景昱赶忙一手掩住嘴，强忍着不让自个笑出声来。
    周扬眉听着那压低的笑声，顿感委屈，看破红尘般的道：“世态炎凉啊。”
    “周公子，您今日没事吧？什么炎不炎凉的，宁可饿着肚子还要赏月？您是打算吸日月精华，修炼成仙？”小二直白的问着跟平常不一样的人。
    周扬眉心更塞了，有空废话，怎么还不走？
    她好饿啊……
    景昱有点憋不住了，替她赶人：“她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成仙，你们不用管，可以退了。”
    小二嘴巴张了张，最后姑囊了句：“这样修，脑子会不会先修坏？”
    周扬眉：“……”
    她家王爷欺负人……
    小二带着人走了，雅间的门再次关上，周扬眉这才一点一点挪着她的小碎步，站到桌边，幽怨的看了眼诽谤她的人，自个执筷子吃了起来。
    不过酒足饭饱之后，周扬眉想起件麻烦事来，她忘了先在王府解决完之后，再出门了，她看向还在执筷子的人，问道：“王爷，你知道人有三急，是哪三急吗？”
    景昱：“……”
    他放下筷子，看了人一眼：“想去茅房，不能直说吗？”
    周扬眉呵呵的笑了笑：“开口让一堂堂王爷送一幕僚去茅房，小人毕竟脸皮薄，不好意思。”
    景昱：“……”
    他一点也没看出他哪里觉得不好意思了……
    “走吧。”
    两人出了雅间，景昱用自个的身躯挡了大半身后慢如乌龟，姿势诡异的人，索性，雅间人少，两人一路走的还算顺畅，偶尔遇到人，也可以立马停下来，装作说话的样子。
    两人再次停下，景昱抚了抚额，这绝对是他走过花费时间最久的一段路，他往后看了看，他们的雅间，居然还能看得到？
    “所以，不能行动自如的人，到底为何要出来吃！”他很困惑。
    周扬眉看着人从他们一旁经过，回道：“因为小人今日想吃鱼。”
    理由很简单，很直白，然景昱更不懂了：“这跟我们出来有关系？”
    还要爬窗做贼一般的进来，如今去个茅房还那么费力……
    “有啊。”她很认真的看着人，“王府今晚不做鱼。”
    “你想吃，吩咐下，让他们做不就得了？”
    周扬眉眼睛眨了眨，坦坦荡荡的道：“他们要做，也得有鱼才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懂不？”
    “什么叫也得有鱼？今日不是应该有吗？不然你做的鱼是哪来……”他好像懂了，简直不知道该拿什么眼神看面前这镇定自若，毫无羞愧之心的人了。
    “嗯，今天的鱼全死在小人给王爷的心意里了，所以小人自己没得吃了。”那双眸里闪动着一名为“大义无私”的光芒。
    景昱：“……”
    所以，是他的错？
    怎么办，又想揍他了……
    他就说他是没脸这种东西的……
    “够了，走吧！”他深吸了口气，他得忍着，现在的他经不起揍！要揍，也得等以后能揍再说！
    景昱走了两步，发现人没跟上来？
    “怎么了？”
    周扬眉疑惑的看着对面的雅间，道：“这声音好像有点熟？”
    “林某在此多谢各位同僚平日的照顾了！”
    周扬眉小嘴张了张，林霖？他怎么可能到这来？这可是天香楼，还是雅间，他有钱吗？
    “认识的人？”经过上次某人的离家出走，景昱深刻的体会到，他的交友之广，所以，在这遇到人，也不奇怪。
    周扬眉点了点头，疑心满满的道：“的确认识，不过非友。”
    “那就走吧。”景昱道，既然非友，那还是赶紧离开，免得在他行动不便的时候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他这几乎堪称没有的脸真的丢得一干二净了。
    周扬眉也这样认为，她可不想被林霖那种家伙嘲笑，脚步刚挪，里面又传出声来。
    “何来照顾一说，分明是林兄你在罩着我们，才对！”
    “对啊，我们今后还得仰仗林兄呢！林兄如今被二皇子赏识，那皇选你肯定能占得一席啊。”
    门外的两人顿了顿，齐齐看向那扇门，不走了……
    里面，一桌七人，全是无涯的学子。
    “方兄承让了，虽林某不才，能被二皇子登门请入为幕僚，但皇选竞争激烈，挑选出来的又是各家尖子，林某可不敢狂言。”林霖拱着手，笑着，满满的喜悦之情，压也压不住。
    就在今日上午，怀安王府的人亲自入无涯，当着一众学子的面，说要请他做幕僚。这对在背井离乡，来京念书的学子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耀，不仅给家里省了钱，更是为今后的官运铺了条康庄大道。
    而这一荣耀，如馅饼般从天而降，砸到了他林霖头上。
    林霖身侧的人起身给他倒着酒：“这又有什么？看林兄如今都可以出入这天香楼了，而且还是这雅间，可见林兄在二皇子心目中的地位了。”
    “来，林兄，子川敬你一杯。”
    林霖接过酒，一饮而下：“那也不稳啊。皇选的推荐名额，也就各大世家手里一个，咱们书院还算多，文学武学，各三个名额，以及去年虽然落榜，但有望下次高中的人才。”
    “那算得了什么？”角落里一少年起身，冲着人拱手，如其他人一般的恭维着这莫名其妙走大运的人，“林兄可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肯定会帮忙的。”
    “对了，听说许夫子如今也在二皇子府上当差，那林兄这不占学院名额了，还与许夫子共同当差，岂不是能在许夫子面前说上话？”那人貌似突然想到一般，却问出来在坐一众人都想问的问题。
    林霖嘴角翘着，让他想想，他有多久没被人这么巴结过了？似乎自从家道中落后，就再也没有过？先是嫌贫爱富，落尽下石的柳家，后来是京城那帮狗眼看人低的书院院长或监师，再后来是那些只吃不吐的达官显贵，以及明明可以帮他却视若无睹的柳絮絮！
    但，现在不同了，他的前途已经无可限量。
    他笑着道：“那是自然！只要各位文采过关，林某保证不会让那些没真才实学的抢了你们的名额！”
    “没真才实学？林兄指的是……”
    “林兄还能指谁，还不是指那个入学第一天不见踪影，第二次来个入学考，直接揍了许夫子至今没在书院出现过的周扬眉呗。”一人嘲笑着。
    “那姓周的不过是仗着他有个当官的爹罢了，京中贵人遍地，如今有二皇子在，还能让他横着走？”林霖握着手中的酒杯，天香楼的状元酒，他也终于有资格喝喝。
    “好像还不止他爹，听说他外祖家是江南有名的赵家！”一人皱着眉，说着自个听到的。
    “赵家？该不会是那个富可敌国的赵家？”另一人震惊的看着他。
    “除了那个，还有哪个？”
    “我听说赵家曾经出过一个十岁考过童试的神童？”
    林霖脸色微沉的皱着眉：“你不会觉得是那不学无术的周扬眉吧？他虽挥金如土，可文采不会骗人。”
    门外，景昱看了眼身侧的人，只见那两道眉微皱：“二王爷是脑抽了吗？找这种人当幕僚？”
    景昱：“……”
    人好歹是一王爷，这话能说的那么直白吗？
    不过，的确。
    “这不是他会做的事。”他道，“景萧，从不养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