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城彻底乱套, 每个人在遇到来人, 都会先用数据端查看。
主干道或者长街短巷里,不时都会响起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明颜数次凭借小巷的弯路迂回, 可是任谁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明颜擦擦额角的汗水, 好不容易甩掉身后的足音。她眼底平静, 审视着所在的地方。
其实面具城并不像是阴阳面具意识的简单投射, 它宛如一个活生生的城市。天空湛蓝如洗,吹过的风里已带着微醺的暖意, 除去没有活物的声音, 但是也满可以以假乱真。
只是越看, 她的思绪飘的越远。自己在这尚且遭受面具人的通缉, 那贺关山呢。
明颜看向远处, 再从酒店重新参加选拔赛已不可能,果园也已经被化形阵毁掉。符篆只能告知自己贺关山在北方,可是到底在哪却没有明辨。
她揉揉发痛的太阳穴, 身后又有声音传来。
明颜站在死胡同里, 左右没有可避的地方, 反手摸向旁边的门把, 没想到大门竟被打开。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忙进去贴在门边,来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人也太能躲了, 两个小时连个人影都没摸到, 奖品保不准要打水漂。”
“你还指望能真拿到, 能从纸人果园里出来的, 你还真当人家是吃素的了?哎,这条街也没有,换个地方吧。”
明颜听到他们走远,却并没有放松警惕,果不其然片刻后来人折返,见真的没有人这才离开。
房间里没有久住的痕迹,门窗缝隙都堆满灰尘。
明颜不在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却还是小心的在门上起了道防煞金线警戒。
与此同时,距离面具城遥远的北方。
贺关山眼底狠厉,满是兽性,身上的戾气已经彻底转红,周身散发出的冷郁的气场。
他面前是条见不到底的环形迷宫,无论左走右走都是完全相同的模样,根本找不到出口。
在果园被化形阵消减,空间产生扭曲的瞬间,他下意识的护住了明颜,然而却被意外扯到了这个迷宫里。随着时间越长,在明颜手上留下的戾气会越弱,两人彻底断了联系,也就找不到明颜到底在哪儿。
贺关山想到这气压愈低,猩红戾气陡然充斥甬道,墙体被戾气浸染,发出可怖的嘎吱声。
他五指抬起微微弯曲,只见瞬时整面墙破裂。走不出去,贺关山干脆要拆了这。
环形迷宫虽然不大,可整体也绝不算小。贺关山动作间,身上的戾气就像是没了约束般沸腾,影影晃晃的几乎要完全埋没他的身影。
可是贺关山懒得计较,迷宫已被拆掉三分之二,一条可以出去的路已摆在面前。
他低头对身边的戾气道,“带路。”
戾气闻声分出数股朝着不同方向而去,片刻后拧作一团回来,停留了会指了方向。
“你是说明颜用符拘过我。”贺关山望着戾气,只见它虎头虎脑的点了下头,忽的笑起来。
他提起明颜时浑似变了个人,眉眼上扬眼底缱绻,用手指摩擦了唇角道,“亏她想得出来。”
边说着贺关山跟着戾气走了出去,如今找到她比什么都重要。
贺关山的动作少女并不知道。现在的明颜只能试到手腕上涌起些许凉意,而落入鬼眼里环绕着的戾气分外乖巧,和上一个不时亲亲她的小戾气性格不同。
她看着戾气心底踏实了不少,在房间里查看了遍,只是可惜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明颜站在窗边透过窗帘看着外面的面具人来来走走,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凡事在初始的热度最盛,但是过了这个点就会走下坡路。
明颜等的就是这个时刻,面具城里的人会逐渐放松警惕,到时候或许会露出破绽,让她有机会实施化形阵。
外面的天光寸寸落下,夜幕低垂,星子初升。
明颜双手环胸倚在墙上,下午小巷里的脚步声未曾停过,直到这会才隐约有了断续。主干道上原本三五成群聚集的面具人,也逐渐散去。
她耐心的等到外面的人几乎离尽,这才在房屋的角落里画下了化形阵组成之一的开阵,随后借着夜色出去。
可是在明颜推开门的瞬间,身后的墙上原本清晰的阵法竟变得黯淡下来,最终消失不见。
入夜的面具城气温骤降,更接近于初春。
街上还有几个不死心的人,都被明颜小心的避了过去。开阵在北方,还需要找两个方向,画下隐阵和封阵。
她目测了下西方的面具人比较少,脸上也带着夸张的笑容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面具人大多经历了一下午的兵荒马乱,警惕性已没先前那么高。只要不是看上去特别怪异的,他们已经不会主动查看数据端。
明颜借着机会拐到西方的长巷,不过比起先前的那条,这里就乱了许多。
墙体上遍布着无规则的涂鸦,拐角处还有着没被处理的生活垃圾,让人很是惊奇阴阳面具投映面具城的真实细致。
明颜走到涂鸦连接的空白处,抬手画下隐阵。
其实阵法本身引人留意,但是藏匿在涂鸦里竟显得无比寻常。明颜转过身准备找找下个地方,却听到前方传来了脚步声,她慢慢退回小巷的暗影里,半蹲下去。
“该死,难道今天就真的找不到那个外来人的了吗!”
话音逐渐传远,明颜站起来端详了下外面并没有人经过,准备穿过主干道进入对面的小巷。
只是站起来时她下意识的检查了遍阵法,发现原本夹在涂鸦中的隐阵已然不见!
“什么情况。”明颜声音低低地,又把整面墙壁上的涂鸦检查了遍,确认真的没有隐阵,心下忽然产生了种恐怖的推测。
面具城是阴阳面具意识的投映,那么在这里动动手脚实在太容易。
明颜整个人被包裹在阴影里,白玉一样的面具对上信手画就的涂鸦,有种奇异的和谐。
直到小巷口传来了桀桀的笑声,明颜本想转身,却听到尖利刺耳的声音传来,“把你推入选拔赛里,磨掉实力,果然是对的。”
来人声音雌雄莫辨,身体被罩在宽大的衣衫下,只能看到它戴着半面阴刻半面阳刻的阴阳面具。
明颜停住了脚步,“这么快就发现我,其实是早有准备吧。”
阴阳面具拍了拍手,“说不上,不然怎么还会让你从酒店里逃掉,现在不准备再跑了?”
“我就是想跑,也得有机会出去。”明颜笑了笑,面具也随之弯起个弧度。
阴阳面具:“所以说我还是喜欢喝聪明人打交道的。”
明颜没有反驳,缓步上前,“不过要抓我,真没必要造出这么真实的一个世界,多浪费。”
“你真的觉得它很真实?”阴阳面具像是听到了莫大的褒奖,嘴巴开咧,分外骇人。
明颜面不改色,“是啊。我刚进来的时候,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阴阳面具愈发喜不自胜,极为受用。
明颜离它已经很近,立时夹起张明黄符篆燃起,直奔阴阳面具而去!
“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么不自量力。”阴阳面具双眼微眯,明黄的符篆像是撞在了无形的墙壁上,动弹不得,“这是我的意识投映,你所要进行的攻击,都可以被控制。”
明颜古怪的笑了笑,“哦?是吗。”
她打了个响指,符篆扬起冲天烈风,阴阳面具虽不懂分毫,唯有衣角被吹得摆动,但是这已经足够。
细小的粉末落入风里被运送了过去,阴阳面具初时不察,等到发觉时面上已被灼出了数个大洞。
“你是诚心找死!”
试到了风里夹杂的朱砂,阴阳面具脸上彻底没了表情,它眼珠剧烈的翻动着,原本像人般皆有黑白的瞳孔霎时全部成了黑色,一眼望不到底。
在它的背后,涌动起不计其数的的面具人头。
他们表情各异,有大哭的也有大笑的,可尽数向明颜靠近。
明颜神色沉静,手心里不动声色的夹上数张符篆。面具人步步紧逼,可是更让人注意的,是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湿掉的宣纸。
“如果被我们抓到,就会被盖上一层,揭不下来的。”
阴阳面具站在众多面具人身后,可是他的话依旧能清晰的传入耳朵里。
明颜脑海里迅速浮出了‘贴加官’三个字,这种刑罚是用纸或绢帛一层层盖在人脸上,目的是让人窒息而死。
但是如今出现在这里,意味就更加明显。阴阳面具的目的,就是要活活折磨死她。
阴阳面具不辨阴阳的声音高高响起,“抓住她!”
在这声传出后,所有的面具人扑了上来,而明颜手中的符篆也瞬发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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