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夜里醒来两次喂奶, 清晨又如往常一样, 被儿子响亮的哭声吵醒。
她脑袋昏沉的翻了个身,想叫身边的萧止将小石头抱过来。
不料手放过去时, 却搭了个空。
小姑娘下意识的睁眼去看, 发现自己的身边空空如也。
随之, 她伸手到那被窝里摸摸, 凉凉的已经没有了温度。
她只好亲自起身下床,将儿子抱了过来。
过去的云萝, 根本不晓得做母亲的辛苦。
可自从有了小石头, 经历过夜夜不能安眠这种痛苦之后, 她才真心感觉到, 每个做母亲的女子都是世上最伟大的人。
如此这般的生活, 真是她过去未曾想象过得。
屋外的月英听到动静,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只见小姑娘靠在床头,衣襟半敞的抱着孩子喂奶, 小脑袋一点一点, 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她忍不住轻笑一下, 到软榻上将靠枕拿了过去。
“主子, 把这个垫上吧, 能舒服一些。”
“唔!”
听到月英的声音后,云萝紧闭的双眼立马睁开来, 迷迷糊糊的看过去。
“月英姐, 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寅时快过了。”
“才这个时候……你这小子, 怎么醒的越来越早了, 真能折腾你娘。”
云萝低头看看她怀里,攥着小拳头使出吃奶劲儿的儿子,面上泛起慈爱的笑容,同时伸手摸了摸他绒绒的头发。
“王爷呢?”
“王爷天没亮,便已经离开山庄了。”
“什么?”
云萝听到消息之后,有些意外的看着月英。
随即想到,萧止前几天似乎说过此事,小姑娘便很快恢复了平静。
低头叹口气,语气中似乎带着些许无奈的说道。
“他怎么都不叫醒我。”
“王爷这是爱惜主子呢。”
是啊,王爷的确对自己好。
虽是道理都懂,但没能够亲自将送丈夫出门,身为妻子的云萝,心中还是有些遗憾。
但事已至此,再想太多也是无用。
还不如投入精力照顾好儿子,照顾好自己,让王爷在外没有后顾之忧才是。
“也不知道,你爹什么时候会来接咱娘俩。”
小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饱了,正吐着奶泡泡看着眼前的母亲。
可爱的模样,引的云萝伸出手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另一头,一支二十几人的入京商队,来到了盛京城外。
这城门前,排队等候守城士兵的检查。
萧止似乎有些不习惯,别扭的伸手摸摸下颌上的三寸短须。
如果没有人能够当面指出,这名坐在马背上,一身华服的中年男子,正是那鼎鼎大名的萧王。
相信不会有人能够看出他的身份。
甚至就连萧止身边的顺安,也被打扮成一个极其普通的小厮模样。
而这神奇的易容手法,还要多亏了朱老暗衣卫统领的好本事。
如此一来,再一次让萧止对于暗衣卫产生了好奇。
并且他心里还暗自盘算,等有机会,一定请求朱老,好好的训练一番自己手下的人。
“老爷,咱们往前走些。”
听到顺安的提醒,萧止轻轻点头拉动马缰,往前走了一段。
做黎明百姓的,自然不知上头发生了何事,但却明显觉得最近进京的盘查繁琐了不少,难免话语间有所抱怨。
最终,一名看起来颇有身份的公子,忍不住领着小厮走上前去。
“喂!能不能快点儿,小爷我赶着去京里呢,耽误了赔的起吗!”
守门的士兵看着眼前之人的一身派头,料想其也是个有身份的人,不由面上带着几分客气的神色说道。
“还请这位公子回到队里等候。”
“你们赶紧快着点!”
众人目视着男子骂骂咧咧的回到队伍里头,顺安凑过来在萧止耳边小声交代。
“似乎是左丞相夫人的娘家侄子,以前替太妃送贺礼之时曾见过。”
“嗯。”
萧止盯着那人,颀长的眸子里,目光闪烁。
张玉良只觉着等的不耐烦之时,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那博学多才,相貌美丽的表妹。
他的心中忍不住泛起喜意起来。
以前表妹还是盛京第一才女之时,有些事情他只能在心里想想。
毕竟他的身份可配不得这位左丞相家的付小姐。
而现今,这位表妹不知做了什么,把名声搞坏了,这时候姑母才终于想起他来。
如此白捡的便宜,让张玉良最近做梦都能笑醒。
“这位小哥?”
突然有人搭话,打断了他的美好幻想。
张玉良闻声转过头去,只见一位身着白绸衣,外披一件黑色貉子毛斗篷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跟前,正拱手跟他打招呼。
“你是……”
他上下打量一番来人,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见过。
“闻公子口音,可是余州人士。”
“正是。”
张玉良虽不知对方何意,但仍然如实回答。
“啊,在下老家正是余州。
年少时候出去闯荡,三十来年没有回去过。
而如今听到公子的口音,只觉得甚是怀念,便忍不住叨扰了。”
听到中年男子如是说,张玉良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几分笑意来。
自古余州多经商,所以出门在,外能够遇到余州走出来的商人并不奇怪,这也让他和轻易便相信了萧止的说辞。
“原是同乡,幸会幸会。”
“幸会。”
两人相互行礼之后,开始攀谈起来。
一直跟在主子身后的顺安,意外的发现。
他们平时看起来冷漠又不近人情的王爷,要是想和人套近乎,口才当真是好。
只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已经称兄道弟起来。
张玉良一口一个李大哥,叫的十分热情,萧止也一口一个张贤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听贤弟话里的意思,这次前来盛京,正是为了与你表妹的婚事。”
“没错。”
“那大哥在这儿得提前恭喜,若贤弟真能心想事成,老哥必定要亲手送上大礼才是。”
“诶,张大哥客气。你我相见恨晚,到时候还请大哥去喝杯喜酒才是。”
“一定,一定。”
两人似乎还没有聊够,但张玉良身边的小厮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哎呦,二位爷,轮到咱们了,快过去吧。”
这时候两人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士兵正在等着检查两人。
“贤弟,咱们兄弟俩还是快些进城要紧。”
“嗯,那赶紧抓紧。”
见到萧止走上前来,一名士兵用手摸了摸他腰间、袖里,那些可以藏武器的地方。
检查过后,另一个士兵立马凑了上来,将人和手中的画像仔细对照一番。
萧止面不改色的接受打量。
士兵似乎没发现异常,随之拿着画像,绕到他身后去检查顺安等人。
之时,萧止不动声色的摸摸自己的脸,同时心中再一次感叹,暗衣卫手段的鬼斧神工。
“这里头装的什么?”
拿着画像的士兵,检查到队伍后头,伸出手敲了敲马车的车厢。
扮成车把式的朱老,立马面带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的凑了过去。
“军爷,这里头没啥,都是些我们老板从海疆那头淘来的海货,昆布什么的。”
“海货?”
那士兵将车身上下打量一阵,眼神里有些不大相信。
“打开来看看。”
“哎呦,使不得啊!这些东西都封的严实,要是拆开来,那些买家就该退货了。”
守门的士兵才不管老百姓是否愿意,直接一挥手,招来几个士兵,想将马车打开。
“诶诶诶,军爷使不得。”
朱老赶紧上前阻拦,同时暗卫扮成的小厮也迅速围上前。
检查完的张玉良回头一看,好家伙,这是欺负他大哥啊!
激动之下,不顾身边仆人的阻拦,走上前去。
“你们干什么呢!都给我起开!”
“兄弟们按规矩办事,公子莫非想要妨碍执法?”
张玉良的行为,明显引起了对方不快,带队的兵头面上虽然客气,但眼神里的威胁却不能忽略。
而张玉良好歹也是余州知府家的大公子,被一个兵头这般对待,心里自是不能服气。
暗骂对方不会看人,瞎了狗眼的同时,指着那士兵的鼻子喊道。
“当朝左丞相乃是本少爷姑父!你们这起子小人,休得动我张玉良的兄弟!”
“贤弟!”
萧止面上露出一副感动的神色,激动的稍稍向前两步。
“李大哥莫怕!我还真不信,这些人敢动你的东西!”
不出所料,听到左丞相的名号后,这些守门的士兵犹豫了。
他们停下想要上车的动作,将视线投向了兵头。
那兵头似乎有点见识,将张玉良细细打量一番之后,拱手说道。
“公子空口无凭,恕小人难以信服。”
“阿福,把姑父赠本少爷的字画拿来。”
那名叫做阿福的小厮,听到主子的话后,立刻转身向张家的马车跑去。
守门的兵头见对方一副确有此事的模样,不由得正了神色,态度上也显得恭敬起来。
当小厮抱着卷轴回来,张玉良从他手中接过之后,大方的将其展开。
一副大气磅礴的山水图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清楚了,左丞相大人的私印!”
张玉良指着画面一角,只见哪里有着一方朱红色的印记,里头清楚的印着当朝左丞相的大名。
见此,周围等着进城的人群中,发出一些感叹的声音。
听到他人惊讶的动静,张玉良的表情更是得意起来,挑衅似得看着眼前的兵头。
“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张公子见谅,小的们也是秉公办事。”
“秉公办事可以理解,但有时候,不必要那么斤斤计较才是,记住了吗?”
“诶诶,小人记得了。”
兵头拱手说道,即使被张玉良借机教训,面上依旧带着客气的笑容,态度照比刚才转变很大。
萧止想要的便是这种结果,所以只管站在对方身后,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贤弟,这……”
“大哥莫要担心,交给小弟……”
安慰过“大哥”之后,张玉良又转过头去。
“你就说,让不让过!不让本少爷便让姑父亲自来接人!”
兵头听到张玉良如此说,立马露出万分纠结的神色。
萧止见此,忙忙走上前去。
“大人,鄙人跟您赔不是了。
这车里头,的确是做生意用的货物,如果大人真不能放心,查也无妨。
只是几车东西有点多,还是找个宽敞僻静的地方才是,以免影响后头的各位。”
兵头闻言下意识往后瞧,只见进城的人越聚越多,一个个正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况且时候也不早了,再耽误下去,怕是会有麻烦。
兵头纠结了一会儿,转头说道。
“看在张公子的面子上,你们过去吧,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谢,谢谢,万分感谢大人……小德子快。”
说罢,萧止十分市侩的,朝身边的顺安递了个眼神。
顺安立马会意,赶紧上前,十分夸张的喊道。
“呦!大人衣服脏了。”
说罢凑过去,假意为兵头弹尘,同时将一张银票塞进了对方的袖子里。
感觉到对方的一系列动作后,兵头的心情立马舒坦了不少。
“行了,快走吧,莫要耽搁我们。”
“是是是。”
萧止一行人由张玉良带着,很快便进了城门。
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对方仍然不忘热心的叫他去左丞相府找他。
直到萧止再三答应之后,张玉良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看着瞬间恢复冷脸的主子,顺安有些想笑。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王爷流露出这种疲惫的表情。
也是,这位张少爷确实热情过头,接触下来让人觉得十分疲惫。
看着对方走远消失的背影,萧止忍不住长出一口气,沉声说道。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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