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三皇子分开, 回到王府之时, 日头已经快落到山头。
顺安估摸着时间,早早便来到大门口候着, 看到熟悉的马车缓缓驶来, 他赶紧走下台阶, 恭敬的迎在一边。
马车站稳之后, 萧止率先掀开帘子下车,落地站稳, 这才伸手将云萝接了下来。
出门时两人一脸笑容的模样还顺安还记在心里, 这会儿回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
但仔细瞧着, 除了气氛不同, 两个人的动作神态似乎都和平时差不多。
顺安一时也摸不到头脑。
“给王爷请安,给姨娘请安。王爷,太妃说您今晚若是有空, 请到宁怡院一趟。”
听了顺安的话, 萧止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之后, 便领着云萝直奔往竹风院而去。
平时王爷就是一副寡言少语的冷淡模样, 这会儿小姑娘的情绪也不佳。
走在后头的顺安, 能够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凝重,更是自觉禁声, 一言不敢发。
回到卧房之后, 萧止立刻安排顺安准备热水, 沐浴更衣完便打算到宁怡院去。
“王爷……”
坐在软榻上的云萝站了起来, 喊住已经快到门口的萧止。
而萧止似乎已经知道了她心中所想,所以虽然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过头。
“如今,不要问。”
留下这么句话之后,便抬脚离开了。
云萝呆呆的坐回软榻上,心里有些难受。
原本王爷主动哄她,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被接受了,但如今这种情况谁又能告诉她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想着想着,云萝的眼泪克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萧止走在去往宁怡院的路上,神色间一如往常,心里却阴沉不定。
在花仙阁看到的那幅美人图,里面画的那个女人他见过,包括那件珍珠制成的衣裳。而这个女人带个他的记忆可以说是永生难忘。
但按照时间来看,画中的女人,似乎又不是当年他见过的那一个。
两个人长相有所相似,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两个人眉眼打扮,甚至是奇特的穿着都一模一样,那么……究竟是不是刻意为之,又是为了什么……
一连串的疑点在他脑海之中闪过,他似乎抓到了一丝线索,又亦或什么都没触碰到。
“给王爷请安!”
宁怡院的门房看到远远走来的王爷,赶紧从台阶上下来,跑到跟前行礼。
被打断思绪的萧止微微拧起眉头,却并没有出声怪罪,他轻轻点了下头,径直进了宁怡院大门。
走了不远,便看到郝侧太妃领着丫鬟迎面走来。
“母妃。”
萧止朝着郝侧太妃行礼,侧太妃则忙忙上前拦下,嘴里责怪道。
“快起来,莫听你母亲的,身为一府之主怎的能给我这个侧太妃行大礼。”
“母妃对于止儿来说,堪比亲母,行礼又有何妨。”
郝侧太妃听了这话,面上立马露出了欣慰和感动的神情,她拉着萧止的手拍了拍。
“好孩子,可是来看你母妃了。”
“母妃让顺安传话给本王,想来是有事交代。”
萧太妃一般情况不会召见这个儿子,虽说萧止刚从边疆回来的时候,她恨不得日日能见着,但时日一久,又加之萧止是个闷性子,见多了便觉得没意思了。
索性免了他的请安,等想见了再召见便是,而如今母子俩几天前才见过,所以萧止觉着,母亲如今找他来,八成是有了什么事。
“定是关于你外祖寿辰之事,这不,我也是因着这由头被找来的。王爷快进去吧,莫让太妃等急了。”
“那止儿先过去了,母妃慢走。”
郝侧太妃目送着萧止离开之后,这才动身朝宁怡院门口走去。
萧止到了厅里,太妃正坐在桌子前,跟王妈妈对着手里的寿礼单子。
见着王爷进门,王妈妈赶紧笑着行礼。
“刚才太妃娘娘还念叨着王爷呢,王爷可用过晚膳了?”
萧止轻轻的摇了摇头,王妈妈立刻一副责怪的模样看着他。
“怎的还没用,奴婢这就去给王爷准备些。”
看着王爷点头,王妈妈这才带着笑容退了出去。
“听说你带着那个通房丫鬟出去玩了。”
身为母亲的太妃可没有那么多弯弯道,直接就问了重点。
“嗯。”
“她就是个通房丫鬟。”
“儿子已经抬了她做妾。”
“不是说了,以她的身份来说太早了。”
听了母亲的话,萧止反倒不再出声,就那么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
这种无声的抗议,身为母亲的太妃自然是看的懂的,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倔脾气到底像谁?”
“孩儿是母亲的儿子。”
萧止用一脸淡漠的表情说出这话,简直气的太妃头顶冒烟,想了半天骂人的话,最后来了一句。
“你,你这秃小子!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
见着萧止依旧以沉默对待,太妃顿时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的脑瓜仁儿疼。
忍不住扶额换一个话题说道。
“你□□生辰贺礼可都准备好了。”
“嗯。”
“那天记得早去些,自你走后,这可是头回去给你□□贺寿。”
“知道。”
“行了,没事了赶快回你院子吧。”
萧太妃摆了摆手,想要将儿子打发走,萧止却依旧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外祖叫我带着云萝去。”
“什么?”
萧太妃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止。
“外祖说想见见云萝。”
“就凭她一个通房的身份?”
“她是我的侍妾。”
母子二人四目相对,从两人相似的颀长眼眸里,他们各自看出了不肯退让的倔强。
王妈妈适时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像是没有发现母子二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气氛似得,笑着将东西放到了外厅的桌子上。
“王爷,来用些吧,奴婢特意要了您最爱吃的樱桃肉呢。”
萧止率先错开了视线,起身来到饭桌前坐下。
王妈妈赶紧朝太妃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自己则动手为王爷盛起汤羹来。
“王爷先喝点汤。莫要生气,太妃娘娘也是关心王爷。”
见着萧止将手中的汤喝完,王妈妈又赶紧把盛好的米饭递了过去。
“娘娘只有王爷一个儿子,无论王爷做什么,娘娘都不会反对的,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心急。下头那么多人瞧着呢,莫要让那些个小人钻了空子才是……”
也不管萧止是否回答,说过这些之后,王妈妈便不再说话,专心的服侍萧止用饭。
只见萧止一碗米饭下肚之后,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到了门口却突然停住。
“母亲的心意儿子明白,但母亲也应当相信儿子才是。”
没得萧太妃反应过来,他便迈过门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萧太妃则颇感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臭小子说的什么话啊!”
“娘娘莫气。”
王妈妈赶紧走上前扶住太妃肩膀,面上的神情带着久经岁月沉淀的平静和睿智。
“娘娘应当高兴才是。”
“为何?”
“王爷能说这般话,应当是对自身很有自信才是,雄鹰长成终要翱翔天际,太妃也莫要过于担心。”
王妈妈话说的轻柔无波澜,却意外的能融到人心坎里去。
萧太妃眼睛一酸,顺势钻到了王妈妈的怀里。
这个年近花甲的妇人,陪伴着她从婴儿长成少女,再到嫁为人妇。在几十年的岁月中给与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在一次次人生转折中为她出谋划策。
无疑,她能获得现在的生活、获得如今的地位,这个妇人都有功劳。
可以说王妈妈是太妃最最信任之人,甚至超越了郝侧太妃这个妹妹。
所以,当太妃钻到那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之中时,终于忍不住流下了委屈的眼泪。
“我的孩子少年便离我而去,做母亲的只是盼望着他能更好……伴君如伴虎,如果没有显赫的岳家,那岂不是落了下成……”
“奴婢知道,奴婢明白。”
王妈妈温柔的拍着太妃的后背,就像哄劝当年因被先生责罚的哭泣的平阳侯府大小姐一般。
“呵呵,娘娘这样,就和做姑娘的时候似得,有了委屈总会趴在奴婢怀里哭鼻子。”
哭泣中的太妃听了这话也觉出不对,毕竟四十多岁的人了,这般掉眼泪无论为了什么总归是不太好看。
想着便直起了身子,拿着手帕抹眼泪。
“奶娘这是取笑我。”
“呵呵呵~奴婢可不敢。”
另一边,萧止从母亲这里出来,便直接回了竹风院,在书房里见了早前回来的暗三。
“你说李云笙和暗二已经到了里花国?”
“是,王爷派人出去追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到了边境。”
李云笙跟着暗二接了潜入里花国的任务,查出云萝大哥可能就是他的时候,萧止便派了人去追。
可看样子,没能追上之前,两人便已经潜入了里花国。
“派几个人保护,务必保证李云笙的安全。”
暗三虽然不明白王爷此举的含义,但仍然恭敬称是。
“李秀才之事查的如何?”
提到此人,暗三心里有些忐忑,同时也有一丝小小的敬佩。
“回王爷,李秀才此人依旧是没有太多线索。”
“嗯?”
看着王爷拧起眉头,暗三赶紧接着说道。
“这李秀才似乎是个高手,行踪不定,隐匿的功夫十分了得,属下们查到他们父子俩新搬的住处之后,却发现那里似乎早已经无人居住……属下分析,怕这人是经过训练的……”
这也是暗三的猜测,毕竟一般人,哪怕是会武功的,隐匿功夫都不会如此高超,怕是只有专门受过训练的杀手,或是刺客暗士一类……
“有证据吗?”
“暂时还没有。”
“继续查。”
“是。”
见王爷摆了摆手,暗三立马行礼,打算退出书房。
“李秀才的事情交给暗六,你去给本王查二十几年前,繁花镇得了花仙称号的女子。”
“是。”
暗三离开之后,萧止叹了口气,慢慢靠到椅子上头,烛光下的目光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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