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红衣的红玉美得格外张扬艳丽, 浅浅依在男人的怀中,如玉般的下颚抵在男人脖颈, 似在缠绵低语, 眉目缱眷,却在下一刻,素手缓缓抽出, 一只带血的玉簪赫然出现在手中, 那名男人也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他不可置信的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心上的破洞,那里血迹已经蔓延,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只荷荷发出了几声气音, 怔怔看着那红玉,身子渐渐后仰, 躺在地上,不知是死不瞑目还是暂未落气,瞪大眼看着那名女子。
红玉莞尔一笑,红衣烈烈,似乎还是当年那个初入洞房的少女。
只见她素手缓缓松开, 手中血簪落地,啪嗒一声, 白玉血簪四分五裂, 朱唇轻启, “谢流蕴,我说过的,背叛我,你会死的。”顿了顿,轻叹一声,声音依旧婉转动人,“你怎么,就不信呢?”
“厄!”
躺在地上的谢流蕴手高抬,似乎想要握住什么,只是手指在空中抓了半响,红玉仍旧低低的笑,不曾上前,良久后,那人无力的垂落,人也无息。
谢流蕴生命依旧彻底断绝,看着他的尸身,红玉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弭,艳丽红衣也不再张扬,裙摆似乎凝固了,红玉看了他许久,缓缓蹲下,轻轻抚上谢流蕴还温热的脸庞,眸色怔了怔,忽然笑的很是简单。
“……谢郎,下辈子,莫要再相遇了。”
话落,可以遮暗的戏台烛台高挂,台上烛光明亮,已经死去的谢流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同红玉一起谢幕。
没有欢呼。
因为人们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一幕。
许久之后,才出现了一声似乎带着哭腔又嘹亮的。
“好!”
这一声好似是抛砖引玉一般,其他人也骤然清醒,然后连绵不断的叫好声接踵而来,更有激动者,赏银直接往台子上丢,很快就有人纷纷效仿,直接下起了一场铜钱雨,身子还有不少碎银。
这边人很在激动,尾部有几人正在悄悄推卸,朦胧夜色中,隐隐可见一个高高隆起的肚子被数人牢牢围在了中间。
从刻意晦暗的戏台出来后,外面秋阳撒满了天地,云橙扶着陆淼淼从里面出来,一出来就紧张看着陆淼淼,“刚才里面那样吵闹,可有闹着姑娘了?”身后的云凛云囚亦是一脸惊色,由不得他们担心,这都要生了,太医说就这两天了,还来看戏呢!
陆淼淼扶着肚子,肚子已经十分大了,已经看不到脚尖。
“没事,我好着呢。”
就是因为要生了,所以更要多走动才好!
而且这《妖》是第一次来兰城演出,自己当然要支持了,这可是自己的心血!虽然在兰城上台的《妖》不是晚龄秋那班人,但她也确实做到了她信中所出,会自己亲自挑人,今天台上的红玉和谢流蕴,比起她也是不差的。
也得谢谢她采纳了自己的决定,竟真的用了白话。
文话虽雅,但自己这个故事并不是什么有重大意义的故事,白话就好,主要让人看明白就行,事实也证明,这样出来的效果不错。
陆淼淼扶着肚子心情甚好的慢悠悠的往外走,和云橙云囚等人脸上的担心是鲜明的对比。
谁知刚出了西苑才到院门,竟有一婆子笑眯眯的迎了上来,满脸笑意:“夫人可是刚看了《妖》出来?”陆淼淼点头,又问,“你有什么事吗?”那婆子竟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枚玉簪,和红玉手中那枚一模一样。
“夫人,这可是红玉手中的玉簪,夫人瞧瞧可喜欢?”
“若夫人喜欢,可去对面银楼,奴瞧着夫人面善,可以少收夫人些银子咧!”
“哈哈。”
陆淼淼直接笑了,谁说古人脑子笨的,人家很聪明的好吗?不过,那簪子么……陆淼淼看着那簪子,根本就不用细看就知那簪子所有的纹路,因为是那个人画的,自己当初看了许久,雀跃的心情忽然就停下了。
摸了摸肚子,婉言谢绝了婆子的热心,也无心去逛逛别处了,安静往家走。
云橙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自从上次爷说姑娘可以出去后,姑娘每日都要出去走走,走走自然可以,太医也说了多走走有助于生产,可这两天就要生了,竟还往外走,万一在路上发作了怎么办?现在见陆淼淼往家走,心头大石好歹落了一半。
爷这两日也要到了,姑娘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戏院离陆家别院并不远,只两条街的距离,陆淼淼慢悠悠的走,不过一刻钟也到家了,谁知刚踏过门槛,脚步忽然一顿,身子一僵,双手捧着肚子,不可置信的慢慢低头。
“姑娘,怎么了!”
云橙吓得动也不敢动。
陆淼淼此时也顾不得云橙了,只捧着肚子细细感受,刚感受到下身的湿润时,抬头,怔怔道:“我好像,见红了?”
见红?
见红是落胎了吗?
啊,呸呸呸呸!
太医说了的,见红就是要生了!
云橙直接扯着嗓子开喊。
“姑娘要生了!”
身后的云囚当机立断。
“姑娘,失礼了!”
说完就将陆淼淼打横抱了起来,快步又平稳的抱着陆淼淼往里院走。刚至里院,屋中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婆子从云囚手里将陆淼淼扶了下来,早就预备好的产婆上前检查,难为情的检查过后,婆子道:“是快生了,但现在还没开,估计还有几个时辰了。”
陆淼淼怔怔点头。
陆淼淼现在也是懵逼的,纵然已经做了无数的心里准备,但当事情到来的那一刻,整个脑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半响后,傻傻道:“怎么不痛呢?”不是有阵痛吗?怎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对了,除了见红,一点感觉都没有,身子还挺轻松的。
产婆笑道:“还没开始呢。”
陆淼淼:“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产婆想了想道:“姑娘若无恙,就多吃些,在院子里慢慢走上几圈。”
陆淼淼点头,立刻有婆子下去吩咐,没一会的功夫就端上了上好的补汤上来,这将近十个月,陆淼淼喝补汤已经喝的快吐了,但为了肚子的娃,还是强忍着恶心灌了下去,又由着人服侍换了感觉衣裳,撑着身子慢慢出了门。
刚出门云橙就扶住了陆淼淼的手,脸色煞白煞白的,扶着陆淼淼的手都在抖。陆淼淼本来是紧张的,看到云橙比自己还紧张的模样,噗嗤一声乐了,“又不是你生,你怕的脸都白了!”云橙脚一跺,“姑娘莫开玩笑了!”
神色极度紧张的看着陆淼淼的肚子。
“爷已经过来了,云囚也发信去催了,很快就能到了,姑娘不要怕。”
陆淼淼:“我生孩子,他来了又能如何?”
陆延晟这一年找了借口并没有去边关,但也不能常常离京,大约每隔两个月左右来看陆淼淼一次,陆延晟来了有什么呢,又不是那个人过来。想到那个人,陆淼淼心里一沉,转而丢开,这时候不能去想这些。
由云橙扶着,在院子里慢慢走了几圈。
又用过了午饭,身子睡了一场午觉,肚子里已没半分的动静,好像上午那场见红是假的一般,陆淼淼也想通了,该来的躲不掉,直接破罐破摔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身子还去写了一个时辰的。
陆淼淼悠哉的狠,这院子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大爷还没到,若姑娘出了什么问题,所有人都得偿命!
一直到晚上,陆淼淼正在用晚膳,忽然外面传来婆子欣喜的声音。
“大爷到了!”
收到陆淼淼快要生产的飞鸽传书,明明还有一天的路程,陆延晟愣是压到了半天就敢到了兰城,马鞭一丢就快速往里面走,“怎么样,生了吗?”一边走一边迅速问,云囚紧跟,“上午见红了,产婆说快了,但现在还没有动静。”
为什么还没动静?
陆延晟:“让太医过来!”
陆淼淼这边听到陆延晟过来了的声音,下意识的要起身起身,谁知刚起身,人还没站直,痛苦的张嘴,双手捧着肚子,弯下了腰。
“阿!”
阵痛猝不及防的传来,陆淼淼痛的腰都直不起来。
“这是要开指了,快快,快送进去!”
产婆一直陪在身边呢,见陆淼淼这副模样就知阵痛开始了,忙招呼人把陆淼淼搀着往早已准备好的产房走,陆延晟刚赶过来,只来得及看到陆淼淼一脸惨白的被人扶进了产房。
陆淼淼艰难的躺在床上,阵痛不停的传来,小腹像被无数拳头痛砸一般,咬着牙等着产婆检查,产婆刚起身,陆淼淼就迫不及待,“我是要生了吗?还要多久?”
看着陆淼淼的急切,产婆眼神闪烁。
“姑娘别说话,稳稳,先养着力气吧。”
这么痛,还不到生的时候吗?!
陆淼淼满脸虚汗,瞪着眼,咬着牙,只觉脑中泛着一阵阵白光,手抓着床沿,素白的手背冷汗琳琳,青筋明显,阵痛再度加剧时,陆淼淼只觉忍耐快要崩溃,再也忍不住了,尖叫出声。
“啊!”
纪宁你这个混蛋,这时候你特么为什么不在老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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