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师科举日常》56.初任新官02

    回去比来的时候快, 只用了一个月不到, 就从京城来到邵武县。
    刚进入邵武县境内, 赶车的车把式就喊道:“大人,到邵武县境内了。”
    “噢, 还有多久到才能到县衙?”陆决明掀开帘布,从车里探出头来。
    “快了,天黑之前就能赶到。”车夫看着前方赶车, 没有回头。
    “好。”陆决明放下帘布,重新回到车内。
    车夫是他们在路上找的。
    京城距离陵阳郡太远,没有车夫愿意将他们从京城带到陵阳郡,所以他们这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换着车夫。
    现在这个车夫,是他们进去陵阳郡境内找的。
    “相公,就快要到了吧。”
    青黛是将士统领,原来是要骑马的,不过她偶尔也会和陆决明同乘一辆马车。
    “嗯, 就快了。”陆决明挨着青黛坐下, 将马车的窗帘放下来,遮挡住有些毒辣的阳光。
    陵阳郡在南方,现在月份虽然还不大,可是燥热的酷暑却已经初现端倪。
    “吃块西瓜吧, 消消暑气。”陆决明给青黛擦了擦额间的薄汗,用竹签子从果盘中插起一块切好的西瓜, 递到青黛的嘴边。
    说来也奇怪, 西瓜这东西, 就是在他原来的世界,时节过了之后都不常见了,可是在天启,却还能保存的很完好。
    这让陆决明很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保存的。
    “嗯,好。”青黛也不接,就这陆决明的手咬了一口,然后将剩余的部分往陆决明面前一推,“相公,你也吃。”
    陆决明看着回到自己面前缺了一个口的西瓜,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将剩余的部分吃下去。
    “昨晚你一直都没有睡,趁现在有时间,先睡一会吧。”陆决明和青黛分食了西瓜,天空的太阳已经逐渐向西移动,酷热也少了许多。
    “不行,我不能睡。”青黛摇头,要是她睡了有敌袭怎么办?
    外面虽然有小弟和众将士守着,可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就放心睡吧,要是真有,我第一时间叫醒你,好不好?”青黛在担心什么,陆决明不用想都知道,现在他和青黛可以说的上是心意相通,只需要一个眼神,就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
    于是他连哄带骗的说道:“再说了,如果现在不休息好,要是到了县衙敌人来了,而你却因为没睡好打不过敌人怎么办?”
    “这……”青黛想了想,却是如此,所以她现在养精蓄锐是对的。
    “那我就睡了,但是事先说好了,要是有事,一定要叫醒我。”青黛再三提醒,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会醒过来,可是在相公身边她很安心,就算是外面雷声震天,她也很少能醒的过来。
    “好,我保证。”陆决明笑着说道,右手伸出三根手指做保证,左手拦过青黛,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快点睡吧。”
    也不知道晋王是不是想着,等他们到了邵武县之后再一网打尽,这一路上,除了一伙不长眼的山贼之外,真的是安静的初期。
    青黛靠着陆决明,不一会就陷入熟睡之中。
    陆决明转头,映入眼帘的青黛恬静的睡颜。
    又长又翘的睫毛,英气的眉毛,大气的五官。
    陆决明轻轻的描摹着青黛的脸,最后落在那条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疤上。
    听岳父岳母他们说,这条疤在青黛失踪之前是没有的,有可能是在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伤的。
    陆决明想,这条疤,有可能是青黛在被奴隶贩子抓住之后,为了自保才有的。
    毁了容的下人不受主子的喜欢,毁了容的奴隶也不会有买主喜欢,即使价钱开的极低,可能买的奴隶的人,又怎么可能却这么几个钱。
    想到这里,陆决明忽然觉得,或许他以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是为他和青黛之间做铺垫,不然他为什么在这里刚醒来就遇上青黛,还认定了她一辈子。
    见青黛睡着了,陆决明铺开马车上简陋的床,将青黛轻轻的放在床上。
    马车已经停了,陆决明给青黛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只是陆决明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马车的瞬间,原本在熟睡中的青黛猛然睁开眼,四周看了看后又重新陷入睡眠之中。
    “陆大人,连将军怎么没来?”说话的人姓吴,叫吴明学,是大理寺专门派来调查前几任县令的死因的。
    “是吴大人呐,她这几天守夜很累,我让她在马车里歇着呢。”陆决明抬手行礼以示尊敬。
    吴明学是官至五品,又是负责调查案子的钦差大臣。
    “吴大人,请坐,这边比较阴凉。”陆决明起身,现在太阳虽然已经渐渐向西,可是余温仍旧很高。
    旁边有一条河,现在他们只是零时停下来,到河边喝喝水歇息一下,一会就要重新上路了。
    吴明学抬头看了看天,又用袖子擦了擦汗,似有所指的说道:“今年的天,怕是要变了。”
    吴明学二十中举,为官近三十年,也算是天启的老臣了。
    十年前的那场惨案,他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天家的事情,他不想牵扯进来,但是他为人臣子,为的就是替天家分忧。
    天家做的事是国事,天家是天启的主宰,天家的事亦属于国事。
    他,逃不开。
    “吴大人多虑了,这天还是这天,哪能说变就变。”吴明学没有明说,陆决明也没有点破,只是互相打着哑谜。
    知道的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在说今年的天气。
    毕竟去年开春的时候,天启大部分地方还是大雪封冻,今年却是早早的解了冻,连夏天也提前到来了。
    “但愿如此吧。”吴明学收回目光,似叹息的说道,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休息的时间到了,也该启程了,不然进不了城,就只能夜宿荒野了。
    陆决明摇摇头,也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他倒是不担心这些。
    见青黛还睡的很熟,陆决明担心把青黛吵醒,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小心着靠在床边假寐。
    和陆决明不同,此时此刻,越靠近邵武县,吴明学的心就越来越沉重。
    与蹊跷的案子相比起来,他更捉摸不透的,是皇帝的心。
    晋王自小就和太子不和,十年前太子遇刺,凶手到底是谁,只要有所了解的,都不会不知道,可皇帝却以查不出证据为由,没有对晋王做出任何惩罚。
    却将晋王一派的官员,只要身上有一点污点,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流放的流放。
    皇帝这么做,明显是在告诉他们,晋王不能动。
    可是他又十分重用太子,对太子遇刺身亡,表现出极大悲痛,甚至不惜枉顾人伦,也不让太子入土为安。
    他始终相信着,太子还活着。
    按照这一举动,皇帝应该将太子视为逆鳞才是。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可是他却放任必杀太子的人逍遥自在。
    现在十年过去了,就在他已经相信,皇帝不会再追究太子遇刺一事时,皇帝不仅叫他来邵武县查案,还给他密旨,一点要如实上奏,不可夸大其词,也不可含糊不清。
    这样看来,皇帝是要替太子翻案了,只是为什么要选则,在一切都要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的时候?
    吴明学摇摇头,他想不通,也猜不透。
    时间过的很快,陆决明他们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顺利的赶到城门口进了城。
    进了城之后,吴明学就和陆决明分开了。
    每一个州县,都会有供给来考察的官员居住的行馆。吴明学以钦差的身份来到邵武县,自然是住在行馆之中,但是陆决明却不行,所以他现在正和青黛,还有连胜以及随行的将士们一起,蜗居在一个非常小的客栈之中。
    要问是什么之原因?
    陆决明他们是进城了,可是街上关门的关门,客满的客满,县衙自从上任县令死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现在正灰尘密布,狼藉不堪。
    现在这个小客栈,还是他们转了大半圈才找到的。
    “今晚先将就一下吧,你睡床上,我睡地板。”陆决明将床铺好,又拿出一场被子放到地上。
    屋内只有一张床,陆决明之前又一直和青黛分床睡,现在见此情形,自觉的就将床让给青黛,自己睡到地上。
    他完全不记得了,现在他和青黛是夫妻,又是情投意合,睡在一张床上是再正常不过。
    现在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件离谱到什么地步的事。
    “相公,你不许睡地板,我要你和我睡。”青黛坐在桌边,右手撑着下巴,不眨眼的看着陆决明忙东忙西,语不惊人的说道。
    “什么,你在说什么?”陆决明张大嘴巴,重复的问了两边,他怀疑自己幻听了。
    青黛重复一遍,“我说要你和我一起睡。”
    以前她不知道,相公还可以骗骗她。现在的她,可不是以前懵懂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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