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师科举日常》54.初露水面09

    沈姝说完, 陆决明黯然的神情, 慢慢转向痛苦, 过了许久，痛苦之色才渐渐淡了,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陆决明在努力的压制痛苦，他说道：“并非是不愿, 而是不能。”
    因为晋王的关系，皇帝对陆决明也有一些了解，但是了解不多，听此他脸色一正，问道：“此话怎讲？”
    “回皇上，此中缘由，学生实难说出口。”陆决明眼神闪烁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原因, 难道他能在大厅广众一下, 说自己父亲兄弟睨墙？
    “我看不是说不出口，怕是不敢承认的狡辩罢了。”沈姝步步紧逼，“不敬长辈，你枉为人子。”
    霎时, 在场的众人目光更诡异了，他们不断的在陆决明和沈姝之间来回扫视。
    在场的几乎都是人精, 即使一开始没有明白的, 现在也知道陆决明和沈姝之间有某种解不开的仇怨, 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几乎能断人前程的话来。
    皇帝倒是脸色如常，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他淡淡的看着沈姝一眼，声音平和的说道：“沈卿，你太急躁了。朕看陆卿颇有苦衷，不如就让陆卿说一说。”
    沈姝脸色一白，下意识的看着皇帝一眼，然后飞快的低下头去。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皇上就是在明晃晃的偏袒陆决明。
    “回皇上，学生确实有苦衷，只是不便与人明说。学生用心苦读，只为报效朝廷，所以不愿皇上误会学生，请皇上过目。”
    陆决明犹豫着，见皇帝递过来一个台阶，他脸色一定，面色坦然的从怀中掏出几页纸。
    有大概猜到的学子，看陆决明的目光忽然有些佩服，这准备的很齐全，看来门路也不小。
    皇帝略微一想，他点点头，示意近侍将纸呈上来。
    陆决明将纸交给近侍，脸色又动了动，他说道：“皇上，关于这几张纸，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噢，说说。”皇帝将纸接过来，刚准备打开看，听到陆决明的话，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陆决明说道。
    “是，皇上。”陆决明低下头，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皇上，所有的缘由都在这几张纸上，学生实在是做不到和他们共处一室。而且这件事事关家父，学生不愿公诸于众，所以还请皇上代为保密。”
    听到这话，皇帝忍不住笑了，“陆卿，敢和朕谈条件，你还真是胆子大呀。”
    皇帝不生气，可是在做的进士大臣们都大吃一惊，看着陆决明震惊不已，大臣的震惊更甚，要知道就算是他们，也是不敢随意和皇帝谈条件的。
    陆决明恭谦尊敬的回答道：“学生信任皇上。”
    皇帝呵呵一笑，也不说话，慢慢打开了手上的纸。
    忽然，皇帝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顿，眉间字凝，不过瞬息的功夫便恢复如常。
    一会儿之后，他合上纸，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这件事就此作罢，以后休要再提，其中缘由，朕自会一一查证。今天先就这样吧，这几张纸朕就拿回去了。”
    皇帝锐利的目光扫向众人，目光在沈姝的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几乎没有人能低档的了皇帝的目光，都纷纷低下了头。
    回到御书房，皇帝从新拿出那几张纸，面色阴沉，似有雷霆之怒。
    “榆林，你说孩子们大了，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过了许久，皇帝看着几张纸慢慢的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自言自语。
    刚拿到的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可是后来的发现，让他震怒不已。
    这几张纸虽然只是普通的纸，但是来历却不简单，因为这种纸只有皇宫才会生产，专门供给皇帝宫妃皇子们使用，偶尔还会赐一些给臣子。
    如果只是一张纸就罢了，毕竟还是有可能流落到民间的，真正让他发怒的是上面的印章。
    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有一个隐秘的爱好，他喜欢雕刻，所以他给皇子们的印章都是他自己雕刻的，上面的每一个纹路他都一清二楚。
    而陆决明拿的这份锲约书，上面的印章虽然不是他亲手所刻，但是却是从他刻的印章上面衍伸出来的。
    要问他为什么如此笃定，因为他雕刻的每一枚印章，都是独一无二的，无论怎么变，他都能认出来。
    “陛下，您累了，先歇歇吧，奴才服侍您更衣。”榆林没有接话，做奴才的就要走做奴才的本分，主人家的话，不是什么都能接的。
    皇帝也不指望榆林回答，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那几页纸收起来，任由榆林给他更衣。
    他自问没有任何对不去老二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老二总是不明白他的心呢。
    老大是嫡长子，为人又聪慧，他选定的储君，是他的继承人，是天启未来的君主，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讲，只要立太子，都越不过他去，怎么老二就是想不明白。
    老二和老大一样，都是他的亲子，他对老二的感情不比对老大少，这也是他在知道太子的失踪和老二有关，却还是迟迟没有动老二的原因，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是他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儿子已经变的如此暴戾，只是因为太子不是他，只因为天启未来的君主不是他。
    皇帝躺在床上，眼神眼睛微闭，想他自诩英明了一辈子，这一生他收到无数溢美之声，但是在教育孩子上，他却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对不起老大，也没有教好老二。
    陆决明暂时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一关是过了，就是不知道晋王的下一步在哪里。
    刚出宫门，陆决明就看到一摸倩影越走越近。
    见此，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相公，你终于出来了。”陆决明虽然没有告诉青黛，可是现在的青黛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青黛了，她也有自己的渠道。
    见到陆决明出来，她紧绷了许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陆决明心里一暖，连忙走过去，将青黛拦在怀里，“你怎么来了？”
    他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等的滋味是这么的好，他现在无比庆幸能再次醒过来。
    “我想你，所以就来了。”青黛笑道，她对相公的心，和相公对她的心是一样的。
    楼毓走在后面，见到陆决明对青黛好，他也觉得开心。
    他们楼家和连家关系并不算太大，只是有一点七扭八拐的亲戚关系，可连家和徐家的关系却极近。
    青黛的外祖母，和文清的奶奶是亲姐妹，青黛是文清的表姐，而文清又是他的亲表弟，这样连家和楼家自然就扯上了一点关系。
    楼毓笑着摇摇头，从陆决明他们旁边走过去，别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像这种坏人感情的事，他不想做。
    回到家之后，陆决明和青黛面对面的坐着，郑重其事的说：“我想申请外放，你怎么看？”
    陆决明有些紧张，青黛才找到家人，会愿意和他一个不知道是穷山恶水，还是富贵繁华之地。
    现在家人的感觉他尝到了，他不能这么自私。
    不过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却已经打定主意，不管青黛去与不去，他都会带着青黛，他不想和她分开。
    青黛早就决定，陆决明在哪，她就在哪儿，可是看着陆决明这个样子，她忽然起了调皮之心。
    “相公，虽然我很想和你去，可是我好舍不得爹娘，还有大哥二姐小弟他们。”
    青黛脸上挂起忧愁，情绪十分低落，这可吓坏陆决明了，“什么，你不去，这怎么可以？”
    陆决明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看着青黛觉得不可置信。
    他虽然这样问，可是他非常自信，以青黛对他的感情，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可是现在什么情况？
    “噗……”
    “哈哈哈哈”青黛突然笑出声来，趴在陆决明的肩上笑的一耸一耸，“相公，没想到你这么可爱。我是你娘子，你是我相公，我不和你在一起，还能和谁在一起。”
    这下陆决明还不知道青黛是在捉弄自己，那他就是个傻子了。
    “好啊，你居然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陆决明说着就对青黛上下其手，青黛正靠在陆决明怀中，躲闪不及被陆决明挠中自己的痒痒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黛被挠中痒痒肉，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软软的靠在陆决明怀里，有力也使不出，全靠着陆决明扶着，才没有掉到地上。
    “小骗子，还敢不敢骗我？”陆决明也是笑着，边挠边问，他倒是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不敢了不敢了，相公你快放手，哈哈哈……”陆决明包的紧，青黛左闪又顿，也始终逃不出陆决明的五指山，不得不开口求饶。
    陆决明见好就收，他停下来问道：“那以后还敢不敢再捉弄我。”
    青黛笑的脸色通红，一听陆决明的话，她赶紧摇头，不过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样的，她还想以后还回去呢，哪里能答应。
    青黛的想法陆决明焉能不知道，但是也没有说破，偶尔来一点小情趣，有利于增进夫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