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物》41.鬼面

    单膝跪在地上的时千饮意外的认真。
    岁闻一时找不到言语回答对方。
    他低头看了人一会, 忽然伸手, 将手伸到时千饮的面前。
    时千饮看了这只手一会,握住, 站起来。
    岁闻也跟着下了病床。
    他最后选择郑重回答:“我记住你的承诺,我相信你会做到。”
    此刻两人还拉着手。
    时千饮扬扬眉, 满意在脸上一转而过。
    岁闻又说:“好了,包扎也包扎完了, 我们先去找棠兰兰。”
    时千饮没有意见。
    整层七楼都是外伤科。
    岁闻和时千饮虽然送了棠兰兰进医院,但并不知道棠兰兰究竟被医院安排在哪个病房里, 他们一间一间地找过去,挨个看着床头上的病人卡。
    大概十分钟后。
    他们在706病房里找到了一些东西。
    他们看见了一件属于棠兰兰的外套。
    初秋的天气,夜晚有点凉, 棠兰兰被岁闻抱起的时候, 正穿一件薄薄的风衣,现在, 这件驼色风衣平铺于病床之上,工整的模样, 像是做好了一切准备, 只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时千饮:“人不在,出去了?”
    岁闻上前摸了摸风衣,摇头说:“我看未必。”
    时千饮:“怎么说?”
    岁闻将自己的手从风衣的口袋里抽出来, 他的手上赫然拿着一支粉色的手机, 他对时千饮说:“手机还在风衣的口袋里。如果棠兰兰真的进来的话, 她是不可能忘记自己的手机……”
    现在社会, 手里没有手机,还能叫做现代社会吗?
    时千饮:“你的意思是她没有进来?”
    岁闻沉吟了片刻:“其实……这里边的人和外边相比,除了比较极端一点,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外边的人习惯性地带着手机,里边的人也习惯性地带着手机。看这件风衣摆放得这样规矩整齐,我倾向于它的主人根本没有遭到危险,所以它的主人也不会忘记手机。”
    时千饮略微想了想,明白了岁闻的意思:“你想说的是,镜子里头不止没有真的棠兰兰,就连她的虚影也不曾照入?”
    岁闻:“没错。”
    时千饮否定这个想法:“连我都会被镜子照入虚影,棠兰兰凭借什么逃脱镜子?”
    岁闻:“这也是一个问题……”
    从进入镜子一直到现在,岁闻经历了很多事情,冒出了很多疑问,解决了一些疑问,剩下的那一些,比如棠兰兰究竟在不在镜子世界,他和吴成与杜鸿又有怎么样的共通点……这些似乎完全搭不上线,但它们肯定有所联系。
    只是我还没有发现而已。
    岁闻沉吟着,又顺手摸了摸风衣的口袋,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
    他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面蓝色的随身小圆镜。
    他随手打开来,对时千饮笑说:“女生随身带个小镜子还挺正常的……”
    圆镜打开,镜面照亮了他。
    灰雾一旋,一条漆黑的通道,慢慢出现在镜子之中。
    漆黑的通道之后,他还看见……
    同样的706病房。
    只是镜中的病房之中,棠兰兰正躺在病床上,她的床边围着人,那些人面露焦急,互相交谈,似乎是棠兰兰的亲人。
    其余还有医生,还有护士,无比正常地站在旁边,为棠兰兰检查,和棠兰兰的家人交谈。
    “这是?”时千饮吃了一惊。
    “真实的世界。”岁闻低沉说,“这个镜子,就是通往真实世界的通道。”
    “棠兰兰身上的一面小圆镜,是出去的关键。”他转头看向时千饮,目光变得明亮,“这也意味着……这个物忌,这个空间,是因为棠兰兰而成型的!”
    他说完了这句话,眼睛一垂,落在手里的手机上。
    也许真相——马上就要揭晓了。
    此时此刻,一个路口,两条岔路。
    一条逃生之路,一条真相之路。
    岁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真相之路。
    走了真相之路还可以再走逃生之路,走了逃生之路,就永远错失真相之路了!
    岁闻收起圆镜,按亮手机,不出意外,手机有开机密码。
    他随意试了个数,“0000”,果然没有成功。
    于是岁闻从口袋里摸出了许愿牌卡牌,向卡牌注入灵力,将许愿牌具现。
    一面人高的许愿牌骤然出现在医院之间,似乎有点不习惯新的地方,它脚下的阴影一时波动。
    岁闻紧盯许愿牌,对其许愿:“我想要许愿。”
    短暂安静。
    许愿牌发出声音:“你想要……许什么愿望?”
    猜中了。
    岁闻顿时松了一口气。
    镜子的作用下,他的形灵都恢复成为物忌,红绿灯与栏杆开始i无差别攻击,娜娜也自顾自地离去。
    但是许愿牌和其余形灵不太一样。
    无论被降服前还是被降服后,它的愿望都是被人许愿。
    也就是说——
    只要没有人竞争,他小小的愿望完全能够被满足。
    岁闻拿起手机,对许愿牌说:“我希望能够猜中这个手机的开机密码。”
    声音落下,视野前方发生改变。
    许愿牌身上的物忌开始阵阵波动,好一会之后,才恢复平静。
    差不多可以了。
    岁闻随机猜了一个四位数字,输入手机。
    刹那,锁屏解开,桌面出现。
    岁闻甩个响指,满意对许愿牌说:“看来看去,还是你最有用!”
    说完他就将许愿牌再收了回来。
    手机解锁,其内的信息一览无遗。
    岁闻拿着手机沉吟了下,对时千饮说:“想要了解一个人,还是先从她的聊天记录看起来吧……”
    说着,他在手机上寻找QQ和微信。
    但岁闻很快发现,这只手机上居然没有安装这两种程序。
    ……不对,这怎么可能?现在老师都会在微信上布置作业了!
    岁闻万分狐疑地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这个手机真的没有这两个系统必备APP,但正如手机人人必备,每台手机之中,也肯定会有这个人人必备的APP。
    这也就意味着。
    “微信和QQ都被人删了……”
    但是删了这两个随时能够再下的APP没有任何用处,所有拿到手机的人都能将其再下载下来。
    所以。
    “删了它们的是棠兰兰。”
    岁闻的兴趣彻底提起来了!
    他拿起床上的风衣,自己盘腿坐在床上,同时对时千饮招招手,示意对方坐到自己的身旁。
    他自己则继续查看手机上的其他应用。
    运动APP、游戏APP、视频APP……大多数都没有什么用处,就是在翻开相机的时候,岁闻还有点发现。
    相机里头,让人意外的一张照片也没有。
    显然都被人删掉了。
    删掉它们的,不出意外,还是棠兰兰。
    他再随后点开备忘录。
    当密密麻麻的文字跃然眼前的时候,所有的不经意,都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爸爸妈妈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他们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做恶梦,只有……”
    “好累啊……”
    “睡着和醒着,感觉都一样……”
    岁闻的神情渐渐严肃起来了。
    这一整排的备忘录,语气从激烈到无力,弥散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岁闻点开了最下边的一条备忘录。
    他看见了这条备忘录的全文。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碰到这种事情!我想报警,我想报警!我不敢……我不敢……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好奇怪……他们都在背地里笑我……他们知道了什么?他们知道了什么?对了,对了,把露在外面的东西全部遮掉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人看得见,穿长袖长裤,不扎头发,戴大的眼镜,这样就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了,他们不会再看我了……”
    岁闻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他沉默片刻,再点开一条口吻消沉的备忘录。
    “他们是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蒙住了我的眼睛……没法感觉……不想回忆……”
    岁闻没有再看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猜出了什么。
    他打开视频APP,发现了视频APP中的浏览记录,和他所想的东西一样的聊天记录。
    他再点开日程APP,发现第一条备忘录的时间,和日程里最有有记录的时间保持一致。
    棠兰兰最后记录的日程是——
    和吴成汇合,前往汉光大厦,参加Cospy集会。
    岁闻在这个瞬间猜中了某个结果。
    虽然他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
    吴成主动和他约定计划,但约定好的时间,约定好的地点,现场一点动静也没有。
    吴成根本没有做到他说的事情,而自己为了一个虚无的约定,差一点酿成死亡的后果。
    这并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人。
    他有可能是被无辜卷入的。
    但他有更大的可能是——
    “人渣……”
    ***
    有人成功,就有人失败。
    在岁闻引走时千饮之后,吴成和杜鸿两人一路往下奔跑。
    他们毫不犹豫,再不回头,一门心思地冲往楼下的医院大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岁闻引走这里最大一个怪物的关系,这一路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他们连几个愤怒和憎恨都没有碰到,就跑到了医院的大门口。
    然后……就没有后续了。
    医院的大门口之外,被浓浓的灰雾所包围。
    街道、人群、建筑,原本该有的所有一切,都消失在让人毛骨悚然的浓雾之中。
    两人错愕地站在原地,迟疑了半天,试着将自己的手朝浓雾中伸去,但更恐怖的事情在时候发生了。
    明明面前的浓雾翻涌滚动、起伏不定,如同天上云层一般。
    但他们伸出手后,所碰触到的东西,是坚硬凝固的壁。
    也许是塑料,也许是玻璃,也许是看不见的墙壁。
    反正就是这样的东西。
    它堵在医院与浓雾之中,让他们连想要去浓雾之中冒险都不可能!
    两人开始拍打,踢踹,合身朝前撞去,再拿斧头狠狠向前砍。
    但一切办法石沉水底。
    他们根本不能撼动面前的“墙”。
    这面环绕整个医院的“墙”,将他们死死困在医院里。
    而这个时候,医院里对动静敏感的愤怒和憎恨,正陆陆续续离开医院的大厅,朝他们慢慢走来……
    两人从“墙”边逃离了。
    他们废了好大的功夫,再跑回医院,藏在一间无人的科室之中。
    争吵就在这一刻爆发。
    杜鸿狠狠将手里沾了血的斧头摔在地上,他死劲抓着自己的头发,如同困兽一般咆哮:“我们怎么会呆在这个鬼地方,我听你的跑到了医院大门口,为什么还不能出去,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吴成目光阴郁,盯着科室的某一处:“你冷静一点。”
    杜鸿:“妈的你要我怎么冷静?!如果出不去了,难道我们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我会疯的,你也会疯了的,都是棠兰兰,这肯定是棠兰兰搞的鬼,要是我们当初没有——”
    吴成:“你后悔了?那你对棠兰兰去说吧。你是不是忘记了……”他冷笑一声,薄唇里流出的声音像掺了冰渣一样冷,“我们做的时候,蒙了棠兰兰的眼睛,她根本没有看见是谁把她拖进去啊,你现在正好向她自首,看看她会不会在这个地方放过你……”
    杜鸿:“我——我——”
    他狠狠地踢了铁病床一脚,面容扭曲。
    “我们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室内安静了一会。
    吴成突然说:“他说的是对的。”
    杜鸿:“谁?”
    吴成没有理会,继续说:“我们要去找棠兰兰,出去的关键,应该在她的身上。”
    杜鸿:“可是楼上还有那个怪物……”
    他的这一句话没有说完。
    室内开始变得安静。
    安静之中,一道声音自远方降临了。
    “哒。”
    “哒。”
    “哒……”
    熟悉而独特的脚步声,又一次响在了走廊之中。
    呆在室内的两个人屏住呼吸,慢慢站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他们恨不得连自己的心跳也跟着一起按下来,保证这个房间的绝对安静。
    可惜没有用处。
    下一刻,闭合的大门被推开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大门之外,他说:“咦……是你们两个。”
    差点要跳窗逃跑的两人也在这时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人。
    两人惊疑不定:“岁,岁闻?”
    岁闻冲两人笑了笑:“很意外我会出现在这里?”
    吴成立刻反应过来了,他露出惊喜的表情,对岁闻说:“岁闻,你逃出来了,太好了,我去过我们约好的地点,但是你迟迟不出现,我还以为——”
    岁闻嘴角噙着古怪的微笑。
    他一直看着吴成,让吴成将话一路说完,才慢悠悠补了一句。
    “还好你们没赶上,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害怕你们的……”
    他对上两人惊奇的目光,笑了:
    “我知道你们对棠兰兰做的事情了。”
    “轰隆——”一声。
    晴空一个霹雳,直接霹响在两人的脑海之中!
    杜鸿脑海中岌岌可危的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地断了。
    他冲岁闻叫道:“没错,就是我,这又怎么了?谁让她天天穿得那么少,不是露胸就是露腿,一副就要让人上的模样?我只是满足她而已!她不满意被我上了吗?那来找我说啊,我会向她道歉的,我可以给她公开道歉,哈哈哈——”
    愤怒、惶恐,无数的情绪堆积在杜鸿的胸口,几乎要将他的胸口撑爆。
    他一边大声嘲笑着,用力踹着身旁的铁床,铁床朝着吴成砸去,让他仓惶后退。他的目光牢牢钉在岁闻身上,瞳孔冒出血丝,脸上浮起狰狞,看着相似疯了……
    岁闻不说话。
    他同样看着杜鸿,眼神渐渐冰冷。
    也是这个时候。
    吴成握着斧头,悄无声息摸到了岁闻身旁。
    他不知道杜鸿突然的爆发是真是假,但这场爆发给了他很好的机会。
    他抓住了。
    他抬起手。
    血液沸腾的兴奋之中,风声呼啸。
    斧头重重向岁闻的脑后砍去!
    锋利的斧头眼看着就要砍中岁闻的后脑勺了,千钧一发,一股无形的力量拴在吴成手腕上,让其再也无法动弹。
    吴成错愕地抽动自己的手腕。
    但是他的手腕就像被一道无形的铁索困在了半空中,连转一转都是奢望。
    随后,拴住他手腕的东西显现了。
    像是半空之中的拟色皮被揭开了,拴住吴成手腕的东西暴露视线。
    那是一只手,接着,手臂,胸膛,身躯,整个人。
    时千饮脱离阴影,站在众人之前。
    他轻轻一捏,咔嚓一声,手掌之中,吴成的手腕就脱臼变形了。
    “啊……啊啊啊啊!”剧痛让吴成刹那惨叫出来。
    岁闻就是在这时转回头的。
    他看着杜鸿的眼神是冰冷,看着吴成的眼神变成了复杂。
    他望着就悬在自己脑袋上的消防斧,有点无法想象……自己居然有面对同校同学杀人斧头的这一天。
    他退后了一步。
    他对两人冷冷说:“你们真让人觉得恶心和可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人再想要花费力气去掩饰了。
    时千饮已经松开他了,吴成抱着自己的手腕倒退几步,满不在乎说:“哈哈……你去告吧,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确定还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你确定不是棠兰兰勾引我们?你既然都知道了这件事,也应该知道我和棠兰兰是朋友吧?我们一度是关系非常——非常——非常好的朋友呢。”
    他恶意地,继续开口:
    “就算有证据,就算法院受理了,就算我们要被判刑,你知不知道……”
    他和杜鸿站在了一起。
    他咧开嘴,冲岁闻大笑:“我和他还没有年满十八岁呢。而所有人都会知道,棠兰兰轮流陪两个人睡了——”
    “她都不知道陪多少男人睡过了——”
    当杜鸿和吴成在医院里低声提起棠兰兰的那一时刻,医院就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只是这样的改变细微而隐蔽,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但是现在。
    在他们一遍又一遍、反复地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医院的变化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
    天色变得暗淡。
    墙体开始剥落。
    物体开始倾斜。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旋转。
    似乎正有一股愤怒的距离,扭曲着这整个空间!
    这时,巨大的响动从周围传来。
    一个一个人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汇聚,一道一道脚步声交叠在一起,就成了震动医院的巨响。
    此时此刻,冲过来的人再也没有了属于他们各自的鲜明情绪,所有的人都被同化了,他们脸上只来回闪现着两种感情,一种是愤怒,一种是憎恨。
    他们以没有人能够反映过来的速度包围了这间房间,并直冲进来。
    但是下一刻,他们就变成了一道黑烟。
    一个人一道黑烟,每一道黑烟上都带着一张扭曲的鬼面。
    鬼面黑烟在房间之内疯狂地穿梭着,岁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道黑烟直奔自己的面孔飞来。
    这个刹那,站在旁边的时千饮将他抓住,扯向一旁,成功躲过这道重来的鬼面。
    但是一个鬼面躲过了,还有另外一个鬼面。
    医院里,无数的人朝着这个地方冲过来,就有无数道的黑烟出现在这个房间之内。
    越来越多的鬼面占据室内,让人避无可避。
    时千饮拉住岁闻想要走出这个房间,但才走两步,就停止了。
    扭曲的房间正不断的扭曲着。
    它好像还是原来的大小,又变得不止原来的大小。
    时千饮刚才走出一步,明明是向着窗户走去的,却发现自己走到了窗户的对面,正面临一堵扭曲的白墙。
    这时,几道鬼面又朝岁闻和时千饮飞来。
    尽管时千饮尽力闪躲,依旧有一道鬼面擦过了岁闻的手臂。
    阴冷的、像是被刀锋划过的疼痛出现手臂,被碰触的位置突突地疼痛。
    同时间,狂躁的,恐怖的感觉也袭上脑海,让人慌乱不安。
    岁闻明白鬼面能够带来什么了。
    他不再耽搁,决定先出去再说,他立刻打开手中的小圆镜。
    圆镜再一次打开,光滑的镜面照见岁闻和时千饮,前往外界的通道再一次出现在镜子之中!
    岁闻将手伸向通道的同时,时千饮突然出声:“鬼面不再朝我们飞来了。”
    岁闻一愣,旋即停手,看向四周。
    他发现两人站在镜子射出的朦胧光晕之中,光晕之中,空间不再扭曲,鬼面也额外避开,被镜子照见的他们,在镜子的范围之中,他们是安全的。
    岁闻不再急着出去了。
    他看向房间的另外一处。
    在那一处……
    吴成和杜鸿两个人正疯狂的挥舞着手头的武器。
    鬼面黑烟在房间肆虐着,这两人没有时千饮的身手,无法躲过四处乱飞的鬼面,一道道鬼面肆意地在他们的身体之内穿梭进出,每一下穿梭都是像刀锋穿透身体的剧痛。
    他们面容扭曲,大声惨叫,痛得整张脸上都遍布青筋。
    除此之外,他们的神智似乎也被影响了。
    他们大吼大叫,攻击着周围的每一寸地方,也攻击着彼此,鲜血出现在他们的身体,鲜血布满了他们的身体。
    直至他们丧失了所有的力量,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任由鬼面在身体之中来回穿梭……
    这个过程之中,岁闻一直站在一旁。
    他没有离开,也没有救人。
    他沉默着平静地注视这一切,直到发现地上两人的眼神开始呆滞,直至时千饮在他耳旁说了一句:“他们疯了。”
    岁闻这才动弹。
    他对时千饮说:“我们走吧。”
    他和时千饮,带着已经疯了的两个人,离开镜子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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