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佑承原本还是饶有兴趣的听这人说点废话,想知道这几十年前的凤凰男,到底是有什么段位,能让公主都出逃。
虽然公主最后改邪归正,而且还在几十年前就已经香消玉殒,可是留下来的东西,留下来的念想,估计要等傅佑承死的那一天,才可以彻底的磨灭。
傅佑承原本根本就懒得理会这凤凰男,哦不对,凤凰男好歹还占据一个凤凰,算的上是比较有出息的。
这种靠女人吃软饭上位的东西,只能叫做芦花鸡。
最让人觉得厌烦的便是这芦花鸡,好死不死的居然还是他的亲生父亲。
傅佑承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才会遇到这种事情,“能不能闭嘴?”
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想到傅佑承会忽然开口,他都已经做好了和儿子抱头痛哭的准备,结果却被人当头棒喝,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你这话是……”
“我听你喊那个名字,就觉得没由来的恶心,听你说起这些前尘往事,那就更恶心了,谁给你的资格,在这里乱吼乱叫的?脑子坏了吗?”傅佑承看着亲生父亲的模样,宛如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当年,到底是怎么样被这个人迷惑的,在自己的眼里,这个人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好。
皮囊不出众,长相不出众,赚钱的能力,那根本就没有。
如今虽然混的人模人样的,有没有吃软饭,傅佑承真的不知道。
也不想去知道。
“我不过就是过来随便看看,你难道以为,我是来认亲的?”傅佑承不太知道自己这所谓的亲生父亲,活了一大把的年纪,都活在哪里去。
总不可能活到狗肚子里去。
“我爸跟我妈早就死了,你不知道吗?上赶着过来当我爸,难道还想跟我爸去抢墓地?”傅佑承说的话一点也不好听,事实上傅佑承根本就不会说话。
尤其是面对眼前的人,傅佑承觉得,多说一句,那都嫌多。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相互并不亏欠,也没有来往,这么多年你活的不也是挺开心,说什么没来找我妈,是觉得我妈死了,死人不会出现找你的麻烦?所以可以这么随便乱碰瓷?”
“……”
“还是觉得我太善良?路边来的阿猫阿狗说几句心怀愧疚的话,我就会当成一回事,然后觉得你当真这么可怜?”傅佑承的嘲讽越来越明显,男人就算一开始还顶得住,可越到后面,就越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根本无法抵抗傅佑承的嘲讽。
“我……”
“你什么你?还是你觉得,一大把年纪了,死都快死了,现在开始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情,觉得求得了我的原谅,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这辈子没干过什么亏心事了?”
心中隐秘的事情被拆穿,男人忽然恼羞成怒起来,傅佑承看着他变了脸色,只觉得万分无趣。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这么舞到他的面前来?
“你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这句话,傅佑承还是说了出来,他永远都记得,这是顾望舒最爱骂的一句话,骂的是齐金盛。
如今看来,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去的,当真还不在少数,尤其是这些个老东西,一个个还非常喜欢自我安慰和自我开解。
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
“傅佑承,我是你亲生父亲,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那人终于爆发,一开口就是骂骂咧咧的,傅佑承也懒得搭理,只是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皮子终于往上掀了掀。
“你还知道我叫傅佑承?你还知道我姓傅?我以为你不知道了。”傅佑承干脆利落的嘲讽完,就自顾自的离开了,半点都不想和这个老男人有任何的接触。
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早早在几十年前,在决定抛弃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面前的这个老头,是什么东西?
傅佑承当真是不愿意去想,“自己买单哦。大音乐家。”
这四个字一出来,那男人的脸色黑的堪比锅底,傅佑承分明就不在乎,他慢吞吞的走着,走在这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上。
也许是因为今天见到了人渣的关系,傅佑承又一次想起了顾望舒来。
有些感情,有些执念,不会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消失,反而会越来越鲜明,傅佑承一直都觉得顾望舒很有趣,如今也依旧觉得。
“顾望舒啊顾望舒,你说说看,你到底还要,让我惦记多久?”
傅佑承其实很少关注顾望舒现在的生活,毕竟他是没有资格陪着顾望舒一点一点变老的。所以……
顾望舒如今变成什么模样,傅佑承不太想知道。
万一太老了,让她觉得越来越厌恶可怎么办?
如今傅佑承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个年纪,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去找一个精神寄托来,傅佑承拒绝知道顾望舒如今是什么模样。
只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啊,一直都在。
傅佑承觉得兴致缺缺,慢吞吞的走回了家,这些年他爱上了弹钢琴,有些基因和天赋,实在是非常强大的东西。
傅佑承很喜欢顾望舒谱写的曲子月亮海。
虽然说了只是为了莫瑾瑜,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莫瑾瑜听不懂的呢。莫瑾瑜听不懂曲子里面的感情,但是傅佑承听得懂,就是因为听得懂,所以傅佑承才更加的难受。
才更加的觉得。
有些事情,真是……
命啊。
他渐渐地可以把曲子和作曲人分开来,只是单纯的喜欢那首曲子,可傅佑承很快就悲哀的发现,如果没有那个作曲人,傅佑承也是不会喜欢这首曲子的。
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悖论,傅佑承清楚的知道,他也清楚的看着自己,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爱的无法自拔,爱的没有了自尊,爱的什么都没了。
也许那个不是爱,只是占有欲。
但是傅佑承并不是很想分清楚,到底是爱情,还是占有欲,他只知道,他自己的想法,当真是可怕得很。
傅佑承在国外的生活,一直都过得很惬意,这些年来,爷爷把他当成是精神寄托,他何尝不是把爷爷也当成了精神寄托,因为爷爷,是爸爸的父亲。
他们两个人有着共同的思念,如果没有顾望舒的话,他和爷爷这辈子,估计会相互依偎到结束吧。
傅佑承这一天受邀请去听音乐会,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附庸风雅的东西,都喜欢听音乐会,傅佑承有点兴致缺缺的。
但是林到头来,还是去了,毕竟他的生活沉闷又单调,如果不去参加音乐会,那就真的不知道要去干什么才好。
傅佑承看到舞台上的演奏者,穿着一袭月白色的礼服。
不会有人永远十八岁,但是却永远有人十八岁。
傅佑承看着面前这些年轻稚嫩的面孔,只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渐渐的越来越喜欢回忆过去,这些年,爷爷去世了,把偌大的傅家全部都留给了他。
傅佑承没有孩子,也没有子嗣。
那个凤凰男的血统,还有必要继承下去吗?
当然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他是爸爸的孩子,那么不管如何,傅佑承都会想办法生一个孩子出来,然后用尽毕生心血。
把他培养成才。
只是如今……还是算了吧,实在是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傅先生是看上这个姑娘了吗?”身边作陪的,永远都是自以为自己可以动的揣摩人心,实际上就是个爱耍小聪明的废物。
傅佑承不置可否,什么话都没说。
可就是这样的举动,给了这块叉烧一种错觉,好似傅佑承默认了,当真是喜欢上这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
当天晚上,小姑娘就被送到了傅佑承的房间里。
傅佑承洗完澡出来,看到怯生生的小姑娘,当真是气的笑了出来。
他慢慢吞吞的走过去,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白衬衫,黑西装,像极了英伦的绅士,傅佑承一丝不苟的扣上了扣子。
“自愿的?”
“傅,傅先生……”
“我只问你一句,是自愿的吗?”傅佑承的声音有些冷,冷的那小姑娘一个哆嗦,压根不知道要怎么承受大人物的怒火。
“是,是……是自愿的。”那姑娘怯生生的,看着傅佑承,根本就不敢多说什么,有人过来告诉她,她被傅先生选中了。
其实那一刻,她的心里是很开心的。
在这里,傅佑承的名气是很大的。
儒雅,帅气,多金,而且在音乐的造诣上独树一帜。是所有人心目当中的男神。
虽然按照傅佑承的年纪,已经算不上是什么小鲜肉。可是只要傅佑承勾一勾手指头,有的是人扑上来。
“自愿的?这有什么好自愿的,不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傅佑承看着床上那具年轻鲜活的躯体,只觉得生命的流逝,真的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傅先生,我……我真的是自愿的,我一直都很仰慕你,我仰慕您很就很久了。”那姑娘的话说的漂亮,但是说的话,傅佑承其实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仰慕他很久了?
“才十八岁的年纪就仰慕我?”当真是搞笑的很。傅佑承似乎对女人是没什么欲望的,他的爱情全部都死在了哪一年,那一天,哪一个女人的身上,顾望舒不在。
傅佑承其实,也早就不想活了。
结果顾望舒只是不想跟他在一起而已,人还活的好好的,傅佑承就算是想要自欺欺人的殉情,都有些不够资格。
“傅先生,我没有说谎,我真的很仰慕很仰慕您的。”女孩子急急忙忙的开口,生怕傅佑承要把她轰出去。
但是傅佑承却没有这个想法,倒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只是单纯的觉得,没有必要罢了。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何必要陪我这个老头子上·床?你能得到什么?金钱,权利,地位?这些东西,你只要好好的奋斗,迟早都是会有的。”傅佑承不大耐烦的说了几句。
虽然是宽慰人的话,但是怎么听都怎么假。
要是奋斗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那这世上大概就不会有那么多,碌碌无为的人,他也不至于,这辈子都没办法和顾望舒在一起。
毕竟自己奋斗了那么久,顾望舒依旧是铁石心肠,一点也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让人讨厌。
“可是傅先生……”
那姑娘似乎也还在纠结,心中的梦想还没破灭,但是眼前却有一条捷径,倒是想开始走捷径了。
“小丫头,这世上的捷径,并不是那么好走的,你明白吗?”傅佑承就当是今天日行一善,好好的跟这个小丫头说说看。
如果能听得进去,那就是最好的,如果实在是听不进去,傅佑承也不想拦着人作死,“不要把心思花在我身上,有这个时间,不如琢磨琢磨,要怎么好好的进步,好好的,更上一层楼才是。”
那姑娘最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但是情况如何,傅佑承没有问,也实在是懒得去追问。他一开始会注意到这个女人,完全是因为那一袭月白色的礼服,有一点神似顾望舒。
傅佑承不会忘记顾望舒的,也不想让自己忘记顾望舒。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轻松,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和顾望舒合作的那段时间,那是个古灵精怪的姑娘。
傅佑承觉得,爱上她,就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不然……陆铮莫瑾瑜,都是傻子不成吗?
陆铮前几年终于结婚了。
傅佑承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笑的无比开心,总觉得自己胜利了,除了得到顾望舒的哪一个,他跟陆铮。
自封的万年备胎。
却从没有得到过顾望舒,任何的青睐。
“顾望舒啊……你说说,我还要多久,还要多少年,才可以彻底的忘记你?”傅佑承并不清楚,也回答不了。
他只知道,自己病的越来越厉害。
脑子里想的也越来越厉害。
他会开始天人交战,他觉得自己恶心得很,觉得自己愚蠢的很,如果早一点遇见呢?
这个问题一直都困扰着他,可偏偏,傅佑承又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顾望舒是什么人。
也一直都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
傅佑承死在了自己的房子里面。
那一天,风和日丽,阳光灿烂,傅佑承像是感觉到了大限将至,明明他才不到五十岁,国内外的学者,这个年纪,只要脑子没有问题,就还能持续的发光发热。
傅佑承虽然脑子也没有问题,但是他却早就不想活了,家族企业虽然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老爷子和爸爸,却非常的在乎。
为了他们两个,傅佑承也只能做出最妥善的安排。
然后,她就穿戴者整整齐齐的,在自己的房间里,安静的与世长辞,傅佑承真的早就不想活了,身后事早就已经安排好。
很多事情,也都安排好。
他孑然一身,没有妻子,没有子嗣。
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呢,他的意愿,是将骨灰送回家乡,安葬在爸爸的身边,他真的没有什么要求呢。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在当一次爸爸的孩子,感受那种被偏爱,被包容,被宠爱的时候。
葬在爸爸的身边,是傅佑承一直以来的希望和愿望。
如果有来生的话,傅佑承也只是希望,想要当爸爸的孩子。
*
顾望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头疼家里两个小崽子的教育问题,两个孩子自从上了学之后,就各种的发生网络段子上的事情,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有。
顾望舒从一开始的母慈子孝,到后面的鸡飞蛋打,到最后的,我佛慈悲。
她已经彻底的放弃这件事情了呢,一旦车上孩子的教育,顾望舒都会躲得远远的,把这件事情全部交给莫瑾瑜来处理。
当顾望舒听到傅佑承死了的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人在开玩笑。
“死了?”
“嗯,死了。”莫瑾瑜的心里没什么感觉,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过因为傅佑承和自己斗了那么多年,忽然死了,莫瑾瑜有一点点不习惯而已。
“不都说祸害遗千年?”
顾望舒可没有什么不舍的地方,只不过是觉得呢……世事无常的很。
“是啊,我也没想到,只能说,世事无常吧。”非常有默契的,夫妻两想到了同一个形容词,两人相视一笑。
水也没有空去管傅佑承,他死了,还是活着,跟他们夫妻两个,其实真的没什么关系的。
“我们还是想一想,晚上要吃什么吧。”顾望舒忽然开了口,破坏了这忽然的气氛。
莫瑾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如把孩子送去给爷爷,我们两个出去吃。”莫瑾瑜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一言不合就要扔下孩子出去吃饭。
好在两个孩子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地位,不会多过的废话什么。
顾望舒一听这话,干脆利落的扔掉了手里的菜,“那还等什么,我们赶快走啊。”
莫瑾瑜把厨房稍稍的收拾了一番,就跟上了顾望舒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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