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28.谁人春心托杜鹃

    第二十八章     谁人春心托杜鹃
    “叶贤弟，进去吧。”王可放开叶子修，恢复成彬彬有礼的样子。
    叶子修背上泛起凉意，像是刚才已经微微发汗，可此时已然无法脱身，只好随着王可和一干家丁走进朱漆大门。
    此时不过还是晌午时分，王府之内一片忙碌的景象。叶子修进来之后稍微定了定心神，看看院内的布局，似乎没有不寻常之处，院墙也不甚高耸……实在不成就跑呗，叶子修心里默默念道。
    受着一路上下人们的大礼以及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叶子修有些尴尬的进了主厅。
    主厅的陈设和一般□□富贵人家的布置很相似，门前立一块大江东去浪淘沙的屏风，绕过屏风是前厅，左右摆了供访客等候的软椅，两侧墙边留有下人们端茶送水的走廊，用镂刻的木质隔墙分开，挂了镶金的锦缎的帘子，地上则是绘着对称花纹的厚厚的地毯。走过前厅，又是一扇屏风，上面用金箔贴出了一副牡丹图。叶子修忽然想起以前总听人说起的牡丹不畏权贵的典故，心想若是那洁身自傲的牡丹知道自己竟然被装点的如此媚俗，不知会如何感想。
    绕过金牡丹屏风，就是客厅了。北墙正中坐北朝南地摆放了一张宽大的王侯塌，就是一张一人身长，大概有半张床宽的红木雕花的椅子，上面铺了大红的丝绸缎子，座垫是一张纯白虎皮，两侧一边四张红木方椅，用同色的茶几隔开，每张椅子上都放了天蚕金丝软垫，茶几上摆放了各色花样的古董花瓶。天青底色的地毯上绘了平步青云的图案，王侯塌的正后方挂着一副巨大的白虎图，白虎图的右侧墙角处有一闪暗门，用紫色幕帘盖着，想必是通向深宅。客厅右侧是一个扇形大窗，此时正微微开了一个缝隙，看到外面是一个花园。窗户的两侧左右摆了两个大古董架子，上面陈列着各式古玩玉器。客厅左侧是一面镂空木雕的假墙，挂着厚厚的紫色描金的锦缎帘子，里面想必是饭厅。
    “怎样？”王可站在客厅正中，笑着问叶子修，“不知这简居陋室可能入了叶贤弟的贵眼？”
    简居陋室？叶子修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堆起诚惶诚恐的表情：“王兄这是哪里的话，我一介赤贫之人，哪里见过这等豪华的场面。叶飞何德何能让得王兄如此富贵之人的抬爱，真是惭愧。”
    “哪里哪里，叶贤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自然与我们这些世俗之人不同，还请叶贤弟不必据礼，若是无事，在为兄这里住上几日为好。”王可脸上扯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叶子修忽然觉得有一种无处藏身的感觉。
    正在叶子修考虑怎么拒绝王可邀请的时候，白虎图边上的紫色幕帘一动，叶子修看过去，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走了出来。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找人叫我？”少年彷佛刚刚醒来，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走近两人。
    叶子修不由地微微长大了眼睛，这少年真是美貌异常。波斯人般的容貌，白皙无暇的细腻肌肤，更加让人不得不注意的，是他那一双微微发蓝的眸子，若不近看并不易发觉。
    “你怎么又私自跑回来了？”王可带着一点宠溺的质问。
    “啊，这是谁啊？”少年没有理会自己哥哥的问题，指着叶子修呆呆的问道。
    王可有些气馁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位是我刚刚在茶楼遇到的朋友，本来是个教书先生，因为遇到了战祸才来到清凉镇，姓叶，单名一个飞字。”说罢转向叶子修，“叶贤弟见笑了，这位就是我那个不懂事的二弟。”
    叶子修笑了笑，伸出手行了一个儒家礼，“叶飞见过王家二公子。”
    那少年却还只是定定的看着叶子修，没有回答。
    叶子修被他盯的有点尴尬，值得保持的行礼的姿势，维持笑容的看着王祁。
    那就是一见钟情吧，很久以后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萧珂一个人坐在白虎皮上，都会回想起萧祁当时脸上浮现出的那种夹杂着吃惊、喜悦以及羞涩的表情。
    “叶飞见过二公子。”叶子修又说了一遍。
    “啊。”少年彷佛清醒了过来，“我叫萧祁……那个，我和大哥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所以我姓萧。”
    叶子修了然的点点头，却意外看到王可的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莫非……他心中正觉蹊跷，不料萧祁再次开口：“叶飞，你可曾娶妻？”
    一句话当场让身边的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险些摔倒，叶子修打量了萧祁一眼，却见对方颇为认真。只好作答：“叶飞孤苦一人，身无长物。哪里会有姑娘喜欢？”
    萧祁眼前一亮，“如果有呢？比如，比如长得和我差不多，这种模样的，你会……你会喜欢吗？”
    叶子修一愣：“萧公子莫要取笑了……”
    “我是说真的！”萧祁有点急了，“我是说，长得比较像我的女孩子。”
    “萧祁！不要胡闹了！”王可打断自己弟弟，“赶紧回房里去，我还有事要和叶飞谈。”
    “大哥！”
    “闭嘴！来人，带二公子回房间去！”
    几个下人把仍在抗议的萧祁带了出去，王可向叶子修歉意的一笑：“舍弟实在是太不懂事了，还请叶贤弟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叶子修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也不好继续发问。
    这时一个小丫鬟走过来，请王可和叶子修用午宴。王可招呼叶子修向左侧的挂着紫色绸缎帘子的旁厅走去，两个小丫鬟将挂帘打开，诺大的一张宴客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
    一餐饭吃的味如嚼蜡，王可看似问的都是一些家常事情，出身何方啦，父母好友啦，却句句都带着玄机，叶子修只好硬着头皮作答。怕是一辈子的谎话都在今日说遍了，叶子修心里叹道。
    吃过饭，王可带叶子修去到花园。
    “叶贤弟，可考虑为兄之前的提议吗？说实话，我并非常年居住在清凉镇，王家的产业大多集中在北夷的麝月城，我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那里，所以如果叶贤弟肯留下，实际上就是这里的半个主人。不知叶贤弟意下如何？”
    “蒙王兄如此厚爱，叶飞真是感激涕零。只是叶某散漫惯了，恐怕帮不上王兄的忙。”叶子修一鞠躬。
    “呵呵。无妨，□□商人总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天色见暗，叶子修百般推却了王可的留宿邀约，走出了王府的大门。出了门，叶子修扭身走进一条静僻的小巷。纵身窜上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毫不意外的看到尾随他的两个王府下人。
    回到驻扎之地已经月上中天，叶暖正焦急地在帐前守候，见到叶子修回来，立刻迎上去。
    “少爷，您怎么才回来啊，真是急死我了。”
    叶子修疲惫地一笑，走进营帐，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萧祁，你是不是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他的精明，一听你的名字就能猜得出我们的身份了！”
    “哥，我喜欢那个叶飞。”萧祁已然换上一身女装，“还是回到清凉镇好啊，我才能穿上女孩儿的衣服。”
    “他是叶子修！”
    “我还是比较喜欢叶飞这个名字。”萧祁对着镜子欣赏着自己的美貌。
    “萧祁，你不要闹了。他是我们的敌人！”
    “敌人又怎样？哥，难道你要我一辈子都做萧朗，一辈子都假装自己是个男人吗？”
    萧珂一阵沉默，他看了萧祁一眼，没有出声。
    “好了，大哥，明天就去攻打叶家精骑吧。今天下午我已经把对方的情况都打探好了。”
    “哦？我还以为你早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怎么会？我可是北夷大军的先锋官萧朗啊。”萧祁调皮地一撇嘴，“等把叶家精骑消灭了，叶飞自然就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