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蔷薇天国》12.神笔

    17号白羊
    来不及告别……
    来不及拥抱……
    来不及倾诉心底所有的委屈，
    我就这样沉默着离开；
    我像一阵微风，来不及带来一场云雨，
    就被无情的风刮走……
    我想像七寻一样，掌握自己的命运……
    …………
    ……
    安能静无奈地登上飞机，坐在窗口的位置。
    她舍不得新一，告别之后就是长久的离别。
    她好恨，妈妈那个微笑，本来温暖了自己的心，没想到却只是暴风雨来前的征兆。
    安能静回到家，屋里一片漆黑。她打开灯，安妈妈静坐在沙发上，灯光照耀着她风韵尤存的精致的脸，周围的空气变得紧张特别。
    “你回来了？”她紧紧盯着她。
    “嗯。”
    “那好，去收拾东西，我们明天要离开。”她站起来，认真地说。
    “我们去哪？妈？”安能静不明白，她不至于为了那小事而搬家吧？她不愿意相信。
    安妈妈笑着反问：“你说呢？”
    “……”她不知道。
    “不收拾也不要紧，反正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安妈妈转身离开，高挑的背影看起来无比狞狰，就像经常纠缠着安能静的噩梦。
    梦中，安能静总是哭，不停地哭，努力叫喊着：妈妈，爸爸，哭着问，你们在哪？你们在哪？
    噩梦纠缠着安能静……
    黑黑的梦……
    哭不完的眼泪……
    妈妈爸爸要么遥远……
    他们回头了，可是仍旧走……
    为什么不肯……
    为什么不停下来……
    抱起我……
    这个夜晚，凉意刺骨。安能静彻夜未眠，新一的笑容在脑间绽放，像是最温柔的，盛放得最灿烂的未来之花……他是没有翅膀的天使吧，因为他把翅膀——欢乐之翼，亲自插在安能静的背上。
    新一总是懂自己的，他把翅膀插在了盛放着悲伤的背上，让她可以自由的飞翔。
    安能静想着想着，终于在早晨进入甜蜜的梦乡。
    钟楼欧兰，轻快地敲了七下，这个星期也就过去了。
    安能静恍恍惚惚之中，安妈妈已经坐在她的身边，身上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微香。可是，和她真的没有什么话题可谈，难道还要问“我们去哪里之内的话吗？”，现在飞机可是飞去法国的。
    安能静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到现在这个地步，不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是她和妈妈奔波很久了，总是不停地转学，不停地搬家，不停地漂泊……
    为什么要漂泊？那是安妈妈的事情啊，她却闭口不谈。安妈妈望着窗外的精致发呆，眼神空洞，紧闭着嘴唇。
    “安，你不想跟我走，对不对？”
    安能静一怔。
    “我知道你不喜欢漂泊，我也不喜欢啊……可是，我也不愿意一辈子呆在一个烦闷的地方，你明白不明白？”安妈妈一字一句，好像很疲惫。
    “我不明白。”安能静摇摇头。
    “哈！我们虽然是母女，但是还是有很大不同啊……遗传的问题……都是你老爸……”她忽然笑起来，身体不自主地前倾。
    “我爸爸怎么了？”安能静抓住她的手，第一次听妈妈讲起爸爸的事情，安能静有一丝紧张。
    从前她从来都不说安能静父亲的事情，安能静对此一无所知。后来，她想明白了，她不愿意提起，无非是因为那是个不愿启齿的过去吧。何必逼她在痛苦中飘游……她始终是她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妈妈……
    安妈妈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握住安能静的手，忍住笑：“他很逊的，他竟然会迷路……”
    安能静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安妈妈含笑继续回忆。
    “可是，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却狡辩说自己只是在寻找我，他的眼睫毛微微地抖动的样子，叫我忍俊不禁，然后骂他是个傻瓜，自己笑着跑开……还有一次，我真的找不到他，以为真的失去了他，在孤独中哭泣的时候，他从身后轻轻抱住了我，告诉我，我永远在你的身边……”
    安能静惊怔。
    “妈妈，爸爸那么浪漫？”
    她不敢相信，一直以为爸爸抛弃了妈妈，谁叫她总是一副弃妇的样衰模样？
    看来世界上真的没有坏女人、丑女人，只有臭女人、懒女人、烂女人……安能静心想，妈妈脾气坏的时候真的罗列了所有的贬义词。只是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很美丽的样子，安能静生气时经常怀疑是不是自己弄错什么，或者冤枉了她，很郁闷无奈。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好的……呵呵……”自己却笑得合不拢嘴，毫不理会旁人充满敬意的目光。
    安能静只能投降。
    一个美丽气质迷人、鹅蛋脸形的空姐，优雅地走过来，那笑容甜得可以迷住一打强壮的野公牛：“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橙汁。”安妈妈的眼睛都会笑。
    “难怪你的皮肤会这么好，很水灵呢。”她惊叹不已。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安能静暗想，可是转头看见安妈妈的婴儿般滑嫩的脸，她服了。安能静不得不承认，空姐姐姐真的很老实，很老实，她真的具备做一个诚实的人的资本。
    安妈妈轻笑：“呵呵，我每天只是洗干净脸……”
    样的情景真的只有在书里看见过。
    漂亮的空姐笑了笑：“那另一位小姐想要些什么？”
    安能静已经在强忍着爆笑，脸色怪异得叫人忍不住想“关心关心”。
    “……？我没事……给我一杯韩国烧酒就好了……”
    “嗯，安，你有喝酒？”安妈妈眼神充满责备。
    “妈妈！”她撒娇似地阙起嘴巴，“我想喝一点，真的就一点。”
    她用手指比划。
    “啊……真的吗？你们是母女？”漂亮空姐惊讶地张大嘴巴，“其实韩国的烧酒，味道不烈的，很清醇……”
    “妈妈……”安能静靠过去，撒起娇来。
    “就这次，下不为例。”
    安能静松了口气，冲空姐露出感激的微笑。
    “姐姐，你很漂亮啊……”她说的可是真心话。
    漂亮的空姐露出专业的微笑：“谢谢。”
    她就不急不忙地向前走，很温柔地、优雅地发自内心地微笑。
    安妈妈又开始了沉默。她的手指渐渐收紧，指骨隐隐青白，情绪陷入了黑暗的深谷。
    “我没事。”安能静知道她在撒谎，明明看见她在垂泪，黯淡的眼神，还装成微笑的样子，多可怜啊。
    好在旅程很快就结束了，踏上法国的浪漫的泥土上，心情就是不一样。
    听说法国是最浪漫的国度，巴黎又是时尚之都，街上连环卫小姐也是身着价值不菲的名牌……果然非同凡响啊。
    安能静郁闷地看了妈妈一眼：“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现在在这个地方，我可是一个朋友也没有。”
    “告诉了你又怎样？”
    “我可以先交几个网友，然后就去找他们攀交情，顺便吃几顿饭，然后开个联谊会，认识四海的朋友！”她说得慷慨激昂，好像一切真的等着自己。安能静的个性怎么会是这样？安妈妈眉头紧锁。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会有人为我们开联谊会的的，安，我在这里有不少朋友……”
    安能静惊讶地张大嘴：“不会吧……”
    她怎么不知道？
    安妈妈从前的事情，她一点都不清楚，只是知道她对自己很冷淡，毫不在乎。现在，她仿佛新生一样，安能静迫不及待地马上适应，害怕自己在做一个不可企及的梦……
    是美梦……
    醒来后让人绝望的美梦……
    淡蓝色的屋顶，新绿的爬山虎，闪耀着阳光的光彩的淡绿色玻璃，繁茂的绿地，一幢别致的小洋楼哟悠闲地站立着，像一个妙龄女郎。
    安能静惊呼，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巴黎定居。现在真是美梦成真了。她使劲捏安妈妈地手臂，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痛死我了，你不会捏自己吗？”安妈妈气得头顶直冒烟。
    “人家怕痛啦……”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安能静想终于报了虐女之仇，还愤愤不平便宜了妈妈。
    安妈妈给了她一个眼色：“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臭丫头，今天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她的口气温柔似水，甜蜜如糖。安能静要沉沦在这莫名其巧妙的母爱之中。
    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可是亲情的暴风雨来临的毫无预兆，粗暴地滋润安能静孤独的心。唉，如果爸爸也在就更棒了……她其实一点也不知足！因为，当一切默然消失时，她还可以回味爱的浓浓的馨香。只要有一个完整的家，她就可以平凡地生活一辈子。
    可是，以后再也见不到新一了，见不到西席，见不到七寻，这样的生活真的好吗？
    妈妈以前那么粗暴地对待自己，可是原谅她真的是那么的容易，好似天经地义。新一，如果当初妈妈没有阻止我们，现在我会痛不欲生吧！或者，她不想我们如此难舍难分，似融化的蜂蜜，如胶似漆宛如油漆。仿佛这就是真相一般，误解都解除了，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晚上联谊会上，安能静欢快的起舞，如烂漫花丛中的蝴蝶。
    这里的空气真的适合自己，文化简直和安能静融为一体，水乳交融般和谐。
    脑海中闪过新一微风般的笑，西席的宛如银铃的笑声，和七寻孤傲的眼神……
    一晃而过。
    她真的投入了美好热闹的舞会氛围之中。漆黑如夜的眼睛，清凉布丁风味的肌肤，红衣如火，吸引了来宾们的眼球。
    “青春……”
    “清纯……”
    “热烈……”
    “自由，奔放。”
    这就是当年的自己，安妈妈站在阴暗的角落，脸上是黑色的失落的微笑。一只手忽然拽住她，她惊恐地回头，然后脸上绽放轻松的笑容，“老朋友来了？”
    “跳一支舞吧。”
    “去找年轻的女孩子玩，我可没有心思和你制造绯闻。”她巧妙地挣脱他的手。
    “就一支。”他坚持道。
    “你和以前一样顽固不化呢……”安妈妈轻声笑。
    “你可没变，一样得礼不饶人。”他优雅地回击。
    一点也不像正在吵架的人呢，他们在心底悄悄地偷笑。
    安能静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优雅的男人，风度翩翩地挽着妈妈的手，迈着优雅的步伐进入舞池，然后起舞。
    妈妈的脸上，是从未见到过的迷人的光彩，像少女一样，叫人过目难忘。
    是魔力！
    爱情的魔力吗？
    谁又知道呢？
    *** ***
    舞会结束后，安能静全身酸痛。
    她抱着电话，内心很犹豫，打给西席吧……可是她一定又要凶自己，到时自己要一个人忧郁啊。不打吧，良心又不安。
    嘟~嘟~
    终于还是接通了。
    “喂……”西席的甜枣般美妙的声音传入耳朵。
    “Hi，亲爱的西席啊，你好吗？想听安能静留言请叫一声留言，想和安能静的妈妈通话请说一声找安妈妈，想和安能静说话，还是叫留言……我听到后，会马上给你流言的……”
    “……”
    沉默。西席在沉默。
    然后，如火山一样爆发：“安能静，你BT呀，搞什么搞？浪费我的时间！真是岂有此理，不知道我正在和爸爸在看韩剧吗？怎么挑时间的？既然这个样子，我还是要问一句，你死去那里了？！”
    安能静连忙捂住耳朵，还是险些被洪钟震倒，哎哟~西席真是要她的命啊~
    四处寻找棉花塞住耳朵之后，安能静小心翼翼地提起电话，奇怪。怎么没有声音了？
    “喂——”她想确定一下。
    “回来了？”口气满是不屑。她知道她在满地找棉花，所以就趁干等的时间多看了几眼电视，然后泪水就流出来了。那个悲情故事之中的悲情女主角简直惨呆了，命运之轮运转得太神奇……
    安能静忽然泄气了。
    西席竖起耳朵，“你很惆怅？活该！”
    “我在法国……”安能静轻轻地说。
    “我的妈哟——”她惊叹，“你——”
    “巴黎！”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值得庆贺！”西席言不由衷，“我原谅你了，现在累坏了吧？……还好吗？”
    “好，一切都好。”安能静看见银色的月亮升起，开心了一点。
    “我喜欢巴黎……真的，那里很适合你。安，我还以为你会呆在我们的身边，没想到其实你也和新一、七寻一样，动不动就出国……我家穷，我没有钱，我羡慕嫉妒，虽然我很幸福了，可我还是很不知足。有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总交上这样的朋友？随时都会失去的感觉，那种压力压迫得我很难受，你懂不懂？！”
    “有什么关系？”安能静轻轻地问，“我的友谊仍是属于你。”
    “那种友谊，我不需要了，已经不重要了。安，对不起……”西席轻轻地放下电话，眼泪狂暴地侵袭她。
    她早就准备好了的纸巾，终于派上了用场。
    安能静取下耳中的棉花，寂寞地擦拭，溅落在地上的泪花。
    风吹干了泪。
    吹不走，泪中的伤害。
    月亮，皎洁的月亮，苍白地微笑，可是乌云溜过来，藏起了唯一的温暖。
    今天是17号，绵羊藏起来了。
    17号白羊，迷失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