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七年, 严嵩入主内阁。也是这一年,夏言彻底退出了嘉靖朝的政治舞台,与此同时, 夏言向朝廷举荐了徐阶。
期间夏言与严嵩斗了几个来回,但在嘉靖二十七年之后,严嵩直到嘉靖四十一年才退位,其间再无变动。
严嵩控制下的大明朝廷, 以贿赂求升迁之事屡见不鲜, 礼部、兵部尚书陆续受到他的责难。
而兵部侍郎沈约也被严嵩看成是夏言集团的人,因为夏言的侄女和沈约定过亲。
严嵩控制了内阁, 他表面上将权利交还给了六部尚书们, 但实际上他一直在严格控制人事调动与各种行政事物。
沈约要被调去户部当个仓场侍郎, 这时候,兵部侍郎沈大人主动辞官了。
嘉靖二十七年, 这一年的沈约已经四十一岁,而他的晋升之路也终于到此为止了。
沈约辞官很顺遂,严嵩集团没有刁难他,一个人都要走了, 那还刁难甚么呢。
内阁班子重组,嘉靖一朝权臣涌动, 权利再一次更迭交替, 朝廷势必又要开始出现新的势力。兵部侍郎沈大人才刚刚年过四十岁, 外头人都说, 沈大人为朝廷鞠躬尽瘁, 不该如此结局。
沈约却走得很平静,兵部同僚要为他送行,沈大人也只喝了一杯浊酒,他说:“一杯浊酒喜相逢,惯看秋月春风。”
这是杨慎的词,杨慎是大才子,也曾是状元郎,还是嘉靖时代第一位首辅大人杨廷和的长子。杨慎曾经高居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位,后头又被贬谪去云南,他这一生也将快要走完,准备老死戍边。
沈大人走了,好像带着一丝忧伤,又好像没有。
沈大人与妻子戚氏准备去辽东探望唐大都督,在他们启程前夕,镇国公霍韬来了。
霍韬说:“我预备散尽家财,与你们携手讨饭。”
老镇国公已经去世,他死得很安宁,享年一百零八岁。
霍韬静悄悄给他爷爷办了葬礼,没有丝毫逾制。照镇国公自己的说法,他现在也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小太监的板子了。
霍家的实际情况是,霍韬的生意逐渐被取代,他在海上的商品来路被逐步封锁围剿,嘉靖朝官宦与权贵们的权利与利益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分配。
沈约娶了戚氏已有数年,这几年都没见戚氏有动静,镇国公与沈约还有戚英姿在马车里摸骨牌,镇国公说:“她这肚子是怎么回事,是你不能生啊,还是她不能生啊?”
霍镇国公问得坦坦荡荡,沈约蹙眉,戚氏倒是大方,她说:“他技术不行,方式方法有待改进。”
沈约假装喝茶。
“唐三又生了一对儿双胞胎,我看他们唐家的人就不错,挺会生孩子的。”
霍韬斜着眸子,睃沈约,嘴里说:“沈醉生孩子一生就是两个,你怎么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看来不是一母所生,差别还是很大的。”
“咳”,沈约又喝了一口茶。
霍镇国公说:“阿姿,沈约生不出孩子来,你别跟他了,跟我,指定能生出来。”
戚英姿点头,“可以。”
沈约被这两人没脸没皮的对话闹得脸红,他刚一张牌打出去,霍韬就喊:“胡了。”
霍镇国公摊牌,“沈大人,过来人告诉你,甚么是真正的截胡。”
霍韬拉戚英姿的手,“来,咱们今晚上就住一起,生孩子去。”
“急什么,等咱们见了唐大都督,再来四圈。”戚英姿拍开霍韬的手。
霍镇国公往沈约身边凑,“看见没,心里还惦记唐纵呢。”
霍韬吃饱了就挑事惹非,他简直是抓紧一切机会破坏沈约戚英姿的夫妻感情。
沈约笑,又递给妻子一些茶水,说:“外头风沙大,多喝点茶水,润喉。”
“呦呦呦,当老子是死人啊!”
霍韬开始丢牌,“不打了,打不动了,等见了唐纵,让他来。让他来杀你们个片甲不留。”
戚英姿接了沈约的茶,才喝一口,立马就要吐出来。
沈约赶紧拿痰盂去接,戚英姿吐不出来甚么东西,倒是干呕了几声。
霍韬咧嘴,“不会吧,说甚么来甚么,老子才动动嘴皮子,这就怀上了?”
沈约抚戚英姿的背,轻声询问:“阿姿?”
戚英姿仰头,对着男人期待的眼神,她说:“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又没怀过。”
“别看了,肯定是怀上了。我跟你讲,女人只要摆出这副表情,就是有鬼。要不然她就是想撒娇了,要不然就是准备找男人要钱要宝石了。”
霍韬躺在软塌上,嘴里吃颗葡萄,他瞅沈约,“不过咱们阿姿不缺钱,她现在比咱们都有钱,咱们这不都等着吃阿姿的软饭吗?”
沈约不理霍韬,拿清水给戚英姿漱口,又拿手帕细细给她擦嘴。
霍韬一个翻身,他说:“喂,戚氏,我说,我说你不会把我拐卖到朝鲜以后,等我人生地不熟,又不要我了吧?”
女人低头看他,回一句:“我没打算让你也跟去朝鲜,我只打算把你丢给唐大都督,就丢在山海关。”
霍韬嘟嘴,“老子又不跟唐纵过日子,我要跟你过日子。”
唐纵在辽东,那里有山海关。山海关外头是鸭绿江,过了鸭绿江便可以抵达朝鲜。
戚英姿撇撇嘴,“冬生和伊人成亲,他既然给你下帖子,你就找他去,别赖着我。”
霍韬翻个身,要去扯沈约衣袍,“你这女人怎么变成这样了,忒小家子气,她以前也不这样啊?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教的,你都把她教坏了!”
沈约拉开霍韬伸来的爪子,又牵了妻子的手,问:“甚么时候有的,怎么没告诉我。”
戚氏还没说话,霍韬回一句:“不是你的,怎么告诉你?刚刚都说了,明明是我的,以后孩子得管我叫爹。”
沈约充耳不闻,他在戚英姿额头上吻了一下,扶着她的后脑勺说:“阿姿,我爱你。”
“酸,酸死了!”
霍韬捂着眼睛,“把我放下来,我要下车!”
戚氏低声笑,“许了。”
......
这是一辆北去的马车,马车中人言笑晏晏,向山海关而去。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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