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北极真君
此时此刻, 天刚朦朦亮。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 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雾中。
一只云雀站在枝头上, 仿佛和星星会合一起, 在绝高的天际唱歌。寥廓的苍穹好象也在屏息静听,这小生命为无边宇宙唱出的颂歌。
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内, 摆着一方缺胳膊少腿的大床。这个做工简陋的床,之所以能够残喘至今,这还要多亏了床底下那几块大大的灰色石头。
如果没有这些石头的话, 这张床早就不能使用了。更别说堂堂正正地摆放在茅草屋内,作为夜晚睡觉的场所。
破旧不堪的床上, 是有些透风的芦花絮被子。那被子原本是白色的铺面, 经过这么多年的使用, 早就变得灰扑扑的。
被子里面的芦花絮是去年芦苇成熟的时候采集的,远远看着还透着一股新鲜劲。不过, 芦花絮到底是芦花絮, 保暖的程度不高。
“大狗子,二狗子,三狗子。时间不早了,都快给我起床。”
茅草屋的另一边, 一个枯瘦的女人站在烟火缭绕的在台边, 大吼一声。然后, 她从柴火堆里抽出了一根柴,继续往灶里捅去。
白色的雾气弥漫,引得枯瘦的女人低声咳嗽。不 过,她手上的动作仍然不停, 仍然整理着灶里的火焰。
听到这个怒吼声,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的三个男孩慌忙睁开了眼睛。他们不顾自己泪眼婆沙,艰难的从被子中钻了出来,穿那破破烂烂的衣服。
这三个男孩的衣裳同样是灰色的,和被子上的铺面一样。因为用的时间太久, 从白色变成了灰色。而且,上面还有一个个补丁,使得原本就不好看的衣裳更加难看。
作为农家子弟,这几个男孩可没有什么好衣裳。新三年,旧三年, 缝缝补补又三年。这一句话,足以说明这几个男孩的艰难的处境。
贫困人家大多使用的是白色麻布,唯有某些富余的人家,才会使用其他颜色的布匹。
听说,一个染布纺想要制造出黑色的布匹,其中所需要的工序十分繁复。自然而然,价格也就往上攀升。
这也就代表着,想要穿上黑色的衣裳,必须非富即贵才可。那种白色穿成了黑色的,自然是另外几家。
一分钟之后,家徒四壁,破烂不堪的茅草屋中走出三个小男孩。
三个孩子当中,大狗子最大,足有十一二岁。千干瘦瘦的,就仿佛一个麻竿一般。
二狗子是家中老二,接近六岁了。瘦瘦小小的,一点也没有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孩子模样。
最小的是三狗子,现在才四岁多。大概是因为他最小的缘故,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不像他的两个哥哥,瘦的跟什么似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三个小孩来到厨房,从一旁的水缸里打出一点水,简简单单的洗了一把脸。
至于刷牙什么的,以他们的家境,真的做不到。或许在这些孩子的印象中,根本就没有刷牙的概念。
洗完脸后,作为长兄的大狗子就飞快的跑到自己父母的房间中,取出一个断了齿的木梳子,将自已头上稀薄的长发梳开。
二狗子拉着自已弟弟的手,摇摇晃晃的来到自已长兄的身边。然后,他们一致的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长兄。
大狗子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将自己的头发梳在脑后,然后用一根破破烂烂的发带系好。
因为他仍然是小孩子的缘故,并不用将头发绾在头顶,只需要用发带固定就行。
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大狗子这才拿着断了齿的梳子,面容冷漠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
二狗子低垂着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任由自己的大哥给自已梳着头发。
大狗子虽然是长兄,已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但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学会什么叫做细心。所以,在梳头发的时候,他一向没有什么轻重。
对于二狗子来说,大狗子给他梳头发,简直是一种折磨。每一次都很痛,每次都得强忍着。因为,不梳不行,会被娘骂的。严重的话,还会遭遇男女混合双打。
对于小孩子而言,父母就是权威。严厉一些的父母,总是很容易教出怕父母的孩子来。
“内当家的,我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瘦黑的汉子突然走进了家门,大声叫喊道。他的腿上满是黄色的泥土,湿漉漉的,使得本就不好看的裤子更加肮脏。
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的枯瘦女人听到这句话,头也不抬的问道。
“当家的,我们田里怎么样”
瘦黑的汉子闻言,一脸郁闷的喝了一口水,这才郁郁寡欢的说道。
“内当家的,昨天晚上山里有野猪出来糟蹋庄稼。我们运气不好, 毁了两三分田。现在麦子都抽穗了,就是想补种也来不及了。”
听完瘦黑汉子的话,枯瘦的女人全身一僵。她低声呜咽了一下, 然后破口大骂。
污言秽语, 极其难听。 不过,在场的人都没有任何不满的反应。反而附和枯瘦女人的话,接着痛骂。
对于农家子弟来说,田地就是他们的命根。没有了田地里的庄稼,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所以,对于农家子弟而言,糟蹋庄稼的野猪,那就是一个祸害,让人想除之而后快。
这杀千刀的野猪,就知道糟蹋庄稼。
大狗子同样骂了一句,然后带着两个梳好头的弟弟,离开了自己父母的房间。
兄弟三人刚刚走出父母的房间,就看到自已爹大大咧咧的坐在堂屋里,时不时的大骂几句。
一旁的厨房里,还能听到自己娘大大咧咧的骂声。
“三个小兔崽子,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帮你们娘做事去”
三个小娃娃浑身一颤,连忙跑进了厨房之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
清晨,北极真君睁开眼睛,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你今日和往日不同,是做噩梦了吗?”
寒光真君坐起身来,轻轻的碰了碰北极真君的额头,用毫无起伏的声音的询问道。
北极真君还真是天赋异禀,硬是从这根本没有多少变化中的声音里听出了关心和担忧。于是,他轻轻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道。
“寒光,你别担心,我没有做噩梦。我只是梦见了我小时候,还没有修炼的那会儿。”
“呃,我都未曾听你提起过。”
寒光真君挑了挑眉,毫不见外的开口说道。
北极真君淡然的一笑,一五一十的就将自己梦见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这短短的一席话,寒光真君眼中难得的出现一抹怜悯,感慨般的说道。
“北极,你小的时候可真可怜。”
北极真君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道。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早就没有记在心上了。”
“北极是你的道号,那么二狗子就是你的真名了?”
寒光真君点了点头,再一次的询问道。
北极真君哑然失笑,淡定自若的回答道。
“不,二狗子是我的小名,不是我的真名。我们那流行取贱名,据说是为了压一压运数,免得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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