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也重生啊?》57.春暖

    三日前, 李氏已经放话要赶姚念出府。阖府上下无人不知, 太妃和王妃不和,而王爷却不曾为王妃说过一句话,看来这位王妃就快被某位小姐取代了。
    三日内,姚念仿佛对李氏的威胁不为所动, 在王府中低调行事,却没有人在王府见过王妃贴身侍婢的身影。
    三日后的现在, 大雪纷飞,一切的暗潮涌动早已尘埃落定, 姚念听着嘉善堂中传来的阵阵骚乱声,卧在覆着貂皮的贵妃榻上, 甚是惬意。
    萧烨从屋外进来,先是拍落了身上的雪花,又摘下了毛氅, 状似随意对她道:“外面都闹翻天了, 念念还只在这里偷笑么?”
    “烨郎哪只眼睛瞧见我偷笑了?”她笑眯眯地起身, 帮他又掸了掸衣袖和头发上的雪,一面道,“这一大早晨的,我可是连外面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呢?”
    萧烨用冰冷的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头, “哦?这倒奇了, 我还以为是念念做下的手笔。”
    姚念心念一动, 知道萧烨是怀疑着的, 但她也不想就这样承认。
    她皱眉, 佯装不解,“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今本在年节,六部还未开工,昨夜却有人一纸书信将亲自兴锦坊状告到了户部侍郎的府上。虽不知道那人究竟状告了何事,可户部如今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
    “哦?烨郎怎么知道那人去了户部侍郎的府上?”
    萧烨看上去倒不是十分着急,“是今日有官员到李家专程找舅舅了解情况,舅舅苦苦相问才了解到的。”
    “这样啊,许是什么宵小之徒,嫉妒李家富贵,诬告的吧。”姚念也是不以为意的模样。
    萧烨却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证据的诬告,户部不会如此认真对待。我猜,定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被呈了上去,上面意思是彻查,否则户部也不可能放着年节不过,自愿开始工作。”
    “那可怎么办呢……”
    他道:“方才舅舅一家已经来过,说是好在如今户部只查兴锦坊和李家,还没波及康王府,倒不如先断了两家表面上的往来。”
    姚念点了点头,颇有些赞许的意味,“想不到你舅舅还颇为深明大义,知道不要连累我们。”
    萧烨点点头,“兴锦坊虽然是母妃的陪嫁啊,说到底还是李家名下的产业。兴锦坊出事,李家是肯定无法逃脱的。舅舅明白,这时候若是能保住王府,才是真正能保住自己做皇商的根基。”
    也正是菩媞和予墨猜到李兴德身为一个商场浮沉多年的大财主,肯定懂得壮士断腕,及时止损这样的道理,他们才敢如此雷厉风行的将兴锦坊的罪证呈上。
    “那……这不是更没我们什么事了么?”姚念嘻嘻笑着,靠着他没个正经样子。
    萧烨轻啄了下她的脸颊,道:“你啊,如今母妃顾此失彼,你可是捡了便宜,开心了?”
    “当然开心了,至少一时半刻的,我这王妃之位是保住了。”她得寸进尺起来,“只是可惜了,王府和李家暂时切断了联系,烨郎和你那小情人只能更艰难的暗通款曲了?”
    萧烨淡然一笑,“喔,那倒不会。”
    “怎么呢?”
    “你看啊,是这样的。”萧烨摊开她的手掌,推着她的手指数人头,“舅舅高瞻远瞩,唯恐家中女眷在李家会饱受审问调查之扰,便让舅母带着清露,悄悄在王府借住下来了。”
    ???
    姚念抽回了自己的手,心里有些难受。不过还是要表现出自己计划仍在顺利进行的满意微笑,“很好,那烨郎可要趁此机会……加把劲啊。”
    萧烨一头埋在了她的颈间,颓丧的呢喃,“你可饶了我吧……”
    他的头发扎得她发痒,她便忍不住一边挣扎一边躲闪。萧烨不动,她也只能揉捏着他有些发红的耳朵,数着窗外的雪花发愣。
    等到眼神变得和这雪一样冷的时候,她缓缓出声:“可惜没办法知道,我那堂妹如今在宫中怎么样了……”
    一朵雪花飘进了深宫禁院,落在了碧樉宫中姚美人的肩头。
    衣着甚是单薄的她,指节和脸颊都已经被冻得通红,手中却还紧紧握着那块不甚干净的布,来回在庭院中擦拭着。
    看管她的嬷嬷站在有遮挡的房檐下,声音亦是冰冷的,“姚美人,千万仔细,记着殿下不许这院里有一片雪花落在地上。”
    美人?呵,便是再美的美人,入了这碧樉宫,恐怕也会香消玉殒吧?
    姚婷苦笑一声,手中动作却不敢停下来。
    偌大的庭院,雪花随意飘洒,她却只有一双手,怎么可能让地面上没有一片雪花呢?
    这便是徒然,徒然的挣扎吧。
    姚婷想着,入宫三日了,这“徒然”两字似乎成了她生活的全部主题。
    并不是讨好三殿下的徒然,而是,无论如何尝试让自己免于受折磨,都是徒然的。
    别的奴婢,日常做事稍有不好便会被动辄打骂。看到她们痛苦哭泣的模样,姚婷却只觉得羡慕。
    她入了碧樉宫,有了三皇子姬妾的身份,受的折磨却要比那些普通奴婢要多上十倍百倍。
    短短三日,她的脸颊已经红肿,那是她来到碧樉宫后第一次试着向萧佑桀说话,便得来的一个巴掌。她的双膝都是青紫,那是她频频下跪,留下的伤。
    还有这双手,过了今日,怕是要冻伤了。
    三天时间,足够她想明白了。不,应该是从踏入碧樉宫的第一刻,从宫中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她就该想明白了。
    自己是十足十的被骗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姚念有什么本事,能利用一个皇子来设局?
    都怪那萧佑桀,无论是皮相还是身份都太过耀眼,让自己一时不曾察觉,掉进了这无底深渊。
    就在她发愣的这片刻,宫人通传的声音传遍了庭院。
    “三殿下回宫!”
    姚婷虽然仍有心性,可甫一听见这声音,不自觉的,她周身开始抖了起来。
    登云靴踏上了石阶,踩上了一片刚刚落地的雪花。
    “我在临走前,如何同你交代的来着?嗯?”轻巧而悠闲的语气,代表的却是下一轮惩罚的到来。
    她忽然尖利的叫了一声,飞快向宫门处跑,却很快被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捉住。
    她口中不住的叫着:“三殿下!三殿下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一心想服侍殿下,奴婢、奴婢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啊!”
    “不知?”萧烨冷笑。
    可能她最大的错,就是被他此生最恨的女人利用吧!
    碧樉宫时而传来女子的惨叫和哭泣声,但宫人们简直习以为常,何曾管得了天潢贵胄的三皇子如何管教下人呢?
    转眼间过了正月,京城的各处兴锦坊都还没有开门,路过的行人除了议论纷纷,倒也没什么。
    可这坊里所有的账本都被搬去了礼部各司细细查验,可就愁坏了李兴德。
    这次可算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本就亏了一波,如今又遭调查。他已经在尽力打点,可若是真被查出来了进给宫里的布匹绣品都有问题,恐怕……
    李家这次真是要去了大半条命了。
    若能再在皇族中再找个比康王府还可靠的靠山就好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魏家同东桑国的交易已经开启了。
    今年南方暖冬,眼看这一茬新茶也要下来了,数十艘货船都已经准备好,等在江口,随时可以起航。
    二月中,京城的柳条也抽了新芽,融融的暖意熏得有些人心也暖暖的。
    这有些人,特指在康王府低调借住的李家大小姐李清露。
    虽然王府众人都知道因着近来生意上有些不好,太妃无暇再管教王妃,然而两个人就此结下梁子的事可是明摆着的。
    王妃每每去晨昏定省,可不是都被拦在门外了么?
    而王爷似乎也从没试着给王妃求过情,而是时常同李大小姐在府中悠闲赏花。
    比如此时,可怜的王妃又站在嘉善堂门前苦苦等候了;而王爷却和里大小姐在后花园中赏含苞的春花。
    姚念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撇撇嘴。这李氏气性也够大的,明明一早就已经急需要自己的帮助了,偏忍到现在都憋着口气不开门。
    这到底是有多恨自己啊。
    路过两个嘉善堂做事的小丫头,低声私语说笑着,那话就随着春风飘进了姚念的耳朵里。
    “听说你看见王爷和清露小姐都牵手了?”
    “那可不是吗?看得真真的。”
    “这可倒好了,李夫人和咱们太妃可不都要放心了?”
    放心?放你个头!
    姚念在心中默念了三遍,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随后她终于被召唤,“王妃,请您进来吧。”
    换上了得体的恬淡笑容,她就当之前那次冲动下的龃龉从没发生过。
    “母妃,儿媳来给您请安了。”
    一个多月没见,太妃果然又面目可憎了些呢。
    太妃还是照例不曾给她什么好脸色,她也明人不说暗话了,干脆直接道:
    “母妃,如今婷儿在宫中,李家若有何困难,她于情于理都该帮的。”
    把这情理上的束缚都狠狠捆在生死未卜的姚婷身上,她还真的是……一点都没动过恻隐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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