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的正确姿势[重生]》95.Chapter 95

    于歌从小就不是一个砸破砂锅非得问到底, 问到某些人在脑内萌生出一种想要一拳捶死这个孩子的性格，她喜欢点到即止, 大人们告诉了她这些问题的正确答案后，她便不会再多问了。
    她不想知道这些问题内里更加深层次的意义，因为可能这会像剥开一个人的皮肉去了解那些鲜血淋漓的器官一样，或许藏在问题里越深的答案，就越是鲜血淋漓。
    比如那些无聊的明星八卦，新闻里播报的各种惊悚的谋杀案，为什么这个明星会出轨，那个明星被带了绿帽头上有些色彩, 这个杀人犯的动机是什么，他又为了什么而杀人, 再比如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 一减一等于零这种种的问题，别人或许会花上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不吃饭都要明白这些问题, 陆亦景就是这样的, 但于歌并不会, 你只要告诉她一加一等于二就行了，但其中的奥秘她没兴趣知道。
    于歌其实和陆亦景说的一样，她很单纯, 所以她才不愿意去接触一切带有阴谋的人和事物，耍点小聪明是可以, 但太有心机的人她就不喜欢了。
    她很早就明白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班主任每学期开学的时候都会让他们写下自己的缺点加以改正, 于歌每次写下的错误总是少不了八个字——逃避现实，逃避问题。
    自从王艺死的那个时候开始，她便一直在逃避现实，她潜意识里认为，王艺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得过个好几年才能回来，而且在此之后陆亦景一直把她保护的很好。
    直到现在颜泽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歌是下意识的想要逃避，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门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只要站起来走几步就能握住门把，然后把门打开。
    逃出去。
    这个想法一直在于歌心里萌芽生长，缠绕住了她整颗心脏。
    于歌觉得自己快被这些藤蔓勒的喘不过气来，就快要窒息了。
    缓缓，她抬起手来握住脖子上的那串项链，将心脏越勒越紧的藤蔓不再继续缠绕，而是慢慢的解开了。
    能够呼吸了，于歌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慢慢静下来，握住这串项链的时候，就好像能够感受到妈妈握住了自己的手一样。
    她转过头去，一瞬正对上了王艺慈祥的笑容，画面转瞬即逝，于歌回过神来发现，这里还是颜泽的家。
    失落的情绪包围着于歌，她放下手来，拿起茶几上倒满白开水的玻璃杯喝了些水。
    “没事儿吧，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样。”
    “没事。”
    颜泽看着于歌，他有一瞬的犹豫，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于歌，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好再收回去。
    本来这次找于歌来就是为了告诉她的，颜泽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直到昨天他才真正的想清楚了些东西，一些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的东西。
    直到昨天晚上，他才意识到什么是真实。
    “你别说我，你的脸色比我还差，我也就中午没吃饱，饿的。”
    颜泽摸摸脸颊，他扯起嘴角笑笑，今早毒/瘾又犯了一次，害得他难受了好一会儿。
    “你想要说什么就说吧，说完我就回去，亦景还等着我的电话呢。”
    逃避现实总归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于歌好不容易抓住了真相的一角，只要再进一步掀开它，她就能够知道背后所有的真相，这真相大概率是血淋淋的，因为于歌已经嗅到了它的味道，血液专属的锈味和腥味。
    两人坐在原地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于歌在等，等颜泽准备好揭晓这些事背后的真相。
    “介意我抽烟吗？”颜泽知道于歌戒了烟，所以他才会这样询问。
    于歌摇摇头答：“不介意，抽吧。”
    “那好。”
    在得到于歌的同意后，颜泽才拿出一杆烟来用打火机点燃，他并不急于把烟放在嘴边，而是就夹在手指间让烟雾缓缓升腾。
    “我不会求得你的原谅，就算你一气之下把我打死在这儿了也没有关系，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杀人犯法，我可不敢。”于歌笑着说。
    颜泽点点头，他想，这大概是他们俩在一起开的最后一次玩笑了。
    之后会怎么样也就都听天由命吧。
    颜泽深吸一口气，他别过头去看着茶几上的玻璃杯，缓缓开口。
    “我和颜泽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这样，嗯……幸福吧，至少我不是这样，他是的。”
    于歌不太理解颜泽说的这些话，她看向颜泽，眼神里有着许多疑惑不解。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
    “什么？”
    颜泽不再继续说下去，他抬起手来慢慢的卷起了衬衫袖子，直到他将瘦骨嶙峋的手臂放在于歌的面前。
    只是一眼便让于歌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没有密集恐惧症也能被逼出密集恐惧症来。
    颜泽手上留下来的，是针管注射器注射后留下来的痕迹，于歌并没有仔细看人的习惯，要是一个普通朋友第一天脸上什么都没有，第二天突然出现一条伤疤她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在她的人知观里，那个人脸上好像是有一条疤痕的，至于疤痕长什么样子她也不清楚。
    直到今天于歌才发现，颜泽除了比原来消瘦了不少，邋遢了不少，原本白暂皮肤也渐渐变成和健康八竿子打不着的黄色。
    “我不小心接触到了毒/品，染上了毒/瘾。”
    “所以我才会变成这样，我把自己给作成了这样。”
    “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夜/店吗？一个混混找到我说问我要不要试一试摇头丸。”于歌看着颜泽苦笑，可她的拳头却越攥越紧：“当时好奇嘛，我想试一试，东西还没拿到手呢，可你倒好，一来就把人给我打趴下了，后来就把我给拉出去了，还把我给教训了一顿，那个时候咱们才多大来着？好像是高中。”
    于歌的目光看着颜泽，如同在看一名陌生男性一般，是，面前的人是他熟悉的颜泽，但也只是名字熟悉，其他东西早已经变得让她于歌都觉得无比陌生了。
    但现在不是该悲情的时候，于歌也不可能抱着颜泽和他一起大哭一场。
    她看着颜泽吸了些烟再吐出烟雾来，突然明白了他又是为了什么才会这么拼命的吸烟，她忘了，吸食毒/品不止针管注射这一种。
    “曲凡他是恨我的。”
    颜泽忽然抬头望着于歌，他眼里的悲伤实在太多太多。
    “甚至他的恨牵扯到了许多不相关的人，你就是其中一个，还记得我上次约你出来么？他说，让我在你的咖啡里放些白粉，他想让你在无意中吸食这些东西，然后上瘾，因为他觉得这样我就会来找你，你给钱，他给货，从中获得利益。”
    对上于歌惊愕的神情，颜泽低下头来：“阿歌，我不能害你。”
    “我知道，你舍不得害我。”
    于歌垂下眸子，她喝着已经凉掉的水，闻着身旁的烟味，她忽然也有了一种想要抽烟的冲动，于歌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来放入嘴里，每每想要抽烟的时候她都会这样做。
    于歌的沉默让颜泽感到更加紧张，她好像是感觉到他的紧张一般，适当的出声：“你说，我都听着的。”
    “王阿姨出事之前我见过她一面，她知道我在吸食这些东西，但并没有向警察局和有关部门揭发我，她给了我一笔钱。”
    “她的死的确是意外，没有其他的。”
    “噗嗤。”于歌没忍住，她笑出了声。
    随后于歌抬起手来拍拍颜泽的肩，她眼里含着笑意，道：“你找我来就是告诉我，我妈在她走之前给了你一笔钱？”
    “曲凡让我找你来的。”
    于歌一愣，她的表情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
    “曲凡说，今天把你约过来，然后在你喝的水里放上一些安眠药，把你拐走。”
    颜泽说这话的时候，于歌正好拿着杯子在喝水，听他说完于歌也刚好喝完，她瞧着颜泽眨眨眼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
    颜泽见了，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不怕我害你吗？”
    “你刚刚才说舍不得害我的。”
    “再说了，是我更了解你，还是曲凡更了解你？你第一次放过了我，那第二次第三次肯定也会放过我的，颜泽，曲凡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究竟哪里让你心动了啊。”
    于歌本来就瞧着曲凡不爽，现在听见颜泽将所有事实坦白后便更加的不爽了，她想不明白，世界上奇葩这么多，怎么会有比奇葩还要奇葩的曲凡存在？
    在这儿呆了一下午，于歌坐的腰都疼了，她原以为自己在听见这些后会十分生气，想要立刻找到曲凡把他给揍一顿，但结果她现在除了想笑就剩下想笑。
    “我不恨谁，我只会讨厌一个人。”于歌看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晚上六点了，该回去了。
    于歌站起身，她伸了个懒腰。
    走到门边拉开大门，于歌看颜泽的目光淡淡的，不带有任何情绪。
    “那玩意儿能戒掉还是努力戒掉吧，没有谁希望你这样，叔叔阿姨也不愿意看见你这样子活着，就像我妈不愿意看见我那样纠结的活着。”
    “行尸走肉般的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颜泽，你不是没了曲凡不能活的。”
    于歌走在楼梯上，期间她并没有过多的思考颜泽下午对自己坦白的这些事，她准备掏出手机给陆亦景打通电话，等回家后慢慢思考。
    但她在包里口袋里摸索了好一圈都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奇了怪了。”于歌一拍脑袋，该不会是放在颜泽家里了吧。
    于歌又在脑内仔细的回想，刚刚看完时间貌似就顺手把手机放在桌上了，还真没带。
    站在楼梯口，于歌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楼梯间心情复杂。
    有声控灯呢你怕个什么？吼一嗓子就亮了，上去一趟又不会少你一块肉，再说了住户里肯定还有小朋友啊，连小朋友都比你大胆，于歌你看看你，没出息！
    于歌在心里一遍遍的数落自己，她深吸一口气，向着楼梯迈出了第一步。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突然拂过于歌的身后，直到于歌反应过来她早已被后脑勺的剧痛给吞噬掉了，她刚想喊出声来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脆弱。
    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于歌整个人向前倾去，就在她刚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最后清醒的感觉到有人将她及时给捞起来了。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陌生男人半扶着于歌将她抱在怀里，抬头，他对上了刚下楼来到这儿的颜泽。
    “你……”
    “颜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