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攻略》144.第144章：争强

    燕王妃听着外头鞭炮的热闹声, 问身边的丫鬟：“什么时辰了？”
    回答她的是个细瘦的丫鬟：“回娘娘, 已经过了二更了。”
    自从上回她算计孟婧宜失利，燕王便对外称“王妃身体微恙”，命她养病，并以“服侍不力”的罪名, 把桑落、屠苏四个全都给打发了出去。
    这对燕王妃来说，不啻为最沉重的打击, 她们四个是她最有力的左膀右臂，可以说她能在王府横行无忌, 大多是这四个丫鬟的功劳，一旦打她们四个打发了, 哪怕她不称病，在这王府也就是个没脚蟹。
    燕王妃有气无力的挣扎着坐起身。
    长期被软禁在寝殿，又有燕王派来的四个有身手的丫鬟, 成天到晚, 她的活动范围就只能是躺在床上, 好人也得养出病来。
    燕王妃轻声道：“有什么吃的没有？”
    另一个丫鬟回道：“回娘娘，厨房送来了饺子。有猪肉馅、羊肉馅、牛肉馅、还有三鲜馅的，娘娘想吃什么口味的？”
    燕王妃除了不得自由，一应待遇并不曾亏减, 甚至因为不能四下走动, 她比先前又白又胖。大抵也习惯了, 哪怕她什么都不做, 到了饭点也照旧饿, 甚至吃的比从前还多。
    听这丫鬟一说，她便有了食欲，很感兴趣的道：“一样来几个。”
    丫鬟们自去准备，又有小丫鬟端水给她洗手，燕王妃问一直不离自己左右的丫鬟：“王爷呢？可曾用过晚膳了？谁服侍着呢？”
    “奴婢不知。”
    燕王妃早知道从她这儿问不出什么来，还是不死心的叹了口气，隔着白茫茫的窗纱望了下窗外，喃喃的道：“又过去一年。”
    燕王妃是个骄傲的人，不肯轻易向燕王低头。可被圈了这么三个月，她像只暗无天日的蚂蚁，简直要疯了。
    她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遗憾没能成功。
    困在这一方斗室，连外头的空气都呼吸不着，燕王妃满是伤怀。她嘲弄的笑笑：就算屈服又怎么样？知道的早就拿她当笑话，不怕再多笑这一回，不知道的永远都不会知道，又何必怕呢？
    燕王妃看向这瘦削的侍女道：“我想，见王爷。到底是大年下，府里好多事，王爷怎么能自己出面？还有，我娘家的节礼……”
    那侍女看着燕王妃的眼神带了几分怜悯，却并不多说，只淡漠的道：“奴婢会禀报给王爷。”
    至于王爷肯不肯见，她就不管了。
    燕王妃紧紧的闭住了嘴。
    这侍女是燕王派过来的走狗，跟她说再多都没用。
    饺子来了，燕王妃眼里冒出亮光，像是饿得久了的人，看见了山珍海味。虽说有人看管着她，却并没人慢待她，照旧有人服侍着她洗手净脸。
    燕王妃颇有些急切的用了两大盘饺子。
    心口里满满当当，可仍旧透着空虚，仿佛风一吹，就吹透了整个人。
    燕王妃挥了挥手，让人都退下，她重新躺下。
    眼泪肆意的流到枕上，燕王妃摒住呼息，不肯让床畔站着的丫鬟知晓她的软弱。
    燕王外书房的灯也亮了一夜，燕王一个人手支着半边头，就那么歪着身子，阖着眼似睡非睡。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年，可对于燕王来说，他觉得这并不是个多么值得期待的事。
    长宁过来说了几句话，服侍燕王妃的侍女进来，禀报了燕王妃的状况，如实转达了她要见王爷的意思。
    燕王只挥了挥手，示意那侍女退下。
    他不想见燕王妃。
    这个年，宋家过得也不尽如人意。
    小郑氏怀孕还不到三个月，可她行动都由两个丫鬟扶着，纵然没把那份骄纵和得意带出来，可那装腔作势的模样也让周氏看得够够的了。
    偏周氏只能干气，又没办法。
    阖府都盯着小郑氏的肚子，毕竟是长房长孙，从宋老太太到宋大太太，一天三遍的问小郑氏的身体情况，好像她多吃一顿饭，宋家就佛光普照了一样。
    周氏做不出来贤良大度，只能“平静”的站在一旁，一个眼神都不往小郑氏身上瞅，她怕自己忍不住冲过去抓她个满脸花。
    气怒的背后是嫉妒和自卑，她恨自己生不出儿子来。
    宋老太太烦的则是宋宁瑜的亲事。
    楚翎的亲娘，也就是楚夫人安静了这么多年，在楚翎的亲事上忽然就再也坐不住，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这桩亲事，却提了诸多要求。
    别的倒罢了，她要求楚翎的嫁妆必须得一百二十抬。
    宋老太太最讲规矩，当然不同意：“周氏进门，嫁妆才八十抬，瑜哥儿是三房嫡子不假，却是府里除了宝哥儿之外最小的，怎么能越过宁珂？”
    楚夫人明知道这个道理，可闺女是她自己的，她说什么也不同意：“周氏出身名门，翎儿也不差，她嫁的是世子，自然出嫁风光，可翎儿呢，要不是那两个畜牲，她什么名门世家嫁不得？别说一百二十抬嫁妆，我就是给她置办二百四十抬，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这是还在替楚翎委屈。
    可她忘了她是宋家人，她话里话外瞧不起宋家，瞧不起宋宁瑜，这不是打宋老太太的脸吗？
    宋老太太坚决的道：“这么多年，翎儿一直养在我身边，我待她比任何一个孙女都亲，她能嫁回来，能嫁给瑜哥儿，我只有欣慰的份儿。瑜哥儿脾气温和，前程无量，我相信他不会亏待翎丫头。”
    她不否认楚翎能嫁得更好，可能比亲上加亲，知根知底的更好？
    楚夫人这么多年伤怀于往事，又要照顾她那瘫痪兼疯了的婆婆，对楚翎一直不管不问，这会儿要在嫁妆上大做文章，好像谁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一样。
    楚夫人连哭带闹，也没能拗过宋老太太。她拭了拭泪问宋老太太：“宜丫头出嫁时有多少抬嫁妆？”
    宋老太太冷笑：“六十抬。”
    楚夫人脱口而出：“不可能。”
    “这你还真别攀比，不信你就去打听打听，宜丫头的嫁妆都是她自己挣的。是，虽说是六十抬，可各个箱子都塞得满满当当，抬嫁妆的扁担都弯了，你要羡慕，给翎丫头也照样置办我是不反对。”
    楚夫人细长的眉都皱到天上去了，她不满的看着宋老太太：“还真是娶进门就成了自家人，娘如今待我倒不如个孙子媳妇？”
    宋老太太气得道：“你这是什么话？”
    “娘何必对我还藏着瞒着？宜丫头自己赚的嫁妆？她一个孤女，十多年在宋府，吃喝用度都是宋家花费，她拿什么赚？还不都是你和大哥大嫂私下里给她添补的？”
    宋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些年你深居简出，还真是……越活越天真。”她把孟婧宜这几年的事一说，虽没明着提宋家也曾觊觎过孟家的家财，但把孟家说得非常不堪。
    楚夫人一撇嘴道：“就算孟家有些积蓄，又能有多少？至于燕王什么添妆，满打满算有几千两也就够了。娘你也不必糊弄我，我不跟个孩子一般见识，总之翎儿的嫁妆，必须得一百抬。”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愿意相信。
    就因为楚翎嫁妆的事，宋老太太就和楚夫人磨缠了好几个月。她年轻时还只是骄纵，如今年渐大，倒变成了格色，油盐不浸，水泼不入，只一味的坚持她自己的想法。
    好说歹说，终于说定了照旧是八十抬，关于聘礼多少她又提要求。
    宋家这些年并没什么收入，不过是仗着从前的老底，要不然也不至于贪没孟家的财产。可楚夫人不知情，宋老太太又不能跟她哭穷，只得叫了宋三老爷夫妻两口来商量。
    宋三老爷任事不管，大手一挥：“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既是亲上加亲，那就凡事都顺着妹妹的意思来。”
    他倒大方，宋老太太把帐一算。光聘银就要十万两，还不算别的，宋家阖府能一时半会凑出这么多现银来不？
    再说还要办宋宁玢兄弟俩的亲事呢？
    宋三老爷蔫了，为难的直嘬牙花：“妹妹如今怎么这么世俗起来？以前根本不知道银钱为何物，现在倒这般精打细算。”
    许氏在一旁坐着，什么都不管。
    宋宁瑜自有先前顾氏留下的嫁妆，他又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娶亲只管挪用。不管宋家有钱还是没钱，都轮不到她发愁。
    宋大太太私下里同宋大老爷道：“姑太太这是嫁女儿还是卖女儿啊？她倒好意思张嘴，十万两，呵，当年她出嫁，聘银也才八千两吧？”
    宋大老爷自然不会数落自己妹妹的不是，因此并不附和宋大太太。
    宋大太太又道：“这也就仗着是嫁回了娘家，哪怕落了彼此的面子，可宋家人也不会和个孙子辈计较，可她就不想想，就算不计较，真要撕破脸，翎丫头在宋府能有好日子过？”
    宋大老爷也发愁，答应吧，宋家没那么多银子，再说宋宁瑜也不是什么王孙贵胄，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倾宋家阖府之力，单给他娶媳妇的地步吧？
    可不答应，这个妹妹也太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