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光翊,你买个驱蚊水这么久啊!哥?”漆露从外面进来, 撮着手臂。
“好了好了。露露你再等下。”邓光翊叫店员重新拿了瓶驱蚊水过来, 飞快结账。
漆露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反正蚊子已经把她咬了好几口了。
她摸驱蚊水的时候邓光翊帮她把衣服往上卷, 路边小店卖双皮奶的阿叔提醒他们蚊子最容易咬的地方要多抹点, 然后把装好的双皮奶递给他们。
“买给你女朋友吃, 一把勺子就够了吧?”
漆露还没太大反应,邓光翊就反驳说:“不是,我们是好朋友。”
他神情温柔的笑了笑,露出虎牙,看的漆露愣住, 呆呆的接过他给的吃的。
片刻后在旁人的目光中挪开视线, 抿着唇轻轻点头, “嗯。”
邓光翊更加笑容灿烂, 漆露背过身, 舀一勺双皮奶含进嘴里, 眼神淡漠却吃的很仔细。
邓光翊提着剩下打包好的带去给其他人。
顾诗和漆维一个站着一个靠着栏杆, 在河岸边等他们。
她看着漆露被邓光翊照顾着过来,这里车辆不通行, 但可以允许摩托车和自行车通过。
“你们知道有人给漆露写信吗?”顾诗在他们来后突然问。
漆露:“???”
顾诗看着邓光翊,他表情有瞬间的局促,下一秒抓住漆露的手, 紧张的问:“露露, 谁啊?”
漆露:“……”
顾诗:“……”
漆维本身不大关心其他人的感情私事。
看了眼漆露, 道:“她和你们说过?那不是骚扰。”能有闲情拿出来说的,也就用不着替她担心。
邓光翊还在抓着漆露的手腕摇来摇去。
“露露,谁啊,拿出来看看。”
漆露头晕眼花的道:“你快给我放手!”
路边拿到信的邓光翊看的面上一红。
漆露犹疑的看看他。
邓光翊深吸一口气,真诚的夸奖道:“写写的蛮好的,高考作文满分!”
漆露:“……”
顾诗:“……”
漆维:“……”
顾诗和漆维一同撇开脸,“回去吗。”
“嗯。”
两人在前面手牵着手漫步走着,后面是邓光翊对着漆露缓缓念出信上字句的声音。
我又再次在楼梯拐角碰见你,隐秘而礼貌的与你保持距离。
很不好,又是阴天,幸运的是我,在你眼里重逢阳光。
城市华灯初上,少年们结伴而行。
许是日子过的飞快,天气一天一天发生变化。
从短袖到长袖不过是几个季节轮回的必然结果,高二的生活在一帮人中和往常一样随时间流逝。在最后一个学期末里,顾诗从出门起被江一梦叮嘱着套上雨靴,跟着坐在车后座,等顾睿送她去学校。
下雨天顾睿和江一梦都不放心她大早上赶车,直到开到一中附近的站台停下。
比起周围急匆匆赶去学校的学生,唯有撑着把伞的高个男生插着裤兜十分淡定的似在等人。
江一梦开了车窗,稍稍探头打量。
顾诗推开车门的位置刚好离男生几步之远,两人都看见那把伞下露出的面容。
江一梦:“漆维?”
听的出来她语气有些惊讶。
男生走近,他看着十分精神,原本青涩的五官日渐成熟,向英俊的成年人靠拢。
“顾叔,江阿姨。”漆维打招呼,自然无比的把伞朝顾诗的方向挪。
顾睿倾身,透过车窗和他说话。
“你在这里特意等妹妹?”
漆维熟悉他们对顾诗的称呼,神情淡定的嗯了声,“怕她没带伞。”
顾睿哑然的笑,接着摇摇头。
江一梦:“你太照顾她了,别耽误你迟到了。”虽然这样说,但她还是把早上装有鸡汤的保温杯递出去。
“突然下暴雨,又是降温,这种反复无常的天气里记得喝汤暖胃,别再感冒了。”
顾诗抱着保温杯乖乖点头,男生手搭在她肩上,朝车里的人道:“我会照顾好她,不会有下次了。”
江一梦笑着点头。
顾睿在旁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手机上的提醒事项在告诉他上班时间要到了。
顾诗小小打了个喷嚏,漆维克制着不去摸她发丝的冲动,对副驾驶的位置额首。
“我们先进去了。”
高大的男生一手撑伞,一手护着身形纤瘦的女孩子,两人融入上学的学生人群中步入学校。
顾睿关掉手机的提示音,重新发动汽车,一边观察周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搬到绿林路的时候,漆维清早就等在楼梯口。”
江一梦扶了扶耳边的发丝,顺着他的话回想。
“现在上学时间那么早,天又亮的晚,不是担心不安全才过来找妹妹一起去学校么。”
也是他们刚过去不多久,附近就发生了一起强`奸案。
案件发生的几率特别小,却也是那万分之一,同小区的一户人家的女孩子急着去学校赶作业,天还没大亮就出门了。
也是那天强`奸犯刚从牢里放出来,借着未亮的天色在花坛附近直接犯案了。
虽然对方很快被抓起来,但女孩家中来说是一辈子的伤痛。
江一梦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她甚至都有些后悔,怀疑买了这里的房子到底正不正确。
江一梦想到的顾睿自然也想到了,因为这件事业主们都去物业那里投诉了,住在这里的人顾睿也有几个相熟的同事,齐加压力之下,物业公司的保安部门紧急加强措施,不只是小区里面,小区附近范围内也会联合派出所巡警巡逻。
不过顾睿指的并不是这个,他等江一梦情绪稳定之后才道:“我是说,漆维和妹妹会不会太亲密了。”
顾诗是从高二下学期正式搬进新家的。
那时候顾睿完成了调任收尾的工作,江一梦是戏服设计师,她自己开的工作室,除去接活后忙碌的时间,其余时候去不去工作室都没关系。
一开始杜红娟不愿意过来新家住,两人为了能照顾老人和女儿,各自定了时间,在新家和海林区来回走动。
后来因为出了那起强`奸案的事,杜红娟很是埋怨他们选了个连海林区的老住宅都不如的地方。但她虽然嘴上不满,心中还是不想他们夫妻长期分开,过于劳累的来回跑动,就这样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慢慢的让自己融入适应新的生活环境。
顾睿说的漆维每天清早在楼下等的事,说起来还杜红娟先发现的。
老人喜欢晨练,哪怕身体没以前好了,但和小区里的其他老太太相熟之后,会特意约好在花园里练练太极,不练的时候就散散步。
当时背着书包的男生骑着自行车,两只耳朵都塞着耳机,带起一阵清风,驶入小区小路上熟门熟路的摸到顾家楼下。
杜红娟一双利眼老练的在一片树木花坛中发现了他。
漆维没有一点心虚的同她问候,直言自己是等顾诗去上学的。
男生看不出情绪的模样,纵使是杜红娟也猜不透他想的什么。
她当时问他,“你不上去等?”
却见男生拒绝的道:“不了,她很快就下来了。”
果然不到一分钟,电梯门打开,顾诗耳边手持电话从门口出来。
杜红娟无意间瞥见男生亮着的手机屏幕,刹那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从和她说话起,都只摘下一只耳机。
敢情从开始起,两人就在通话中。
搬家漆维也是帮过忙的。
他到顾诗房里看她收拾了会东西,后面帮她把收拾的东西都打包好。
门外杨雨彤看到那一幕,在顾诗去新家的第一个晚上,才问坐在沙发上迟迟没回房间的漆维。
“舍不得吧?”
晚间新闻重拨插进他们沉默的气氛中。
许久漆维才轻不可闻的回应了声,“嗯。”
这让杨雨彤不得不想起,他还不过是个少年人,比起大多人他清醒且理智,却又让人看着有几分心疼。
她难得在那晚没说什么让他们分开的话语和道理。
“洗洗睡吧,明天去学校你也不想她看见你精神不济的样子吧。”
漆维干脆的起身。
他去厨房倒了杯热茶,轻柔的放在茶几上,和杨雨彤说了声晚安才回房去。
这样偶尔倾泻的温情让杨雨彤微微愣怔,良久之后才笑着叹气。
她生的孩子她清楚,这样不动声色的讨好一个人,再铁石心肠也有被暖化的一天。
和顾睿江一梦道别后,顾诗被漆维半搭着肩膀走进学校。
在数不清的雨伞下,不管是门卫还是检查风纪的老师学生都看的眼花缭乱。
就在一个星期前,她在这个尴尬的天气里很不幸的感冒了。
吃药吊水后好了大半,现在只有些小小的后遗症。
楼梯口,她把保温杯塞进了男生的书包里,然后拉上拉链。
“给你喝,妈妈都装满了。”因为感冒,顾诗胃口全无,之前喝过几次最后都吐了,漆维也就没有强求她喝。
未免浪费和让江一梦担心,顾诗就把鸡汤带来学校都给男生喝了。
漆维手上沾了不少雨伞的水珠,他无所谓的在裤子上擦拭,才去碰顾诗的额头。
“大课间出来。”
上楼的人逐渐多起来,顾诗点头,捂着嘴不让自己咳出来。“知道了,回教室吧,下课后就来找你。”
漆维把她送到门口,看到她坐在座位上后才离开。
径自回到教室,漆维抬眼扫了一圈,先他们进学校的漆露旁边的坐位空着。
“邓光翊不在?”
后排的陈时璟看了眼漆露的方向,摇头道:“说是晚点来学校,可能你妹比我们知道的多点。”
然而,等上了两节课后也不见邓光翊来学校。
漆维打电话过去,那边显示无法接通。
陈时璟皱眉看着他把电话挂断,重拨一遍还是同样的结果,“他不接?”
“也许没空接。”漆维冷静的道。
陈时璟:“漆露,过来。”
刚从办公室回来的漆露手里东西还没放就被叫了过去。“干吗?”
陈时璟看着她收起纸条的手,“你拿的什么。”
“没什么。喂!”漆露一没注意,被他把纸条抽走。
“请假条?”
漆露咬牙,“八卦啊你。”
陈时璟不在意的丢给漆维,男生目光从请假条挪到漆露脸上,说出来的话让她整个僵住。
“请假去找邓光翊?他出什么事了。”
漆露的遮掩在她哥的视线下无所遁形。
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手攥的多用力,以至于青筋都起来了。半晌,才在这磨人的沉默中低沉的道:“他和人打架了。”
漆维和陈时璟不意外的相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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