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洗白手札》57.十里红妆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此为防盗章。】 苏庭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一下,道:“有你这么说你阿兄的吗?我开玩笑呢。”
    苏虞面无表情地揉了揉额头,转头示意身后不远处的连翘,起身走人。连翘忙跟上她的步子。
    出庭筠阁的时候,忽听见里头传来一句——
    “儿子倒是其次, 别是惦记上妹妹了……”
    苏虞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前世秦汜和他的晋王妃的恩爱模样,好笑地摇了摇头。只是这头摇了一半就顿住了。
    今儿这郑月笙可真是令她大吃一惊。看来,前世这夫妻二人琴瑟和谐之下定有猫腻。
    苏虞又想起秦汜的那双眼睛, 眼尾微微上翘, 典型的桃花眼,里头仿佛时时刻刻都酿着笑意。
    初时她只觉得那笑意轻浮,后来她却觉得他笑得有些假,轻浮得不太真实。那笑意背后一定藏了很多不能为他人道也的秘密。
    苏虞想着,加快了脚步。
    她和秦汜前世的纠葛压根儿就是意外, 后来的种种也是将错就错。
    今生,她与秦汜还是如前世一般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只要河水不过界,她就不必管河水是清是浊,是宽是窄。
    ***
    落日余晖渐渐泯灭于夜色之时, 苏虞提着食盒再次踏进了庭筠阁。
    苏庭正在案前埋头写字, 听见食盒重重搁在桌上的声音,他抬头去看。
    苏虞坐在他的对面, 神色不虞。
    苏庭看一眼她, 自顾自把狼毫笔搁下, 将食盒打开,取出一碗冒着热气的粥。待一大勺粥入了肚,他才不紧不慢道:“哟,谁惹小祖宗生气了?”
    苏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把一整碗药粥都吃完了,道:“不是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吗,这才几个时辰就能握笔写字了?”枉她半步不离地盯着小厨房做药膳。
    苏庭吃饱餍足,打着哈哈避而不答:“诶,今儿寒食禁火,哪儿来的火煮粥?”
    苏虞已经懒得和他计较了:“圣人赐下的。”
    寒食禁火,布衣平民大多在翌日清明之时出火,而皇帝为了以示恩宠,在寒食节的日落黄昏之时赐下榆柳之火给深受其宠信的内外臣子,是以有了“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这一说。
    苏庭挑眉,问:“今年赐了哪几家?”这榆柳之火的受赐者素来都是王侯将相,从赐火一举中倒是能瞧出几分皇帝的心思和朝局的涌动。
    他话一出口才觉不对,这种事情问妹妹作甚,虽说妹妹聪慧,可她终究还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谁想苏虞不假思索便接口道——
    “崔、李、苏、卫、郑。”
    苏庭一惊:“没有赵家?”每年赐火的数量都不一样,但国公三姓和世家三姓是其中铁打不动的承恩者,今年怎么就少了赵家……
    苏虞敛眸。赵家是摆在明面上的赶尽杀绝,苏家却是捧杀。谁能想到这个受尽皇恩的苏家会在今年年末伴着新年的炮竹声,同赵家一起顷刻间走向覆灭?
    那个时候,赐火荣恩皆旧梦。
    苏虞忽地想起她从传烛赐火的太监那里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中,今年得了榆柳之火的贵戚还有一家。是赵王秦泽的母家。赵王母妃去世也满十载了。
    她不觉又想起今儿个午时马球场上的种种,忽而觉得有些奇怪。
    赵王和晋王的私交什么时候那么好了?前世赵王被她陷害致死的时候怎么没见秦汜有半点动静?
    “夭夭?”
    苏虞回神,一面拿过苏庭适才埋首写字的宣纸,一面掩饰性地问:“写什么呢?”她垂眸细看,只见一纸行云流水、风骨洒落的行书——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於郊。祸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阿兄要去参加科举?”她问。
    苏庭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还不曾告诉父亲呢。”
    她当然知道,她还知道他中了探花呢。她说:“母亲不是一直不喜欢你舞刀弄枪吗?父亲当年打仗受伤生死未卜,你当时可答应母亲永远不上战场了呢。真要按照父亲的意思进了禁军,上不上战场可由不得你。虽说禁军主要职责是守护皇城安全,可真要到狼烟四起的时候,谁管你是什么军种。”
    闻言,苏庭叹了口气。
    母亲也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他当然也想像父亲一样快马驰骋疆场,可这终究是母亲的一桩心病,他何不换一种方式安天下?
    苏虞眨眨眼:“那你这是临时抱佛脚?”
    苏庭白了她一眼:“科举又不考《道德经》,我练练字不行吗?”
    苏虞笑嘻嘻道:“行行行,我知道我阿兄文采裴然,当初我扮做书童偷偷跟着你去国子监上课的时候,先生可是对你赞不绝口,等着你金榜题名。”
    想起幼时同阿兄一起去念书的那段日子,苏虞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扮做书童是父亲默许的,若不是有这段在国子监读书的经历,纵然她做了垂帘太后,也撑不起一个朝廷,一个国家,一个百姓眼中的太平天下。
    闻言,苏庭也笑起来:“那是自然。”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你指不定比我还厉害呢。”
    苏虞不言,目光回到宣纸,手指轻轻摩挲着这上好的净皮宣纸。
    说起来,真是好久不曾正儿八经地写写字了。
    前世入了宫,腌臜之事蒙了心,握不住运不稳笔,何况压根儿就用不着她舞文弄墨。
    后来执了政,也最多就在折子上批个“准”或“不准”,拟文书都是舍人代笔,等淮儿岁数渐长就都交由他去写。
    她和阿兄的字都是母亲一笔一笔教出来的,母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最为人称赞的便是她的一手好字。
    苏虞一时有些手痒。也不知她是否已经把母亲教她的给忘干净了。
    苏庭在一旁察言观色,立时明白苏虞的所思所想,他笑着拿起狼毫笔蘸了蘸墨,末了将之递给苏虞。
    苏虞怔怔地接过,看着白净的宣纸半晌无法下笔。写什么呢?
    “就写你的名讳呗。”
    苏虞眨了眨眼,运笔落下了一个正楷的“苏”。起笔的时候尚有些生疏,落笔的时候已经有几分得心应手了。
    苏庭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评价:“多久没练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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