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每天都被薅羊毛》114.舅舅与哥哥（十一）

    苑成蹊突然之间认清了自己对陆严的心意, 但也没有太过惊讶自己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而这个人还是陆严。
    在他眼里陆严哪里都好，他会喜欢上陆严一点也不奇怪, 彷佛一切早已注定好他迟早有一天会喜欢上陆严, 因为陆严就是那么吸引他。
    苑成蹊看着眼前的陆严, 只觉得越看越喜欢，以前还觉得陆严有些严肃, 现在却怎么看怎么可爱，忍不住让他想逗逗陆严玩。
    陆严仍和刚才一样，明明什么都不懂, 却还要强做镇定地看着他。
    他朝陆严笑，又点开陆严常发的“豹跳如雷.gif”，指着上面那两三只一起弹跳前进的海豹问：“小严严，那你告诉舅舅, 如果是鱼丸, 鱼丸为什么要跳？”
    陆严看了下那图，发现很像真不是鱼丸, 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只好懊恼道：“鱼丸掉到地上本来就会跳来跳去，不对吗？”
    “对，你说的很对。”苑成蹊笑个没完，“鱼丸可能跳了。”
    “你到底在笑什么？”陆严终于沉不住气了。
    “我就问你。”苑成蹊笑得眼睛弯弯, “如果这是鱼丸, 你发一堆鱼丸的图片给我干什么？”
    “我……大家都发, 你自己不是也给我发？”陆严努力给自己辩护。
    “我发给你可都是有目的才发的，不是随便发的。”
    “这还能有什么目的？”
    “可多了，每个图都是有意思的。”
    苑成蹊低头找着两人的对话记录，翻了翻，最后还是回到刚刚陆严给他发的那条，点开图递给陆严：“你看看，这鱼丸旁边配的是什么字？”
    “还能有什么字？”陆严向来没去注意上面的字，此时他皱眉一看，终于看清楚那模糊的图上面写了什么。
    “想到老婆就……”陆严一滞，终于意识问题发现在哪里了，猛地抬头看苑成蹊。
    苑成蹊给他一个笑，说道：“你知道你喊了我几次老婆了吗？”
    “抱歉，我没看清。”
    “要不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我都以为你在撩我了。”
    陆严脸一红，不禁联想到那晚他和孟宇讨论的话题。
    他知道自己有喜欢苑成蹊的可能性，因此苑成蹊这话可能只是个玩笑，但听在他耳里却像是指出他心里那点若有若无的心思似的。
    他向来光明磊落，但这一次，他却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
    所幸苑成蹊也没有抓着这点不放，又继续道：“你这样不行，以后要看清楚用才行。”
    陆严还心虚着，只能点头。
    “我教你，你听听看。”苑成蹊点开那些表情，“这不是什么绑包包头的小妹妹，这长得这么丑，怎么会是小妹妹？”
    “因为只有小妹妹会绑包包头。”
    “谁说的，好多人都绑，而且那不是包包头，那是耳朵，这是一只熊猫。”
    “……哦。”
    “还有鱼丸，这才不是鱼丸，这是海豹。”
    表情包这东西靠的是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说白了就没那么好玩了。
    然而陆严就是不懂，苑成蹊也只能一个一个给他讲，教他怎么用表情包。陆严的学校成绩很优异，但对这种大家在流行的东西堪称一窍不通，只能乖乖听舅舅老师的说明。
    “熊猫问号用在你不明白对方想干什么的时候。”
    “例如陆朗和我说话的时候？”
    “嗯，你还可以给他发豹毙。”
    “豹乖用在表示你很乖的时候，我看这表情挺适合你的。”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你才对自己有误解。”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不知不觉地越来越近。
    待苑成蹊说完时，他们两人已经是靠在一块看着一台手机了。
    两人意识过来距离太近，但也没有刻意分开，只是把碰在一起的头微微挪了下。
    “一直想问你，这些表情都是谁发给你的？”
    “陆朗发了一些，孟宇也发了一些。”
    “他们怎么老是给你发些奇怪的东西。”苑成蹊又笑，“你没给其他人乱发吧？”
    “我发给他们干什么。”陆严以前虽然不明白怎么用这些东西，但还是知道这只能给亲近的人发。所以到头来，苑成蹊是收得最多的那个人，他每次偷到什么新的图，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给苑成蹊。
    “那就好。”苑成蹊不知道陆严在想什么，还在想着陆严怎么这么可爱。他转头又看向陆严，忍不住在陆严头上摸了一下，说道：“我就怕别人知道你这么可爱。”
    说完他觉得自己说得有些暧昧了，连忙朝陆严笑笑。
    被用了那种形容词，陆严有点懊恼地皱着眉，说道：“我哪里可爱了。”
    要说可爱你才可爱。
    总而言之，听了陆严的建议之后，苑成蹊没有再坚持去找那些靠劳力的兼职，而是留在家里学习。
    过了几天，苑成蹊的成绩下来了。
    查分的那一天他一个人待在陆严家里，紧张地摸着陆严给他的那条幸运绳，暗暗祈祷着一切顺利。
    终于，成绩出来了。他当下的第一反应是发楞，接着手忙脚乱地给陆严打电话。
    陆严正在上班，然而电话瞬间便接通了。
    “重本线，我过了，陆严，我过了，超过好多分，谢谢你。”
    苑成蹊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说到后来哭了出来，控制不住自己地在电话里嚎啕大哭。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又一次地考了高考，而且赢过了上一次的自己。
    他知道在陆严面前哭实在太失态了，但他真的忍不住，这对他来说意义太重大了。
    那些咬着牙没日没夜工作的日子结束了，这些年一直往肚子里吞的眼泪，终于一次性地流了出来。
    他哭得不知道陆严是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又不知道陆严是什么时候回到家里来。
    陆严一路赶着回来的，开门时还有点喘。
    陆严看着蜷缩在沙发上哭得满脸泪的苑成蹊，向来冷静的他终于也有了手足无措的时候了。他上前笨拙地拍拍苑成蹊的背，小声道：“别哭了，乖，别哭了。”
    苑成蹊还是哭。
    “别哭，你别哭……”陆严无措地左看右看，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以前陆朗也哭，但他想培养陆朗成唯一个坚强独立的男子汉，所以很少哄，就算哄了，那也是他小时候的事情了，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哄人。
    他看了一圈，最后跑回自己房间去拿了个玩偶出来。
    那是他本来想送给孟宇他女儿的礼物，只是最近没空，因此一直放在家里没拿出去。那是哄小孩子的玩具，但此时他也只能想到用这个哄苑成蹊，反正苑成蹊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
    苑成蹊哭得满眼泪，努力想要让自己停下来，却停不下来。
    突然之间，泪眼朦胧之中，他看到一个粉红色的东西出现在他面前。
    “你看这是什么？”陆严温柔的嗓音也出现了。
    苑成蹊眨眨眼睛，看到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小猪玩偶。
    “是……小猪……？”
    “嗯，是小猪。”
    陆严不会哄人，不会像别人一样用着可爱的语气说话，只能笨拙地努力着。
    他晃着那个粉红色的小猪玩偶，用小猪鼻子碰碰苑成蹊的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一些。
    “小猪说，我陪你玩，你不要哭。”陆严又晃了晃小猪，“小猪带你去吃饭，吃……吃猪排。”
    陆严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看着仍流着泪的苑成蹊，懊恼自己的无能，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继续道：“小猪说……说你如果再哭，它就不带你玩了，它不和爱哭的小朋友一起玩。”
    苑成蹊抬手抹了一下脸，稍稍止住了眼泪。
    陆严看终于起了点成效，松了口气，但仍没有停下动作：“你看，小猪给你表演。”
    他拿着小猪玩偶晃来晃去，一下让小猪在空中漫步，一下让小猪在苑成蹊身上滚，一下又让小猪做空翻……最后的空翻没做好，小猪玩偶飞了出去，他赶紧手忙脚乱地跑去捡，捡回来了又忙朝苑成蹊笑笑，继续让小猪跳舞。
    这一切苑成蹊都看在眼里，他就看着陆严穿着一身西装，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认真而紧张的神情，笨手笨脚地拿着个小玩具想要逗他开心。
    苑成蹊看着，突然更想哭了。
    陆严见苑成蹊的表情有变，紧张地停下了动作。
    他看苑成蹊坐了起来，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看他，接着又朝他靠了过来。
    一开始他还不懂苑成蹊的意思，但瞬间他明白了，伸出手来将苑成蹊抱住。
    苑成蹊个子比他矮，抱在怀里瘦小得令人心疼。他用力了一点，将苑成蹊抱紧些。
    苑成蹊仍小声啜泣着，他轻轻地拍着苑成蹊的背，柔声道：“乖，你的努力我都看到了，你表现得非常好。”
    他手里还拿着那个奇怪的小猪布偶，他用那小猪布偶，继续用小猪安慰苑成蹊：“小猪它说……说你很棒，小猪最喜欢你了。”
    苑成蹊感受着陆严温暖的怀抱，听着陆严在他耳边叨叨絮絮地学着小猪的口吻说话，几乎已经忘了自己刚才哭泣的理由。
    他只是想着，为什么陆严这么这么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