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人》120.第 120 章

    “大姐！”
    电话那边没有回音, 云二凤的声音有些慌张, 又接连叫了几声, 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大姐, 你说过不会不管我的啊！你忘记了吗？”
    云一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摸了摸肚子，这是她肚子大了以后，经常做的动作，沉默良久, 终于还是吐出了一个字，“说！”
    “大姐，我现在人在派出所，你能来接我吗？”
    云一笑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恐慌和害怕, “哪一个？”
    “你等等。”
    对方说完, 话筒那边就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 眉头皱紧, 大约一分钟以后，才哭兮兮地开口, “城西派出所。”
    “等着。”
    说完云一笑就挂了电话，转身, 温龙龙和温宝瞪着同样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不管心里医生怎么说的, 现在的妈妈, 温龙龙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的, “妈妈，我也要去。”
    “好。”
    云一笑点头，至可怜兮兮巴望着两人的温宝宝，他们都没想着要带着他，看着他一副要哭的样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宝宝，你现在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妈妈就打你去好不好？”
    “我已经很大了啊！”
    下半年就上幼儿园了，难道还小吗？
    “要到我这么大才行。”温龙龙直接比了比两人的个子，十分肯定地说道。
    “大哥，你欺负我。”
    把温宝宝交给徐嫂，两人出门，坐车去了城西的派出所，看着乱糟糟的地方，温龙龙搀扶着云一笑，警惕地看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
    当然，绝大部分人看着云一笑的肚子，都会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听说两人是来找云二凤的，一个年轻的警员站起身来，“跟我来吧。”
    两人点头，跟上对方的步伐。
    “警察同志，我二妹，出了什么事情，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云一笑问。
    “持凶伤人。”
    简单的四个字，让云一笑和温龙龙同时皱起了眉头，就二凤（二姨）那胆子，敢做这样的事情？两人有些不信。
    来到审讯室门口，里面云二凤的哭声尤其明显。
    警察敲了敲门，得到同意后，把房门打开。
    云二凤抬头看见门口的人，眼泪更是汹涌而出，“大姐。”喊完这两个字，就开始痛哭起来。
    云一笑皱眉。
    温龙龙叹气，这个二姨似乎一点长进都没有，遇上什么事情就知道哭，想到之前为了一个男人，就不认妈妈的行为，他真的很想掉头就走，妈妈又不欠她的。
    审讯室的两个男警员其中一位站起来，对于就知道哭的云二凤也颇为头疼，不过，看到云一笑大着的肚子，就把椅子让给了她，“同志，你坐。”
    “警察同志，”云一笑认真地说道，“你们尽管审，要是她真的犯了法，请你们从严处理。”
    “大姐！”
    云二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云一笑，现在都已经忘了哭了，有些忐忑地问道：“你还在生气？”
    云一笑不想多说，“先别哭，好好配合，警察同志说什么，你就如实回答。”
    “大姐，我。”云二凤像是想起什么来，有些血污的脸上全是焦急，“大姐，你想想办法，带我出去，青山还在医院，他是为我受的伤，我想去看看。”
    云一笑的眉头皱得更紧。
    “二姨，你没听见我妈妈所说的话吗？好好配合警察叔叔，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只要你没犯法，肯定能出去的，别说那些没用的。”既然那个叫什么青山的男人已经在医院了，那医生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二姨又不会医术，到了那里除了哭，掉眼泪，还有没什么用。
    “我。”
    云二凤停顿了一下，如今满心都是青山，哪里能想到其他的事情，为了达到目的，她脑子转得倒是非常迅速，“警察同志，我大姐也是警察，她叫云一笑，你们应该听说过，是不是只要她愿意给我担保，我就能出去了。”
    “闭嘴！”
    云一笑和温龙龙同时严厉地说道。
    两位警察看着云一笑，果然是听过她的名字的，严厉带着崇敬，“云同志的事迹我们都听说过的，你的人品，我们愿意相信的，要是你愿意担保，我们可以让她先出去的。”
    “我不愿意。”
    云一笑看了一眼云二凤，她突然觉得，这个二妹压根就不应该上大学，因为在那样的知识殿堂里，她似乎将处对象，做生意赚钱排在第一位，至于读书，反而变成其次的了。
    云二凤的脸色有些发白，“大姐！”
    她一直以为大姐只是生气，毕竟之前，地震那么大的事情，她当缩头乌龟，大姐也一个字都没有说，所以，她认为，她让大姐在大学里装作和她不认识的要求真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哪怕生气，这么久了，也应该消了。
    在她眼里，大姐从来就不是个小气的人。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大姐看她的目光就跟陌生人一样，那她为什么要来？
    “警察同志，事情到现在我还一点都不知道，怎么能担保，还是那句话，先查清楚，没犯法自然放人，犯了法，就依法处置。”云一笑认真地说道。
    两个警察看着云一笑，眼里的崇敬更浓了。
    “大姐，你怕被我连累？”云二凤反问。
    云一笑已经不想和这个二妹说话了，她有那个功夫，把事情交代完不就行了吗？哪怕她真的犯了错，也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就直接包庇，想办法，从轻从宽处理那也是私底下的事情。
    只是，这个二妹似乎没有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一直在哪里问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蠢得她都想起身走人了。
    “妈妈，我们先出去的。”
    温龙龙开口说道。
    “好。”
    云一笑站起身来，顺着温龙龙的话，就往外走。
    “二姨，别乱用我妈的名头，你要真当我妈是你大姐的话，刚才就不该那么说。”温龙龙本来就不喜欢云二凤，如今就更加讨厌了，“还有，别说是我妈妈，就是首长的亲人，犯了事，也应该交代清楚的，法律勉强，谁也不能心存侥幸。”
    说完，转身就走。
    出了房间，云一笑看着儿子，欣慰地说道：“龙龙，你很不错。”看来儿子是学到精髓了。
    “是妈妈你教得好。”
    温龙龙笑眯眯地夸奖道，他是聪明，但在他心里，妈妈其实比他更厉害。
    审讯室，两位警察同志看着他们离开后，重新坐下，想着刚才云一笑母子两的行为，再看着面前这位，他们真的有些怀疑，这姑娘真的是云同志的妹妹吗？
    怎么看着完全不像。
    “云同志，请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地说一遍。”警察同志严肃地开口。
    二凤看着再次被关上的铁门，她心理清楚，大姐是不会再进来了，看着两位神情严肃的警察同志，稳定心神，把事情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我没想伤人的，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是正当防卫。”
    她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一年，云二凤的钱包可以说随着她做生意越来越溜而鼓了起来，她的存款，再努力一个暑假，估计就能上六位数了。
    谁知道会惹人眼红，出现这么一段祸事。
    接着，警察同志又问了一些问题，她都有很老实地回答。
    只是，她的行为，在两位警察同志看来，很是荒唐，能考上京城大学，脑子应该不笨的啊，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她却一点都不在意，不好好学习，反而一门心思地就想着赚钱，反正他们是理解不了。
    “你先等等，若是你说的是真的，很快就会放你出去的。”
    更令他们觉得好笑的是，明明很快就能解决的，非要又哭，又打电话，还要把云一笑同志的名头抬出来，实际上她从一开始就老实交代的话，说不准人已经出去了。
    “嗯。”
    第一次伤人，想到那匕首刺进对方肚子里，云二凤到现在都还害怕不已，被带到派出所，她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就是找大姐帮忙，把她带出去。
    等到大姐来了，却一句好话也不替她讲，哭过，闹过，知道没用后，她才慢慢地冷静下来。
    两位警察出来，就看见等在外面的母子两人。
    “怎么样？”
    云一笑问。
    看着她这么大的肚子，还要为妹妹操心，警察同志倒是有些不忍心，“不是什么大事，被她伤的人，也不算什么好人，之前就是无所事事的混混，等政策开放后，就聚集了一批人，经常干敲诈勒索的事情。”
    云一笑点头。
    “等我们核实了云二凤同志的话后，没有问题的话，就能带她离开了。”
    云一笑再次点头。
    半个小时后，云二凤从审讯室出来，两条腿都在发软，看着面目表情的两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嘴唇不让它们落下来，心里却委屈得要死，她遇上这么大的事情，也不上来安慰一句，真是冷血。
    “去哪儿？”
    出了警察局，云一笑问道。
    “医院。”
    云二凤想都没想，就说出这两个字。
    云一笑看着她狼狈的样子，“你确定不回住的地方收拾一下？”
    云二凤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回住的地方，要是以往，大姐肯定会让她回家的，就那么一点事情，大姐却依然要揪着不放，她是准备不要她了吗？
    看着胡思乱想的云二凤，云一笑更加不想多说了。
    “二姨，你恐怕忘了，家里还有祖爷爷祖奶奶，你这个样子回去，想吓死他们吗？”温龙龙开口说道，这个二姨这些年就都只长个儿，不长脑子的吗？
    “我。”
    温龙龙眼里的鄙视实在是太过明显，云二凤憋屈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再有，她也明白，龙龙说得有道理。
    “那我先回去。”
    “嗯。”云一笑点头。
    “大姐，你不跟我去医院吗？”走了两步，云二凤见两人脚步都不移一下，开口问道。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云一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们去医院等你吧。”
    “嗯。”
    云二凤点头，快速地离开，似乎怕她反悔一般。
    “妈妈，为什么要管她的事情。”温龙龙有些不解。
    “就这一次啊，这事毕竟不小，我们不管，谁知道她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你也说了，你祖爷爷和祖奶奶可经不起吓的。”云一笑开口说道。
    “就而已那胆子，她还敢做生意，啧啧。”
    温龙龙没有反驳自家妈妈的话，只是很鄙视地说了这么一句，“你说的没有下次，我可是记住了哦。”
    “好。”
    温龙龙放心了，妈妈一向一言九鼎，说过的话，肯定会做到的。
    两人去了医院，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才看见云二凤，只是看见她的穿着打扮，十分无语，高高的马尾辫，短袖蓝色白花长裙，白色小皮鞋，挂着珍珠耳环，精致的项链，白色手表。
    嗯，他们不该觉得她的速度慢的，就收拾这一身，二十分钟，已经算是利索的了。
    “所以，你让我妈一个孕妇在这里等着，你却有心思在你的脸上涂脂抹粉，二姨，你是不是觉得我妈闲得发慌啊！”温龙龙的脸很黑，语气也带着质问。
    “行了。”
    云一笑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龙龙，既然已经等了，就不说这些没用的了。”
    “哦。”
    温龙龙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个二姨心里的打算，让他们母子替她摆平被她所伤之人，这一身打扮，估计就是为了给那个什么青山一家人留下个好印象。
    “走吧。”
    云一笑牵着儿子，病房他们早就打听清楚了，直奔被二凤所伤之人的房间。
    走进去，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一脸怒气地坐在一边，看见云二凤，“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你还敢来！”说完，就要冲上去。
    结果。
    云二凤一下子跳到云一笑身后，温龙龙看见她的动作，是越发的厌恶了，正准备上前，被自家妈妈拉住，然后，他就看见自家妈妈酷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对准动作最快的那位。
    所有人都僵住了。
    “再动一下试试！”云一笑淡淡地开口。
    “你是什么人？”
    哪怕他们是混混，可在京城这个地面上，还是有几分眼力的，这样随随便便就能掏出枪来，而且，看她的动作，应该不是生手，哪怕对方现在是个孕妇，心里也已经有些忌惮。
    “我是什么人，你不配知道，既然警察已经将她无罪释放，就说明如今这位躺在病床上的，挨了一刀也是活该。”
    这话云一笑说得理直气壮。
    几个大汉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动，能随身带枪的，身份定然不低，哪怕她穿得还没有她身后的姑娘好看，但气势却也不是唬人的，“好，这次我们认了。”
    云一笑收起枪，“识相。”
    “龙龙，我们走。”
    “大姐。”
    云二凤开口叫道。
    这一次，云一笑和温龙龙同时皱起眉头，二凤的那点小心思是瞒不过他们的，在这些人面前这么叫她，无非就是要表明她们之间的关系很密切。
    算了，反正都是最后一次。
    只是，还没走出房门，两个警察找上门，很明显是针对病房里的病人，他受伤并不代表不会追究他之前伤人的事情，“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从严处理，这些人，简直是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勒索抢劫不成，还敢伤人，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们是不会知道错的。”
    云一笑觉得这声音很耳熟，果然，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皱起了眉头，云二凤的眼光，是越来越差了，哪里是青山，明明是青衫，陈青衫，这样的男人她都看得上，真是。
    温龙龙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二姨竟然和陈青衫混在了一起，虽然说妈妈一直没跟他说，弟弟是谁的儿子，可那次的婚礼，他很清楚，抛弃弟弟，让他的身体不好的那个人，就是陈青衫。
    陈父看见云一笑，脸色也有一瞬间的难堪，随后，想到儿子所处的对象也姓云，以前还没那么想过，如今想来，到也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
    “陈叔叔。”
    云二凤温柔地开口。
    “是二凤啊，青衫醒了，你去看看吧，这事交给我来就行了。”陈父笑得很是慈爱地开口。
    先不说这姑娘和云一笑的关系，就她京城大学，大学生的身份，就配得上他儿子，毕竟那次婚礼过后，自家儿子要想找家世背景都旗鼓相当的，要么就是身体有残疾的，要么就是名声比儿子还差的。
    语气选择那些人，还不如这个姑娘好。
    “嗯。”
    云二凤点头。
    看着她乖巧的样子，云一笑在此刻，总算是明白奶奶和妈妈挂在口中的女生外向是什么意思了，面前这个妹妹就是典型。
    出了房间，温龙龙开口问道：“二姨，你不会是在和一个叫做陈青衫的男人在处对象吧？”
    “是啊。”
    云二凤点头，在她看来，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那么，我提醒二姨一声，你应该好好查查那个陈青衫。”温龙龙看着面前愚蠢的二姨，和她相比，大师兄都可以说是聪明绝顶了。
    “你们认识他？”
    云二凤惊讶地问道。
    温龙龙却没有再多说，和陈家人，他们是一点也不想扯上关系。
    “二凤，你好自为之。”
    说完，云一笑牵着温龙龙离开。
    “妈妈，你其实是想告诉她陈青衫的事情吧？”温龙龙问。
    “嗯。”
    云一笑点头，“我记得刚才答应的话，只是，换做一个普通姑娘，遇上的话，我估计也会提醒的，知道为什么我没说吗？”
    “知道。”
    温龙龙自信的笑容和云一笑有得一比，“因为二姨根本就不会相信。”
    有以前的事情在，妈妈要是说陈青衫的事情，二姨估计会认为妈妈想要坏她的好事，才故意这么说的。
    “回去，给二叔打个电话吧。”
    二凤是他的女儿，他应该能管得了的。
    “嗯。”
    温龙龙点头，对于妈妈这么说，他一点都不意外，“只是，妈妈，陈家人似乎很阴险。”
    “那就要二凤自己去判断了，去选择了。”
    母子两人想得没错，在陈父将遇上云一笑的事情告诉陈青衫后，看着儿子惨白的脸，有些心疼，他能看得出来，儿子是真心喜欢那姑娘的，不然，也不会为了她挨刀的。
    要知道，现在儿子看起来是没事，可那刀伤实际上距离心脏并不没有多远，他差点都被吓晕了过去。
    “那我之前的事情？”
    陈青衫很是惊慌，二凤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姑娘，一举一动都吸引着她，他是真的很喜欢她的。
    “我觉得，这事你应该主动和她说起。”陈父开口说道，要瞒估计是会瞒不住的，“既然在上次的婚礼上，云一笑已经说了，温康安和你没关系，那么，我想他们不会告诉二凤，温宝宝就是你的儿子。”
    每个月，他都会去偷偷摸摸地看一次温宝宝，那孩子，乖巧可爱得让他恨不得直接抱回家，那是他的孙子啊，可想到儿子，也只能忍住了。
    如今之所以这么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把事情推到方巧云身上。”
    陈父想了想，接着在陈青衫耳边一阵嘀咕。
    “爸，这样能行吗？”陈青衫有些拿不定主意。
    “青衫，你要记得，十句这话里说一句假话，一般人都会信的，还有，你替她挨了一刀，二凤现在正是感动的时候，这个时候坦白，是最好的时机。”
    当然，陈父绝对不会告诉陈青衫，他还有其他的打算，比如，二凤要是成了他们家的儿媳妇，那么，要回孙子的可能性就更大一些。
    “爸，我听你的。”
    陈青衫点头。
    然后，云二凤就听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只是无中生有了一些没法查证的事情。
    “二凤，我知道我对不起那个孩子，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城，”陈青衫哭着说道：“乡下我真的待不下去的。”
    云二凤愣愣地点头，这一点她虽然没有亲身体会，但也能理解，毕竟他们村子里的那些知青就是如此，只要能回城，什么都能牺牲，就像是疯了一样。
    只是，她觉得需要缓缓，面前的男人，竟然丢弃过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事她一时之间是真的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