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供血不足》132.正文完结

    众人陆续乘电梯下来, 走出了白狼的办公大楼。此时是白天, 人造星幕却变成了黑夜,昏暗的街道上一片狼藉, 房屋街道损毁严重,高楼被拦腰摧断, 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
    黑九看着眼前仿佛大灾难过后的场景, 惊得瞪圆了眼:“那些家伙是带了多少人来攻打地下城!”
    众人沿着废墟街道往前走,周围安静得诡异, 看起来这一片区域的人已经被屠杀光了。因为通讯信号被屏蔽, 他们无法联系上白狼, 不知道地下城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跟这里一样被摧毁的如此彻底。
    这时一堆房屋废墟里突然探出半个身体:“山雷区长!西蒙先生,这里!”正是白狼身边的一个小头目。
    西蒙和山雷走过去, 就听到小头目道:“我们正愁怎么逃出去通知你们, 还好你们回来了!”
    “白狼在哪里?”
    “敌人来袭的时候,白区长带着我们躲到了地下密室,你们跟我来。”
    众人跟着小头目来到位于废墟里的暗道入口,进入地下密室,白狼、血蜂、达弥、洛水、秘书塞琳全都安然无恙的躲在里面, 甚至连丹顿和贝得夫第也在其中。
    山雷看到丹顿立即怒气冲冲地冲过去, 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正要补第二脚时被白狼拦住。山雷怒道:“这家伙骗我们, 我们中计了!”
    白狼身形狼狈, 一脸疲惫:“我知道, 你们一走, 圣血教就发动了攻击。刚才我们已经盘问过他了,他并不知情,只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而已。”
    西蒙道:“他们带来了多少人?”
    白狼沉默了一下:“十人。”
    西蒙听顿了一下:“我不是问那些白袍主教,我是说——”
    “就十人。”白狼打断他的话,“十三主教并没有露面,我们看到的只有十个人。这十个人将这A区整个屠光了。”
    黑九道:“开什么玩笑?A区至少生活了五千人,十人怎么可能屠杀掉五千人?”
    “那十人的力量恐怖得超乎你们的想象,他们一个人就能摧毁一条街。”
    黑九骇笑:“开玩笑呢吧,一个人摧毁一条街?哥斯拉吗?”
    白狼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表情:“他们与黑甲武士和银甲武士一样,身上穿着古代的铠甲,然而铠甲的颜色却是红色?”
    “难道是红甲武士?”亨利看向秦天和山雷,“圣血教还有比银甲武士更厉害的怪物?”
    秦天和山雷同时摇头:“完全没听说过。”
    “哧哧哧哧哧哧哧哧……”
    一串怪笑声响起,坐在角落里瘦得跟干尸一样的贝得夫第怪笑了起来:“他们成功了,他们成功了……血甲武士……哈哈哈哈……他们成功的制造出了血甲武士!卑贱后代们,你们将看到撒旦的黑翼重新笼罩天空!”
    西蒙走到他面前:“什么意思?”
    “哧哧……嘿嘿……你们的死期到了,这个地下城所有人都得死,你们全部都得死!”
    “是血姬的血……”一旁的血蜂突然开口,看向身边表情呆滞的达弥,“他们一直在抽达弥的血制做血甲武士,可是始终不成功,直到血姬出现……他们抽取血姬的血注射进了吸血鬼体内,他们称之为‘二次初拥’大部分吸血鬼都都死了,但活下的人就会成为血甲武士,一旦血甲武士服下圣药后,力量堪比三代,最关键的是他们跟银甲武士一样不拥有自主意识,只听十三主教的命令。”
    西蒙:“他们一直在抽你的血?”
    秦天想了想:“我完全没有被抽血的记忆。”
    “那是因为你当时失去了神智,就是你被注射圣药发狂那一次。血液必须被圣药激活之后才能进行二次初拥,而他们没有料到你注射圣药后会发狂并且根本无法控制,所以他们那一次抽取了足够的血液后,并不敢轻易再在给你使用圣药。你逃跑后,他们两次给你注射圣药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想抽你的血,只可惜都没有成功。”
    亨利道:“难怪他们对小公主如此执着,不惜一切代价要抓住她。”
    众人正说话着,一阵地动山摇,仿佛地震爆发,密室突然就开始坍塌起来,众人四散躲避,然而坍塌的面积却越来越大,若再不离开所有人都会被活埋。
    西蒙当机立断道:“快离开这里!”
    灰头土脸的众人跑出密室,从持续崩塌的通道狂奔回地面,然后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在他们面前,直径两百米的地面整个坍塌了下去,形成一个圆心深度达到十五米的巨大圆坑,一个穿着血红色铠甲的武士一动不动地站在圆坑中心。
    血甲武士从地底缓缓抬起头,赤红色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情绪。
    白狼大喊道:“快跑!”
    下一秒,血甲武士从地底飞了上来,瞬间便将白狼的十几名手下撕成了碎片,那些人甚至连最后的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已经成了一堆碎肉。
    “妈的,老子不信射不死你!”黑九举起机枪,冲着血甲武士就是一阵疯狂扫射。
    血甲武士根本躲都不用动,任着子弹射进他的肉里,又在几秒钟后被迅速复原的肌肉挤了出来,压缩变形的掉落在地上。
    “我去。”黑九看着黑甲武士恐怖的自愈速度,“这他妈射不死啊!谁扔一个手榴弹过去试试?”
    黑狮子当即从腰带上解下两枚手榴弹扔过去,血甲武士依旧躲都不躲。爆炸声后,血甲武士闭着眼睛从火焰中走了出来,脸上的皮肤上一秒还燃着火焰,下一秒已经恢复如初。
    “嘿,老子信了你的邪!”黑九说着挥拳就向血甲武士冲了出去,然而没过两招,就被他扼住脖子按倒在地。
    眼看血甲武士的拳头就要砸上黑九的脑袋,这一拳下去绝对瓜破瓢烂,一个巨大的黑影向血甲武士气势恢宏的扫去,血甲武士反应迅速的放开黑九跳了出去。
    黑九艰难地半撑起身子,看着秦天一声不吭地单手提起一座巨大的铜铸血祖雕像,像挥锤子一样向血甲武士砸去。
    少女的体形都没有那血祖雕像的脑袋大,小小的身体挥动着巨大的雕像,视觉效果非常震撼。
    白狼的手下看到这画面都呆了,亨利也目瞪口呆道:“小公主现在这么暴力了吗?”
    雕像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将地面砸出一个不亚于刚才那个圆坑的巨坑,然而血甲武士却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秦天寻找他的踪迹,等意识到动静转头时,血甲武士已经单膝跪在了雕像的脑袋上,一拳砸了下去。
    下一秒,坚硬无比的纯铜雕像竟然如石头一样从头到脚崩碎炸开,秦天被一块迸溅的巨大铜块击中飞了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地。
    亨利道:“完了,居然连小公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别废话了,你带着其他人先走,我跟秦天、黑九留下来对负他!”
    西蒙掏出手`枪冲着血甲武士连开几枪,吸引开他的注意力掩护白狼、亨利等人逃走,同时跳到秦天身边扶起她,“有没有受伤?”
    秦天捂着胸口,摇了摇头:“我没事。”
    黑九也退到了两人身边,捂着被掐红的脖子:“妈的,这怪物太厉害了,西蒙,我知道你脑子好,发现他的弱点没有?”
    西蒙看着落在对面高楼顶上的血甲武士:“没有弱点,攻击完美,无可挑剔。”
    黑九:“这什么意思?我们三个今天得死在这里了?”
    西蒙一把将黑九推出去,看着瞬息而至砸落在他原位置的血甲武士:“死不死,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血甲武士的攻击迅猛而急速,除了秦天,黑九、西蒙两人根本无法与他硬碰硬,只能不停的躲避,并吸引他的注意力,好让秦天可以趁机偷袭。
    血甲武士虽然跟银甲武士一般没有自我意识,却有思考能力,能精准而快速地判断形势,面对三人的攻击丝毫不乱。
    没过几分钟,三人发动的一轮攻击又被血甲武士击破,三人同时被他扔过来的一根直径米粗的水泥石柱击中,背水泥石柱抵着往外飞去。
    与水泥石柱一同飞来的还有无数切口锋利如刀刃的钢筋。
    西蒙看着飞过来的钢筋,急忙将秦天搂进怀里,一根钢筋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在他的额边擦出一道极深的伤口,鲜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将他半张脸都染红。
    三人被水泥石柱重重压倒在地,秦天推开石柱从西蒙身上爬起来,才发现他流了一脑门的血,眼睛立即就变成了赤红,转身就要向那血甲武士冲去拼命。
    西蒙拽住她的手:“别冲动,我想到对付他的办法了。”
    黑九捂着右胸齐齐压断的肋骨,痛得龇牙咧嘴地站起来:“你再想不出办法,老子真要死在这里了。”
    西蒙道:“我刚才在交战中发现,他害怕光线,用手`枪射击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避开枪口,因为枪口会喷射出火花。刚才黑狮子向他投掷手榴弹,他也是闭着眼睛走了出来,刚才秦天用雕像攻击他的时候,金属表面反光,他也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但因为他对声音的反应极其灵敏,所以即使不依靠视觉也不会影响行动。”
    黑九道:“难怪圣血教要将人造星幕毁掉,可是知道他这个弱点又能怎样,他完全可以闭着眼睛跟我们打。”
    西蒙转头道:“秦天,如果你站着不动,可以完全将呼吸声,心跳声,以及身体内的血液流动控制住,不被他发现吗?”
    秦天道:“可以,但是我不动怎么攻击他?”
    西蒙拿出一个手电筒,调到最亮后放到她身边:“从现在开始,你就呆在这个手电筒旁边,不许动也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因为畏惧光线,他会下意识的避开这里,这里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绝对的视觉死角。我和黑九会将他引过来,没有到确定能一击杀死他的距离,你绝不能行动,否则他会意识到这个光之陷阱,再也不会上当。”
    秦天点头:“我明白了。”
    三人当即按照计划行动,秦天一动不动的站在手电筒的光芒下,黑九和西蒙冲出去跟血甲武士缠斗在了一起,一步步试着将他诱惑过来。
    然而血甲武士并不上当,他直觉地讨厌有光线的地方,不停的试图砸东西过来将手电筒的光熄灭,还好被黑九和西蒙拦下。
    秦天看着黑九和西蒙吃力地抵挡,不停的被击飞出去,遍体鳞伤,心中焦急,可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过去帮忙。
    眼看黑九又一次被血甲武士扔飞出去,趴在地上痛苦地翻转,却爬不起来,西蒙赶紧吸引走他的视线,看他向自己追来,迅速向秦天的位置靠拢过来。
    然而距离秦天还有五米的时候,西蒙被血甲武士追上,按倒在地。
    被区区三个人拖在这个地方拖了半个小时,血甲武士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一只手按着他,一只手手指并拢成刀,向他的心脏刺下。还好西蒙及时将双臂挡在了胸前,没有被他直接刺中心脏,然而手臂却被他的手指刺穿了,留下一个血糊糊的窟窿。
    因为此处离手电筒的光源很近,血甲武士已经闭上眼睛。
    他再一次举手刺下,这一次刺穿了西蒙的右胸,西蒙瞬间成了一个血人。
    秦天看着西蒙就在五米外的地方与血甲武士死扛,眼睛瞪得死红,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将血甲武士的心脏挖出来,可是西蒙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动!”
    五米的距离还是太长了,她只要一动,血甲武士立即就能察觉反击,她无机可乘。
    当血甲武士再次举起手刀时,西蒙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转身向秦天飞扑过来。血甲武士对声音和空气的流动极为敏感,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的判断西蒙的位置,向他冲了过来。
    秦天看着西蒙血淋淋的扑向自己,用左手接住他,同时赤红着一双眼直伸出右臂刺进了紧随而至的血甲武士的胸膛里,瞬间捏碎了他的心脏。
    血甲武士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秦天抽出手,血甲武士没了支撑,向后仰倒下去。
    秦天双手抱住西蒙:“老大,你没事吧?”
    西蒙撑在秦天身上缓了一口气,才摇了摇头:“没事,死不了。走,去看看黑九。”
    两人来到黑九身边,发现他的右腿腿骨粉碎性骨折,已经站不起来。秦天捡来一根木棍给他,让他支撑着站起来。
    黑九骂骂咧咧道:“敢打断老子一条腿,老子要弄断你三条腿!”说着一瘸一拐的向血甲武士的尸体走去,被西蒙拦了下来,“别浪费时间,我们得赶紧追上白狼他们。”
    黑九一听白狼的名字,立即安稳了,乖乖的跟在西蒙身边。
    三人循着亨利留下的记号,很快与他们汇合。看到西蒙和黑九伤成这样,众人赶紧围了过来,将他俩扶过去疗伤。
    白狼道:“那血甲武士?”
    秦天接着:“已经被我杀死了。”
    众人一听此话,松了一口气。然而没等众人轻松多久,贝得夫第再次怪笑起来:“哧哧……我感应到了同伴的气息,他们来了,你们死定了,哧哧哧……”
    黑九恼火道:“这干尸真是聒噪死了,快把他的臭嘴巴给堵起来。”
    然而没有人理他,所有人都望着一个方向僵在了原地。
    黑九疑惑的转头看去,身体也瞬间僵住了。不远处的废墟里,站着九个红得刺眼的人影,身上标志性的赤红色铠甲震慑了所有人的心魂。
    九只血甲武士!
    秦天、西蒙、黑九三个人九死一生才干掉了一个,现在一下子出现九个!
    白袍主教们从九只血甲武士身后走出来:“大主教、血姬,两位在外面逗留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返教了。”
    贝得夫第尖叫了起来:“麦密莱尔,我在这里,快救我。”
    白袍首领扫了贝得夫第一眼:“西蒙,当初贝得夫第为了寻找胎生血失踪,我们也自此失去了你的行踪,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跟血姬一起重新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更没想到贝得夫第竟然没死而是一直被你囚禁。”
    西蒙冷冷道:“你们真是丧心病狂,居然用秦天的血制造出这样的怪物,如果我没有猜错,制作这些怪物并不是你们的最终目的,你们其是想用该隐之杯中的始祖血,对自己进行二次初拥吧。。”
    “呵呵,西蒙,你真的很聪明,居然能想通圣杯的奥秘。是的,神秘的不是圣杯,而是圣杯中保存的东西,那是始祖该隐离开这片土地之前留下的最后一杯血液。”麦密莱尔朝天空高举起双手,“圣血从金杯中流出,蔷薇将在天堂绽放。我们明明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愚蠢的涅安塞尔德居然将所有的始祖血都用在了这个女孩身上,一滴都未留下!”
    “蔷薇将在天堂绽放?”西蒙冷笑起来,“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你们脸上烙印的是代表着奴隶与背叛的图案,如此丑陋,有哪一点像圣洁、崇高、坚毅的蔷薇?一群奴隶、叛徒、疯子居然还妄想进天堂?”
    黑狮子附和着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老大你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他们所尊崇的血蔷薇图腾是指他们脸上那乱七八糟歪歪扭扭的烙印,哪里有一点像?他们也真是敢往脸上贴金,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麦密莱尔眼中凝结出一层寒霜:“自知难逃一死,以为这样嘲讽我们就可以让自己死得坦然一点吗?不会的,我会让你们彻底经历曾经三代所带来的绝对统制力与压迫力,在灭顶的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麦密莱尔一挥手:“除了大主教、血姬、贝得夫第,其他所有人都杀掉!”
    九名血甲武士瞪着一双赤红血眸,面无表情地向他们冲去。
    媲美三代的血甲武士用他们绝对的恐怖统制力主宰了整个战场,地狱之门打开,悲泣的生灵在痛苦的尖啸声中绝望的死去,鲜活的肉体在撒旦的羽翼下化为粘腻的血肉重归于尘。
    逃不掉,躲不过,所有人仿佛在这一刻回到了千年之前那个对于血族而言绝对的黑色纪年。
    秦天站在废墟里,视线被鲜血染红,身边的人一个个被杀死,她最熟悉的战友躺在魔鬼的利爪下苦苦支撑……
    亨利又一次被一名血甲武士甩飞出去,一身鲜血的趴在地上,却顾不得自己的安危冲着阿尔的方向惊恐的尖叫起来:“阿尔。”
    秦天往阿尔的方向看去,他为了抵挡敌人向亨利发出的致命一击,被血甲武士抓住了,如拆解玩具一般被扯掉了右胳膊和右腿。
    阿尔已经闭上了眼睛,用坦然的态度迎接自己的死亡。
    秦天和西蒙同时冲了过去,然而距离太远了,他俩来不及赶到,血甲武士的利爪已经再次高高举起。
    “阿尔!”亨利趴在地上,崩溃的大叫。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冲了出来,一人向血甲武士发起攻击,另一人趁机抢过阿尔,落在地上。
    阿尔睁开眼,看着眼前模糊的脸,沙哑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玛若看着眼前破碎得不成人形的男人,声音颤抖:“我的男人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阿尔虚弱地闭上眼睛,推她:“跑,不要管我,把我丢下,快跑!”
    “不!”玛若抱紧他,“我不会丢下你的。既然你不肯跟我走,好,我跟你走,天堂地狱,你在哪,我在哪!”
    阿尔身子一震,睁开眼看她,玛若毫不迟疑地捧着他满是鲜血的脸吻了下去。
    西蒙和秦天看到玛若和卡尔突然出现救下阿尔,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在三代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抵抗都是一群蝼蚁临死前可笑的挣扎。
    麦密莱尔垂着眼冷冷地看着挣扎着退守到一堵高墙下的蝼蚁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点解决他们。”
    秦天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天空中如炮弹一般急速飞来的九条黑影,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用最后的坚持挡到了众人面前。
    这时她感觉到左手被紧紧握住,侧头看去,西蒙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脸无畏地与她并排而立,共同挡在了众人身前。
    就在所有人以为世界终结的那一刻,一双遮天蔽日的巨大翅膀在他们头顶伸展了开来,将他们所有人都护在了他的羽翼下。所有人都被这双翅膀震住了,包括对面的白袍主教们。
    “怎么可能……”白袍首领麦密莱尔望着眼前挥动着翅膀的男人,“你不是已经死了……”
    那人冷漠的看着他:“如果我不死,你们这一群卑贱的老鼠怎么敢从地洞里钻出来?”
    秦天听着男人的声音,看着他挥动翅膀的背影,喃喃道:“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视线扫过眼前的九名血甲武士:“这就是你们制造出来的所谓的三代?你们对三代一无所知。”
    艾德里安扇动着翅膀向他们冲去,瞬间便将两名血甲武士撕成了碎片。
    依旧是一场屠杀,然而刚才大肆屠杀的人现在却成了被屠杀的对象。
    在真正从千年前存活至今的三代面前,这些穿着红色铠甲的武士可笑得像舞台上的小丑。
    白袍主教们见到曾经的主人后完全丧失了战斗意志,四散逃开,然而还是被艾德里安一个个抓了回来,开膛破肚,碾成肉泥,死得像阴沟里最没有尊严的老鼠。
    等艾德里安将所有白袍主教和血甲武士杀死,收翼落回地面,所有人都退得远远的,面对展现强大战斗力的真正三代,瑟瑟发抖。
    艾德里安走到唯一没有退后反而迎向他走来的少女,低头看她:“不怕我了吗?”
    秦天摇摇头,伸手抱住了他。
    搀扶着伤员的西蒙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弧线。
    因为艾德里安的突然出现,形势一下子大逆转,众人绝处逢生。
    人造星幕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白狼和山雷两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吩咐手下救治伤员,清理战场。
    赤蝠团众人返回了住所,大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阿尔伤得最严重,已经休克过去,不过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被玛若悉心地照顾着。白狼也受了重伤,与其他人一起挤在客厅里,由塞琳包扎治疗。
    尼古拉斯被插了一背的玻璃渣滓,跟刺猬一般,不能躺只能趴在担架床上,任旁边的人替他一个一个的取出背后的碎片,
    亨利的腹部被贯穿了一个洞,浑身缠满了绷带躺在他旁边,两人同时看向窗外正站在草坪上说话的秦天和艾德里安。
    两人自回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亨利转头看了看不远处正让别人替他包扎伤口的西蒙,他的视线也一动不动的望着窗户外的两人。
    “哎,虽然老大的情敌都是很奇怪的对象,可是老大也因此并没有真正放进眼里过,毕竟那个最具有威胁性的已经死了。原本是一场高枕无忧的感情战争,哪料到那个人居然没死,还以英雄的姿态出现在小公主面前,也不知道老大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尼古拉斯忍着背后拔玻璃渣的痛,面无表情道:“反正肯定不是好心情。”
    亨利:“你说小公主会不会跟艾德里安离开?如果是之前,小公主肯定毫不犹豫的选择老大,可是她已经知道艾德里安为她做的那一切,那就难说了。”
    西蒙沉默着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对坐在他旁边包扎伤口的白狼道:“你早就知道艾德里安还活着对不对?你故意透露给我们圣杯的消息,将我们一步一步引向梵卓族的地下城,是艾德里安让你这么做的吧。”
    白狼沉默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一开始跟我提起圣杯的事情,我就觉察了你的怪异,我感觉出来你是想将我们故意引向圣杯,但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在去往梵卓族的路上,我接到了爱丽丝发来的信息。我让他调查艾德里安,发现在艾德里安死前,他名下的一个病毒研究室研制出了某种抑制某种恶性病毒的疫苗,然而这批疫苗在他死后几天被盗窃了。谁会去偷一个不知道什么病毒的疫苗?那时我就产生了一个模糊的想法,但一直不敢确定,直到在地宫地下城里,我清晰的感觉到有一个影子一直围绕在我们周围,驱使着那些兽奴行动。等我们回来后,你的态度让我的想法更加坚定,艾德里安有极大的可能还活着。”
    “既然你猜到了,为什么不说?”
    “我在猜测你的目的,在猜测艾德里安的目的,我隐约知道他想干什么了,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的呢?所以我只能跟他争分夺秒地抢时间。”
    白狼侧头看着他:“西蒙,你真觉得你抢得过艾德里安?我们无法理解三代的思维,无法理解三代的强大和偏执,将我们所有人都逼上绝路的血甲武士在他眼里是可以轻易捏死的蚂蚁,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一定可以得到。”
    西蒙不再开口,看着草坪上的男人和女孩,眼眸沉下。
    傍晚,人造星幕模拟着傍晚的风景,在幕布上渲染出一片一片的红色云霞,云霞的光芒给整个地下城镀上金黄微暖的颜色,在霞光中,艾德里安伸手轻拍上面前女孩的脑袋:“小天,我早就想告诉你一切,可是你渡过血融期后就逃跑了,我太虚弱了,没有办法阻拦你,四年来也不能亲自去寻找你,好不容易将你带回,你却再次毫不犹豫地离开,我没有办法,只能指引着你自己回到梵卓族,回到那所废弃学院,进入那个地下城亲自去揭开真相。”
    秦天低着头:“我到底算什么?”
    “你是我的同类,与我流着一样的血。”
    “我是你的后代,还是与你一样的三代。”
    “你的身上,既流着血祖该隐的血,也流着我的血。”
    秦天不解地看他。
    “该隐之杯里装着血祖该隐的血,可是血量实在太少了,并且缺少与人类的血液在血族体内先进行一次融合的重要环节,没有办法直接初拥人类,必须先将人类初拥后,再用血祖血进行二次初拥,然而一个人类不能同时接受两个血族的血液,否则就会产生血液排斥,变成没有神志的废人或者……死亡。
    人类对双血的排斥率达到百分之百,然而却有一种人,他的体内可以融合双血,只是可以接纳双血的人几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我寻找了几百年,终于找到了达弥,然而我还是失败了,他虽然身体成功的转变了,却丧失了神智。
    我心灰意冷,原本以为我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人了。然后我遇到了你,那时候你只有5岁,在我面前摔倒了,蹭破了膝盖,意外的让我发现你竟然也是一个可以接纳双血的体质。我搬到了你家隔壁,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等待着你最好的年龄将你带走。”
    “可是我八岁那年你就搬走了。”
    “我没有搬走,只是因为我的容貌毫无变化,在那个小镇很容易引来关注,所以我换了一个模样继续留在你身边。我当过你的历史老师,当过你学院对面饮料店的老板,当过你家固定的家庭医生,当过学校的图书馆理员……”
    秦天震惊道:“他们……都是你?”
    “是我,小天,所以我们并不是陌生人,我们从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我甚至比你父母都要了解你,知道你上课的各种小动作,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样的饮料,知道你背后有一枚出水痘留下来的小痘疤,知道你喜欢去图书馆不是因为爱看书,只是那里的安静气氛适合你睡觉……”
    秦天:“……”
    她没想到艾德里安居然在她生命里进驻得那样之深,原来她的童年,她的过去,都有他的存在。
    “我一直在耐心地等你长大,然而你们全家在你十七岁那年遭遇了机难,你差点死掉,在那种状态下,我都不能给予你初拥,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害怕你就那样死掉,我害怕我这五百年的等待和幻想又成了一场空梦!所以我决定不等了,我将你接回学院疗伤,让你呆在学院里学习迅速适应血族社会,并将装着圣杯的秘盒从地下取了出来,带回这里。为了保证你一定能成功,我进行了全血初拥,我将我三分之二的血都交换了给你,并且将血祖血全部用在了你身上。我用尽我所有的一切来迎接你,迎接我的希望。小天,跟我走吧,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们才是彼此的家人。”
    秦天:“……”
    艾德里安轻轻抱住秦天:“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可是就算你再喜欢那些人,你跟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虽然这一次我救了他们,但只要离开这座地下城,你和我依旧是全血族的公敌,除了隐姓埋名,我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哪怕是为了保护他们,你都不能再跟他们在一起了。”
    艾德里安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叹息:“小天,跟我离开吧……”
    黄昏已过,人造星幕的灯光暗淡了下来,星幕上亮起一粒粒星光。
    秦天回到客厅发现西蒙不在,问道:“亨利,老大去哪里了?”
    亨利:“老大回房间拼心去了。”
    “拼心?”秦天没听明白。
    “对啊,这心啊,碎成一瓣一瓣的,不得一个人找个安安静静静的地方一点点拼上去吗?”
    秦天:“……”
    一个黑市管理员进来向白狼汇报了什么,白狼听完后,面色一变:“你确定?”
    黑市管理员点了点头。
    白狼面色凝重地向紧跟在秦天身后走进来的艾德里安道:“殿下,刚才检查那十三具白袍主教的尸体,发现麦密莱尔的尸体并不是他本人,他逃掉了,另外——刚才被血甲武士攻击的时候,血蜂和达弥跟我们走散了,我们已经找到了重伤晕迷的血蜂,却一直没有找到达弥,刚才血蜂苏醒过来,说达弥被麦密莱尔带走了。”
    秦天闻言立即转身往外冲去,被艾德里安按住:“你好好养伤,我去找他,放心,我会将他带回来的。”
    艾德里安转身走了出去。秦天原地站着,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亨利道:“要不,小公主你上楼去看看老大?”
    秦天迟疑了一下,往楼上走去。
    秦天敲响了西蒙的房门,片刻后,房门自内被打开,秦天推门而见,见到西蒙正在换衣服,裸露出的腰腹肩膀缠满了绷带。
    “老大,我来看看你,你的伤怎么——”
    “艾德里安和我之间,你要选谁。”西蒙看她进来,直接打断她抛出了最尖锐的问题。
    秦天:“……”
    西蒙见她沉默:“这是我第三次问你这个问题,第一次你拒绝回答,第二次你说不知道,现在艾德里安复活,你必须得作出选择了。”
    秦天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想着艾德里安在草坪上对她说的话:“老大,我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我留在这里会给你和其它团员们带来麻烦,我应该离开。”
    西蒙盯着她的眼睛:“这就是你的决定?”
    秦天低下头:“对不起,老大。”
    西蒙猛地将她推倒在床,压了上去。
    秦天吓了一跳,慌忙挣扎,然而西蒙只是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了她:“秦天,认真想一想再回答,不要因为别的原因,也不要说应不应该,认真想一想,要不要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永远留在我身边。”
    秦天看着西蒙露出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老大……”
    “秦天,我爱你。”
    “老大,对不起。”
    压在身上的身体僵了僵,然后缓缓地放开了她。
    西蒙站起来,平静地转身:“你出去吧。”
    秦天看着西蒙伤痕累累的背影,从床上跳下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艾德里安阴气沉沉的回来,只有他一个人,达弥并没有跟他一起回来。他将整个地下城都翻遍了,然而麦密莱尔还是带着达弥逃掉了,重新如老鼠一般藏进了阴暗的阴沟里,不敢再冒头。
    一个星期后,众人的伤都渐渐复原,其本跑跳是没有问题了,只除了阿尔失去了胳膊和腿还要在床上躺上好几个月。与此同时,西蒙、秦天、艾德里安三个人在房间里进行了一次气氛严肃的谈话。
    “再过几天,白狼将恢复通往地面的电梯,解开地下城的封锁,同时我也会带着秦天离开这里,就此消隐世间。我希望你不要阻止,你应该明白,她跟我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西蒙听着艾德里安的话,情绪平静:“达弥呢?秦天跟达弥感情很深,达弥没有找回来,她不会安心离开的。”
    “秦天是我的家人,达弥也是我的家人,我自会想办法救出他。而且这些事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操心。”
    西蒙沉默了一下:“秦天为什么会得恶诅?她跟达弥是一样的存在,为什么达弥没事?”
    “秦天和达弥的初拥过程复杂,血液成份也与我身上不同,病毒潜伏在他们身上本来相安无事不会发作。然而秦天直接进食了自己后代的血使得血液浓度过高,加上被注射了东西,使得血液物质量在短时间产生巨大的变化,达到病毒繁衍发作的条件,所以才会爆发。”
    西蒙看向坐在旁边不说话的秦天:“你带走她,能治好她吗?”
    艾德里安道:“当然。她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妻子,我当然能够治好她。”
    西蒙看着艾德里安吐出“妻子”两字后,秦天脸上没有任何反驳之意,眼神冷了冷:“你要怎么治?”
    “我已经研制出了杀死病毒的疫苗,只要让体内的病毒进入休眠期,降低它们的活性,然后注射疫苗,那么她体内的病毒就会完全被清除,并且就此免疫。”
    “让体内的病毒进入休眠期?你是要让秦天沉睡,对吗?”
    艾德里安点头:“没错。”
    “多久。”
    “二十年。”
    二十年?秦天意外地看向艾德里安,他跟她讲了治疗恶诅的方法,知道自己要沉睡一阵子,但没想到竟要沉睡这么久。
    “二十年……”西蒙重复着,“很好,足够让一切刻骨铭心都沉淀为云淡风轻。”
    秦天听到他的话,心里突然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西蒙转头看向秦天:“你确定要跟他走?而不是留在我身边?”
    秦天的心被那一根细针反复的扎着,其实也并没有多痛,然而偏偏就刺进了心脏深处,带着整个心都疼得颤抖。
    她点点头:“是。”
    西蒙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几天后,地下城的封禁解开,在大量的人员涌入之时,艾德里安带着秦天没有与任何人告别,悄然离开了地下城。
    两人走上热闹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穿梭如流的人群,秦天突然觉得迷茫,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艾德里安看着她迷茫的模样:“有些人和事注定会化为尘封记忆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符号,时间会冲淡一切,等你从沉睡中醒来,你就会忘了现在的难过和迷茫。”
    秦天抬起头:“我会忘了老大、亨利、阿尔、玛若、尼古拉斯、黑狮子、洛水、托尼、白狼、山雷、珍妮、还有——”
    “会。”艾德里安打断她,“小天,这些人都只是你生命里的过客,你还年轻,算做人类的年纪也不过才二十二岁,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对于我们而言,所有人都只是过客。”
    秦天垂下眼睛:“我以后真的会明白吗?”
    “你会的。”
    就在这时手机欢快的铃声从她口袋里传了出来。秦天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跟着艾德里安离开,什么都没有的,却将西蒙送给她的钻石手机下意识的塞进口袋,带在了身边。
    秦天拿出手机,发现是爱丽丝的电话。她接通电话,就听爱丽丝在电话里火急燎燎道:“秦天,你跑哪里去了?好不容易地下城通道打开,我进入地下城来找你,却到处都找不到你,你现在哪里呢?”
    秦天道:“我离开了。”
    爱丽丝没好气道:“我知道你离开房子了啊,不然我能找不到你,我是问你现在在哪儿呢。算了你别说了,无论你现在在哪里,赶紧去拦着西蒙,那家伙疯了。”
    “啊?”
    “啊什么啊?拉斐尔前几天恰好查到了圣血教在附近一个城市的地下秘密基地,那里至少还有三百名狂热的教徒,西蒙居然一个人都不带,独自一个人杀过去了。要不是拉菲尔将这件事告诉了我,我去找你时顺嘴问了亨利他们一声,他们这才知道西蒙一个人离开竟然是独自杀到圣血教的巢穴里去了,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秦天忙道:“他在哪里?”听到爱丽丝报出一个地址,她拔腿就跑。
    秦天赶到时,亨利、黑狮子等人正从坍塌的地道口扶出一个血淋淋的人来。
    这人最近身上的伤就没有断过,每每伤刚好,便又被伤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秦天看着这人伤痕累累的模样,急忙向他走过去:“老大……”
    西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将旁边一个穿着圣血教服盖着宽大帽兜的人推进她的怀里:“赤蝠团的员工福利永远是最好的,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曾经与我同生共死的人。这是你的遣散费,拿走吧”。
    秦天怔怔地掀开帽兜,看清达弥呆滞的脸时,眼睛瞬间瞪大。
    亨利从她身边经过,迟疑道:“小公主,其实老大他——”
    “亨利。”西蒙打断他,“该走的人留不下来,走了,回。”
    秦天牵着达弥的手,看着西蒙远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上插着的那根针又开始痛了起来。
    艾德里安走过来:“小天,走了。”
    是该走了,达弥已经被西蒙救了回来,他们三人再没有理由留在这里。
    秦天转身:“好。”
    秦天跟着艾德里安回到了他的藏身地,躺在他为她准备好的棺木中进行沉睡。就在艾德里安要将能让她进入休眠的药剂注射进她体内时,秦天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艾德里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等我从长眠中苏醒,让我去见一见西蒙好不好?就远远的见一面,不让他知道。我知道他会变成我的过去,变成我的记忆,可我还是想去见见他,就见一面,知道他还好好的活着就行,好吗?”
    艾德里安的动作没有停顿,将针头刺进她的血管:“你见不到他了?”
    秦天一愣:“为什么?”
    “因为等你二十年后苏醒之时,他早就已经老死了。”
    秦天惊得从棺材里坐起来:“老死?什么意思?他不是吸血鬼吗?吸血鬼怎么会老死?”
    艾德里安将针筒里的液体全部挤进了她的血管,面无表情道:“我说过,他是一个短命的家伙,他是罕见的胎生血,拥有血族的力量,拥有血族不老的容颜,却没有血族的寿命。他的寿命跟人类一样,不会超过百年。他遇见你时正好九十岁,已经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等你苏醒,他已化为尘土。”
    “不!”秦天挣扎起来,这些天一直插在她心脏上的那一根针一瞬间变成了一千根,密密实实的将她的心脏扎成了一个刺猬,痛得连呼吸都呼不出来,“我要去找他,我不能沉睡,我要去找他!”
    “我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吸我一口血,你打算付多少报酬?”
    “我一直知道你是什么,吸同类的血又怎样,我供得起。”
    “丑是丑了点,就当是皮肤病吧。”
    “除了一见钟情,大概没有更确切的解释了。”
    “不多,其实也就赚了一辈子的幸福而已。”
    “放心好了,我当血牛的使命到此结束,以后你就是想咬我一口都没门。”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送过你花吧。”
    “秦天,我爱你。”
    “不……”
    秦天挣扎着想爬出棺材,然而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眼皮越来越重,思维也越来越迟钝,她只能徒劳的用手指死死抠着棺壁,重复着“不……不……”
    最终她没了力气,闭上眼睛,松开手指,倒回了棺材中。
    世界黑下去的那一刻,秦天看到一个头发苍白的干瘦老者拄着拐杖站在她旁边,正低着头打量她。
    她好奇地问:“你在看我吗?先生?”
    老者沉默了一下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我的初恋情人了。”
    眼角滑下一滴泪,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艾德里安俯身将棺材中的女孩摆出祥和的姿势,随后温柔地将她眉头上皱起的纹理一点点抹平,最后擦干了她眼角滑出的眼泪。
    “小天,不用痛苦,不用伤心,不用哭泣,等你醒来,你会忘记他的。等你醒来,一切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
    ……
    ……
    ……
    ……
    二十年后。
    艾德里安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穿着洁白长裙,缓缓睁开眼睛的女孩:“天亮了,该起床了。”
    女孩眨了眨眼睛,窗外明媚的光线照射进来,将她黑色的瞳孔照射得晶莹剔透。
    她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艾德里安和达弥,嘴唇动了动,轻吐出两个字:“老大……”
    艾德里安眼眸暗了暗,装作没听见地转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新鲜的血液:“饿了吧,先起来吃早饭。”
    等他再转过头去,床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窗外的风将窗帘吹得如涟漪一般荡漾开。
    “走窗不走门,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学来的坏习惯。”艾德里安沉默了一下,转头看向安静坐着表情麻木的达弥,“看来我这漫长的一生,又只有你能陪着我了。”
    秦天没有钱,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护照,就如最初刚变成吸血鬼一般,一无所有,一身狼狈,走走停停,徒步跋涉了几万公里,来到了D城。
    D城正是秋季,落叶铺满了大街小巷。她拖着自己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的裙摆,走在秋风萧瑟的大街上。
    在街角处,她意外地看到一个卖衣服的地摊,摆摊的大婶看上去已经上了年纪了,却依旧穿着花哨的衣常,涂着艳红的嘴唇,旁边还蹲着一个光屁股玩耍的小屁孩。
    秦天走过去:“二十年了,大姐你怎么还在摆摊?”
    大婶抬头看了她一眼,愣了一下,然后翻了一个白眼:“是你啊,二十年了,你不还是个流浪汉?再说,老娘现在摆摊带孙子,惬意着呢。”
    秦天低头看了看自己“拖泥带水”的裙摆:“大姐,最便宜的小红裙有吗?”
    大婶拿纸给旁边光屁股的小孩擦了一把鼻涕,站起来:“你等等,我翻翻,嘿,还真有一件,压箱底的,拿去吧,送你了。当了二十年流浪汉也真不容易。”
    秦天接过小红裙:“谢谢大姐。”转身离开。
    等秦天走远了,大婶才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呀,二十年前她就长这样,二十年后怎么还长这样?难道——连流浪汉都保养得这么好了吗?”
    大婶紧张地拿起镜子捏了捏自己厚粉都遮不住皱纹的老脸。
    秦天晃晃荡荡地向基地的方向走去,她明知道基地早在二十年前被彻底摧毁了,明知道老大已经不在了,明知道赤蝠团也可能早就解散了,明知道那一个个她曾经无比熟识的面容再也无法见到了,可就是控制不住脚步想去看一眼。
    去看一眼吧,去了,看了,心也就踏实了。
    她走到基地附近,发现那里立着一幢豪华阔气的小城堡,比之前的三层洋房还要华丽夸张,城堡外的泉水池中更是一口气立了三座高大的巨石雕像。
    那三座巨石雕像摆着不同的姿势,却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看清石雕像的脸,秦天突然有点懵。
    她怔怔地走到雕像下,抚摸着雕像的石头纹理,就见不远处一个金发卷毛男人牵着一群又像金毛又像柯基的短腿犬往这里走了过来。
    “七世,不许啃花。八世,不许乱拉屎。九世……你怎么连八世的屎都吃啊!十世,你在哪里撒尿呢!不知道这雕像是老大的宝贝啊,是你能撒尿的地方?是不是不想要第三条腿了?啊!老大出来了,快把腿放下!放下放下!”
    金发青年将四只狗挡在身后,冲着从门厅走出来的清冷男子谄媚道:“老大,您又出门去?”
    “不出门。”
    “哦,又来浇花呀。”
    “不浇花。”
    “哦,我知道了,一定又来舔!雕!像!”
    “……”
    男人转头看向站在泉水池对面穿着小红裙一身狼狈的少女,淡灰色的瞳孔凝聚起浓郁的深色。
    “我来,迎接老团员回家。”
    秦天看着男人熟悉的面容,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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