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们夜兔积极健康天天向上》97.一个少年（二）

    等小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除了一件灰扑扑的厚实斗篷和两颗红彤彤的果子之外，海滩上就再没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迹了，细软的沙滩上甚至连一个脚印都看不到。
    小孩很快吃完两个果子, 然后把宽大的斗篷披在身上，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这片海滩。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开始了一场奇怪的二人旅行。
    小孩依旧试图融入人群, 不过他还是不擅长掩饰自己与普通人的不同，最终他面临的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而拓真就像忘了自己正在进行的审神者考核一样, 一直都默默地跟在小孩身后，而且每次都会在再次复活的小孩旁边放上一些食物，或许是一两颗果子、或许是一小撮这个时代十分少见的糖、又或许是半条烤得不怎么样的烤鱼……分量并不多, 完全不够小孩填饱肚子的，似乎仅仅只是让他尝尝鲜、哄哄他玩儿的意思。
    这样一晃就过去了三年。
    拓真看着小孩一点一点地学会如何生火、搭简易的木屋、爬树摘果子、下河抓鱼、识别无毒的蘑菇、如何避开觅食的野兽……渐渐地，他也能在野外独自生存得很好了。
    不过每当小孩摘到了果子或者抓到了鱼, 他都会刻意多留出来一份, 就像知道某个家伙一直跟在他身边一样。
    对于主动送上门的食物, 拓真非但没有拒绝, 反而来者不拒地吃了个一干二净。而且说实话，这小孩烤鱼的技术简直就是吊打安定那家伙好吗？
    而小孩每次看到自己准备的食物被吃完了，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尽管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不愿意露面，但至少也能说明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陪伴着自己不是吗？
    在这段时间里，像两人这样完全都不会碰面的互动竟然也和/谐无比。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因为拓真在看到这家伙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后, 就独自踏上了未知的审神者考核之路。
    他离开后不久, 小孩也发现了。
    毕竟每次准备好后都会被吃光的食物在某天连被人动过的痕迹都没有，他自然也就明白，那个一直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他的人离开了。
    说有些失落也是真的，小孩还以为这样的相处时间能更长一点呢……
    可是尽管知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小孩还是留下了多准备一份食物的习惯。或许他心里也有一些隐隐的期盼，万一那个人又会回来呢……
    这样的期盼一直延续到了两年后。
    ……
    这天傍晚，刚在河边捉了两条鱼又剖洗干净的小少年一回来就发现，他临出门前放在简陋灶台上温着的米粥被人喝了个一干二净！
    他一愣，随即猛地推开了用树枝和藤蔓简单扎成的木门，刚一踏进小木屋就发现自己的小床上躺着一个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不过那人的身量比较高，他自己的床又没有那么大，看起来睡得有些憋屈。
    小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似乎已经睡着的家伙，脑子乱糟糟的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好。
    虽说他一直都希望这个人能回来，可是当这样的想法真的实现之后，他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屋子并不大，而且整个都是用木头搭成的，为了避免做饭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辛苦搭好的木屋给烧着了，小少年便把烧火的灶台垒在了木屋外的一小块空地上。
    这会儿他正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块上，十分熟练地一边给鱼翻面，一边往上面细细地撒了一点盐。
    尽管手上的动作看起来十分流畅，但他的心思其实早就没在眼前的烤鱼上面了。
    当年其实他也就见过他一面而已。
    而且当时海里的光线又不好，他基本上只看了个大概的轮廓。浮出水面后还没等他喘过气，就已经被这人用斗篷裹了个严严实实，根本没看清他的脸，更别说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露过面。
    小少年对当年那个人的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头在水中铺散开的、像是海藻一般柔软的栗发，还有那双在看到他睁开眼睛后显得无比震惊的蓝色双眼，以及，比冬天的被窝还要让人觉得温暖的胸膛。
    说到底其实根本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而且刚才他根本就没来得及仔细看。说实话他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屋子里退出来的，总之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坐在石块垒成的小炉灶前开始烤鱼了……
    “唉……”小少年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
    “要糊了。”有些沙哑低沉的男声从耳后传来，小少年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中的鱼扔进了柴火里。
    好在突然在他身后出声的家伙十分迅速地握住了他的手，没让串着鱼的树枝掉下去。接着他便无比自然地将那条鱼拿了起来，放在嘴边吹了两下就一口咬了下去，还抬了抬下巴示意小少年，“另外一条也要糊了。”
    “……啊！”小少年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于是他很快将另一条鱼从火边拿开。
    小少年手上拿着烤好的鱼，却也没什么吃的意思。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面前这个多年不见的家伙身上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说实话，他其实对五年前见过的那一面并没有过多的印象，因此他也不太清楚这人在这五年间有什么变化。
    不过这次看到了他的正脸，也是无比意外了。
    他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尽管现在姿势随意地坐在地上，但也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的个子挺高的。皮肤十分白皙，或许跟他经常披着斗篷注意防晒有关？
    栗色微卷的头发被他随意地扎了个小辫子搭在肩上，蔚蓝的眼睛半阖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眼角微微上挑，倒是稍显锐利。
    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肚子里还没有太多墨水的小少年打量了一会儿，心里就这么一个想法。
    “不吃？”青年略微抬头扫了他一眼，小少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询问自己吃不吃鱼。于是他把手中的烤鱼递到了青年面前，“你吃吧。”
    青年并没有推辞，伸手接了过来就咬了一口。
    小少年双手托着腮，一边看着他吃一边问他：“你还会走吗？”
    青年头也不抬地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会。”
    “哦……”原本还莫名有些开心的小少年顿时失落了下来。
    青年很快便啃完了第二条烤鱼，他舔了舔手指，偏过头问小少年：“河在哪？”
    “嗯？”小少年见他起身，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远，怎么了？”
    “我要洗个澡。”
    “……我给你烧点热水吧？”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就这么下水洗澡很冷的好吗？
    “不用。”青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抬起手打了个哈欠，“洗完我要睡一觉，困死了。”
    ……那估计你一下水就完全不会困了→_→
    “很冷的哦，真的没关系吗？”小少年提醒了一句。
    “你告诉我河在哪就行了。”
    见他根本没有放弃下河洗澡的想法，小少年叹了口气，道：“你等我下。”
    “？”
    “我拿上皂角和毛巾就带你去。”小少年一边跟他解释，一边往屋里走。
    “哦。”
    ……
    耳边是青年洗澡撩水的哗啦声，小少年抱膝坐在一块石头上，低着头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脚边枯黄的野草，像是不经意地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睡醒了就走。”
    “……”这么赶的吗？小少年莫名地有些低落。他其实也说不上来对这个家伙是个什么感受，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不惧怕他的人，还有可能是对他五年前在海中向自己伸出双手的样子太过印象深刻，又或者是那三年里每次复活都能看到的小吃食……总之他就是对这个家伙很在意。
    小少年伸手捡起旁边的一小截树枝，心不在焉地在地上胡乱画着，又问：“你去哪呢？”
    “不知道。”
    “……”就算不想告诉我也不用这么敷衍吧……小少年忍不住撅起了嘴。
    “哗啦”一声，青年从河里起身了，不一会儿小少年便听到了他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那你……”小少年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眼前的地面被他画得乱七八糟的，他有些心烦意乱地将树枝扔到一边，听到青年逐渐走近的脚步声，他终于下定决心问出口：“……能带上我吗？”
    “不能。”青年无比干脆地拒绝了他。
    原本扑通扑通跳得很快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啊啊，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原本就垂着脑袋的小少年头埋得更低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难受。而且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委屈巴巴的，“那你回来干什么？”
    “……”青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小少年觉得心里稍微有点酸酸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说起来明明他们非亲非故毫无关系，也就只见过两次面而已，青年这样的回答本就在情理之中，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这时候，他面前的光亮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给挡住了。
    小少年随手揪着地上的野草，不是很想搭理他。
    结果却没想到……
    青年将手放在了小少年的脑袋上，随即轻轻地揉了揉，用一种十分平静自然的语气说：“来看看你。”
    这句话一说出来，小少年鼻子一酸，登时就没忍住扑到了青年身上，两只手紧紧地拽着他背后的衣服，用力得连指关节都开始泛白了。
    他死死地咬着唇，努力不让哭腔溢出来，可是这样的情况也没能持续多久，当第一声呜咽泄露出来之后，他再怎么想克制住不发出声音终究也只是徒劳。
    青年见他哭得可怜，忍不住叹了口气又揉了两把他的脑袋，无比苦恼地说：“真是个爱哭鬼啊。”
    “我……嗝！才、才……不是！嗝！”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