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我们夜兔积极健康天天向上》69.两条道路（三）

    当天晚上, 拓真又做梦了。
    很奇怪, 上次他做梦还能说是兜的幻术影响，可是这次呢？
    梦延续了上一次的场景。
    他站在天地都融为一体的黑幕中，周围一片死寂。就像身处漫无边际的宇宙中, 只是这里看不到任何一颗星球，也感受不到任何光与热。而他只是一颗小小的浮尘, 渺小又不起眼。
    虽然做这样的梦有些莫名其妙, 但是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醒不来的吧, 既然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好了。
    拓真合上眼放松了身体, 任由自己在这片不受重力的地方飘荡着。
    不过这样悠闲的样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宇宙不再纯粹。一颗颗或大或小的星球诞生了, 拓真也是第一次不受任何影响地看到了太阳。
    世界终于不再黑暗, 可是他依旧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接着, 他突然就被一个不起眼的小行星像磁铁一样吸了过去，穿过大气层, 最后落在了海平面上。
    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瀚海汪洋, 蔚蓝海水与碧蓝的天空连成一线, 他光脚站在两者中间，就像被藏进了一个偌大的蓝色气球里。
    天地间很安静，他能感受到风从脸颊边吹过, 却听不到风的声音, 他能看到海面上掀起的惊涛骇浪, 却听不到海洋的咆哮声。
    “扑通、扑通……”
    他能听到的, 只有一声声清晰无比的，犹如心脏跳动一般的声音。
    拓真不自觉地将手掌放在自己的心口处，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然后他便发现，这个声音的频率与他心脏跳动的频率一模一样，甚至是完全同步的，就好像他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一样。
    不多时，大陆开始慢慢地出现，紧接着便是山川、湖泊、植被、生物……拓真眼前的景象不再单一，可是他却不能像刚才那般不受重力影响地站在水面上了。
    海水一点一点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过他的腿、腰、胸口，最后是头部。
    拓真是会游泳的，可是他却没有丝毫挣扎。不一会儿，他就完全被海水淹没。
    栗色的发丝像海藻一样随着水波飘荡着，白色衬衣的衣角也随之晃动。他就像个落入深海的溺水者，冰冷的海水将他包裹起来，只能看到投入水中的光和口鼻中吐出的一串细小泡泡。
    不过事实上他并没有觉得任何不适，无论是海水灌入口鼻的窒息感还是海底的水压，他都没有感受到。
    他看着自己距离波光粼粼的海平面越来越远，渐渐地沉入不知道通往何处的海底深渊。
    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之前，拓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抓住那道光，又似乎是想抓住别的什么。
    他试图收拢手掌的时候，世界突然变了个样子。
    唯一的一束光在他面前，像是突然被摔在地上的水晶一样碎掉了，黑暗再次将他包围了起来。
    他愣了一下。
    不过也就一眨眼的时间，那些碎掉的细碎星光像是有意识般环绕在了拓真身边，接着便开始一点点地变亮。
    到最后，拓真竟然被亮如白昼的强光刺激得睁不开眼。
    他用手臂挡住这阵强光，在感觉周围的光变弱了之后，他才把手放了下来。
    只是这一睁眼，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里是一个小山丘。
    他站在绿茵茵的草坪上，草地上零星开着几朵不知名的花。一阵微风吹过，他还能闻到青草的气味和花朵的芬芳。
    鸟鸣声由远及近，他的世界里再次出现了其他的声音。
    抬头一看，几只小鸟拍打着翅膀从他头顶飞过，最后落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而树下站着一个同样穿着白衬衫和浅色休闲裤的男人。
    蓝发在脑后扎成一束，眼睛是一红一蓝的异瞳。
    谁？
    拓真很奇怪，这里不是他的梦吗？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家伙？
    那男人似乎看出了拓真的疑惑，笑着跟他解释：“这里是我的梦境，欢迎你，拓真君。”
    “哎？”拓真有些懵比，这是他的梦境？什么意思？
    “是我擅自把你从你的梦境中拉过来的，”蓝发异瞳的男人说道，“因为拓真君的处境看起来有些危险。”
    “……危险？”
    “对哦，你难道没感觉吗？”男人的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指着拓真的心口慢吞吞地接着说：“你快被某个东西吃掉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奇丑无比的怪物。那只怪物在出现的瞬间就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将站在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吞了下去，“就像这样。”
    把鸟吞进肚子里的怪物犹不满足，它低下头，用一种垂涎的眼神看着拓真，口中的涎水顺着张开的大口淌落在地，直接在草坪上腐蚀出了一个又一个大洞。
    拓真抬头看着想将他吞吃入腹的怪物，脸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男人突然笑出声，然后他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那只怪物便消失不见了。
    “……”拓真瞥了他一眼，并不做声。
    “你果然很有趣，拓真君。”随着他这句话说完，之前被吃掉的小鸟依然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叫着，脚下被腐蚀的草坪也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拓真现在相信这家伙说的，这里是他的梦境了。
    不过……
    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活该像个猴子似的给人围观吗？就因为这家伙觉得他有趣？
    “既然这里是你的梦境……”拓真打了个哈欠，直接在草坪上躺了下来，“劳烦关下灯，谢谢。”
    “……”男人的嘴角略不可见地抽了抽，然后他笑了两声，问：“拓真君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你快被心里的怪物吃掉的事情。”
    拓真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要吃就吃好了，只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因为消化不良把我【哔——】出来，太恶心了。”
    “……”
    眼见着拓真真的快要睡着了，男人又接着开口，“拓真君，这里虽然只是梦境，但是如果你的精神体受到强烈冲击，甚至被绞杀的话——”
    拓真身下的草坪顿时变成了滚烫的火山岩，而这块火山岩周边，全都是翻滚着气泡的粘稠岩浆。
    温度一下子就升高了，高温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拓真的脑门上渗出了汗水，然后顺着他的脸滑了下来，滴落在他躺着的火山岩上面，“呲啦”一声，瞬间就蒸发掉了。
    “真的会死哦。”
    站在另一块火山岩上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动不动躺在火山岩上的拓真，似笑非笑地说出了这句话。
    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儿，突然，一声轻笑突兀地响了起来。
    “好啊，”躺在火山岩上的拓真语气轻松地道，“那就来试试吧。”
    话刚落音，异瞳的男人立马跳离了原地，然后就见他原来所站的地方瞬间裂成了几块。
    男人在另一块火山岩上站稳，皱着眉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拓真。
    难道这家伙也会幻术？
    幻不幻术的拓真才不知道啦，他只知道自己被热得有些受不了，看来是没办法安稳睡一觉了。他单手支着上半身坐了起来，手掌刚接触到火山岩就闻到了皮肉被灼烧的味道。
    “所以啊，饶了我吧……”他低垂着脑袋，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他的脸上，一滴一滴的汗水顺着他的下巴、脖颈，最终滑进了衬衫衣领。这样的他看起来褪去了几分少年的稚气，添了几丝成熟。
    “我说你们这些家伙——”他抬起头看着异瞳的男人，睁大的双眼里空洞又无神，嘴角却是高高地扬起，看起来诡异无比。
    男人在看到他这个表情的时候就不由得一愣，随后他更是震惊地发现，之前那个怪物再次出现了，而且比起之前他用幻术构建出来的，眼前这家伙还要庞大可怖得多，最关键的是，这次它是站在拓真身后的！
    “到底有没有搞错啊，”表情崩坏又扭曲的拓真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却是兴奋的，“无论是家人也好，大言不惭要当我刀鞘的家伙也好，发现一点异常就沾沾自喜的陌生人也好……”
    “你们怎么都这么一厢情愿地认为我要完蛋了呢？”拓真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只手插着腰，一只手搭在胸口处，像个正在做自我介绍的小丑一样，“什么不许输给心中的怪物，什么差点被怪物吃掉……”
    “你们啊，超奇怪的啊？”他捂着额头，笑得身体一抽一抽的，“你们怎么就不会觉得……”
    “你们看到的怪物，其实就是我自己呢？”
    拓真说完这句话后，就朝旁边伸出手，站在他身后的那只庞大丑陋的怪物就像乖巧的家养宠物一样，温驯无比地低下了头，亲昵地蹭了蹭拓真的手。
    异瞳的男人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接着下一秒……
    “？！”
    那只在拓真面前十分温驯的怪物就毫无预兆地被他的主人撕成了碎片。
    血肉残肢溅了一地，染红了不知什么时候又变回原状的草坪。不过这也就是一会儿的事情，因为很快这些血腥的东西就全都消失了，草坪依旧绿茵茵的，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被花香所代替，耳边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他们依旧站在最初那个鸟语花香的小山丘上。
    “所以说啊，”拓真双手抱在胸前，有些嘲讽地说：“拜托你们，至少也要先弄清楚情况啊。”
    “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
    *
    来到审神者的书房门前，安定敲了敲门。
    “请进。”
    得到应允后，安定和清光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进书房就看到一面大大的屏风，他们绕开屏风走到后面，然后便看到了一个束着长发、带着半截面具遮去上半张脸的男人。
    “主人。”清光跟他打了声招呼，安定却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开口。
    “快坐下吧，我泡了茶。”审神者温和地笑了笑，正准备给清光和安定倒茶，结果却被清光一把抢过茶壶，“哪能让你来动手啦！”
    审神者并不多言语，放开手随清光去了。他把目光放在了依旧站在一边的安定身上，“怎么了？不坐吗？”
    安定的表情有些复杂，刚准备开口，审神者就抬手阻止了他，温声道：“还没说呢，欢迎回来，这趟修行真是辛苦你了，安定。”
    安定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看看，明明有这么温柔的主人，他为什么要跳到某个又蠢又笨又口花花还超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船上？
    安定对审神者露出了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容，“让您担心了。”
    然后他俯趴在地，给审神者行了一个大礼，“虽然这么说十分抱歉，但是请听听我的请求！”
    ——没办法啊，谁让那个家伙就是不让人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