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记》94.揭开

    汝宁公主府里静悄悄的, 昔日歌舞升平、座无虚席、专供汝宁玩乐的大殿空无一人, 汝宁公主在一个布置奇怪的房间里, 除了孙嬷嬷,谁也见不到。
    她回了公主府, 却依然没有自由,甚至比在宗人府还要受困。除了吃饭睡觉之外, 她要一直跪在蒲团上, 要么焚香祷告、要么念一串诡异的咒符。
    一连几天吃的都是素食,汝宁公主已经十分不耐烦了:“嬷嬷,你出去问问,这样的斋戒到底还要多久?”
    “是。”孙嬷嬷走到门口, 王大德的干儿子王仁在门口站着, 他笑问:“嬷嬷有什么事, 尽管吩咐。”
    这位可是王大德的心腹, 而王大德是皇帝的心腹, 孙嬷嬷不敢得罪, 忙客气道:“公主斋戒了好几天,人瘦了一大圈, 不知还要斋戒多久?”
    王仁说:“这是圣上吩咐的, 圣上没说停, 奴婢也不敢过问。公主犯了错,就该斋戒沐浴祷告, 比起去皇家庵堂, 这样的惩罚已经非常轻松了。”
    王仁把脸一板, 正色道:“圣上对此事非常重视,要不然也不会派奴婢过来守着了。嬷嬷你一定要让公主好好斋戒,若是出了差错,我项上人头不保,嬷嬷你不好过,就是公主怕也难在圣上面前讨得了好。”
    他说得郑重其事,孙嬷嬷不敢掉以轻心,回到内室,对着汝宁公主好一通劝:“……虽然是做给外人看的,但皇上也是真的生气了。暂且忍耐几天,等熬过去,就自由了。”
    她嘴上这样安慰汝宁公主,自己心里却有些不安,不能出门,不能跟萧淑妃见面,她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
    乾清宫内殿,皇帝上座、老平郡王陪坐,平郡王妃在一旁服侍,薛锦棠站在一张大案前画画。
    “阿蓉单眼皮,眼神却很清澈,圆圆的脸,下巴尖而略短,人中也短,额头、脸颊都十分饱满,笑起来像花开了一样。她年轻的时候喜欢穿绿色,年长了喜欢穿湖蓝色的衣裳……”
    “母妃耳垂大、梳祥云髻、戴寿字簪……”
    原来皇帝想在天机道长为小蝶招魂之前,先找个人试验一番。一般人他不信任,就找了老平郡王,刚好老平郡王与过世的王妃伉俪情深,一直心里牵挂,皇帝就把这个机会给了老平郡王。
    老平郡王其实不相信能招魂,但是皇帝说自己不信别人,只信任他,他也只得接受了。
    平郡王已经斋戒沐浴七天,今天是第八天,可以启动仪式进行招魂了,皇帝就让薛锦棠根据老王妃从前的画像、老平郡王、平郡王妃的描述,来给老王妃画一张像。
    薛锦棠先不落笔,听着几人口述,然后在脑海中勾画老王妃的样子。
    平郡王妃道:“我们王爷跟婆婆长得很像,早知道八天前让郡主见见王爷就好了。现在已经斋戒了,到招魂之前都不能再见人了。”
    薛锦棠道:“王妃不必担心,宜兴之前见过王爷,目前还有印象。”
    薛锦棠想了一会,开始落笔,一炷香后就把人给画好了。
    皇帝、老郡王、平郡王妃过来看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画技,画出来的人简直跟照镜子一样。
    太像了,就像老王妃复生在他面前一样,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老郡王怔怔看了半天,湿了眼眶抚摸着画上人的脸颊:“阿蓉,阿蓉。”
    平郡王妃也擦了擦眼角:“郡主,你画的太好了,几可乱真。”
    皇帝也算见多识广了,这会子也被她这出神入化的画技给震了一下,他惊过之后就是沉默。
    然后道:“你退下吧,明日不必去翰林画院,在家侯旨。”
    “是。”薛锦棠应声退下了。
    皇帝在前,平郡王妃扶着老郡王在后,一起去了招魂台。
    招魂台最顶层,窗户极小,里头光线昏暗,墙上画着奇怪的图案。祭坛上放着一张床,垂了帐幔。
    平郡王与赵见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因为不能见人,所以平郡王的脸上蒙了黑布。
    天机道长将画挂在床前的镂空屏风上,先从平郡王手上取了血滴在画上,然后说:“老郡王,请躺到祭床上去。”
    老郡王此刻已经从见到画像失控的情绪中走出来了,他对皇上说:“这事八成不靠谱,我是不信这些的,你得有心里准备。”
    正是因为老郡王与世无争、不信这些东西、没有与天机道长勾结串通的可能,皇帝才会让他先试验的。
    先落下帐幔,接着是屏风,然后关了一层门。
    “老郡王,咱们开始了。”
    里面响起天机道长吟诵咒语的声音,摇铃声,众人在门口等着,不敢出声。
    堪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突然老郡王惊喜地喊了一声:“阿蓉,你来了!阿蓉!真的是你!”
    众人大吃一惊,平郡王盯着那门缝,恨不能进去看个究竟。
    皇帝面色平静,一直没有太多的变化,他的手却紧紧握在了一起。
    老郡王声音忽高忽低,中间不乏有畅快大笑声传出来,一炷香时间之后,里面归于平静,门打开,老郡王正坐在祭床上哭得满脸是泪。
    “父王!”平郡王当先一步扑过去:“你怎么样?”
    “儿啊!”老郡王脸上有泪,表情却是在笑:“你母妃在底下过的很好,咱们做的事,她都知道。咱们给她烧的那些仆妇她都收到了,她还说你媳妇儿很快就要给咱们王府添丁进口,这一回还是个小子,她知道,她都知道!”
    老郡王对天机道长一鞠躬:“多谢道长。”
    天机道长淡然点头,无悲无喜,飘然出尘。
    很显然,这次招魂成功了。而皇帝也决定两天后替小蝶招魂。
    次日,皇帝召薛锦棠进宫给小蝶画画像。
    薛锦棠道:“若能有她的儿女,哪怕不十分像,只有某处像,过来给臣女做参考,会更像些。”
    皇帝道:“并无儿女,你且听王大德说吧。”汝宁长得不像小蝶,反倒跟淑妃有几分相似,这一直是他遗憾的地方。
    除了皇帝、天机道长、王大德之外,谁也不知皇帝要给小蝶招魂。
    皇帝把小蝶的容貌描述写好,让王大德口述,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画像究竟是谁的。
    只是皇帝万万想不到薛锦棠与赵见深两人有着寻常人所没有的机缘,早把一切都知道了。
    听王大德口述,小蝶真是个美人,圆脸圆眼睛,娇俏可爱,容貌比萧淑妃好很多。这也难怪当年姐妹同时救下皇上,皇上会爱上姐姐小蝶了。
    薛锦棠画好之后,把画像给皇帝,皇帝身姿不变,手却抖了一下。他不敢再看,只威严摆手,让薛锦棠退下。等薛锦棠走了,他才捧起那幅画,声音低沉叹息:“小蝶,小蝶……”
    回去的路上,薛锦棠忍不住问赵见深:“这世上真的有招魂术吗?”
    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赵见深,眸中有掩饰不住的期待。
    她这是,想替故去的亲人招魂吧。
    真是个傻孩子。
    “没有。”赵见深低声在她耳边,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是招魂,只是催眠而已。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为心里记挂着,念叨着,有强烈的念想,所以极容易被催眠。”
    “催眠之后,就会进入一个格外真实的梦境,那梦境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再加上看了画像,仿若真人复生,又又之前的种种暗示,被催眠的人根本不会怀疑。”
    薛锦棠想了想:“可是老郡王说,老王妃告诉他,我桔姨很快就会怀孕生子,这是怎么回事?”
    薛锦棠一惊:“这该不会是老郡王自己梦出来,胡说的吧?万一桔姨没能生出男孩儿,那皇上岂不是会怀疑招魂的真实性?”
    “不会。”赵见深道:“平郡王妃已经怀有身孕,很快就能诊出脉象,她必然生男丁。”
    薛锦棠惊讶:“难道道长连这也能看出来?”
    当然没有,他既然重活了一世,自然会提前知道一些事情。只是暂时还不宜告诉她。
    “嗯。”赵见深随便唬弄道:“道长本事挺大的。”
    薛锦棠还是不放心:“我听说心性坚强的人不容易被催眠,希望明天一切顺利,皇上不会识破不是招魂,而是催眠。”
    赵见深低声道:“你放心吧,不会被识破的,我亲自试过了。”他两世为人,都认为那是真的,皇祖父年迈,心里记挂着那个人,又有老郡王在前,皇祖父一定不会想到一切都是假的。
    “你试过?”薛锦棠惊奇:“你有什么是心心念念,需要被催眠的?”
    赵见深定定看着她,喉头滚动,嗓子哑了:“是你。我在梦里和你……圆房了。”
    ……
    汝宁公主被蒙着眼睛带到了奇怪的地方,她心里一直在咒骂,但为了自由,她只能忍着。
    孙嬷嬷道:“公主,再忍忍,王公公说,等会咱们就能恢复自由身了。马上见到皇上,您一定不能不耐烦,知道吗?”
    汝宁公主忍耐地点头:“我知道了。”
    她一向骄横,但在皇帝面前还是挺收敛的。毕竟她的一切都系在皇帝的疼爱上,她也不想触怒圣意,失了恩宠。
    两人去了招魂台,孙嬷嬷突然抖了几下,汝宁公主不悦皱眉:“嬷嬷,你别乱动,好生扶着我。”
    孙嬷嬷看着屏风上的画像,汗毛倒竖、头皮发麻,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却知道这事不简单,她甚至能感觉到那种毛骨悚然的害怕。
    等天机道长取了汝宁公主的血滴在画像上,让皇帝躺倒祭床上之后,孙嬷嬷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孙嬷嬷,你到底怎么了?”
    “公主。”孙嬷嬷心里掀着惊涛骇浪,抖着身子道:“奴婢有些不适,先回去了,公主慢行。”
    然后不等汝宁公主回答,她就快步跑下了招魂台。还没跑出去,迎面碰上赵见深:“孙嬷嬷,且等着吧,皇祖父没发话,你不能走。”
    孙嬷嬷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汝宁公主追来,本来发怒,孙嬷嬷突然拉了她的手,抖着唇语不成句地跟她说了几句话,汝宁公主眼神惊恐,面如死灰,张嘴想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帝从祭床上坐起来,目光犀利,然后他深深呼吸,掩住了失望气愤,质问天机道长:“为什么?朕明明看到人走过来了,就快到朕身边了,为什么她又走了?”
    他是皇帝,可他也是个普通的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之前他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愤怒。
    天机道长依然不惊不躁,语气淡泊:“这种情况频道遇过也不少,不外乎两个原因。”
    皇帝负手而立,隐怒道:“说!”
    “其一,圣上您与招魂之人离心离德。”
    皇帝板着脸,犀利看着天机道长,这一双眼太骇人,若是一般人找被吓瘫了。
    天机道长处惊不变,无悲无喜:“其二,汝宁公主非招魂之人骨血。”
    皇帝眼睛一眯,威严的脸孔变得铁青,再睁眼时,眸中杀意毕现,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天机道长倒不怕:“贫道从不打诳语。”
    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皇帝站了好大一会,慢慢吐出几个字:“叫程进来。”
    程进,锦衣卫指挥使,皇帝的心腹。
    王大德知道,皇帝这是要调查萧淑妃了。他心中惊骇,不知这一回又会出什么样的大乱子来。
    汝宁公主没能回公主府,她被囚于宫中的密牢,孙嬷嬷与她囚在一起,两人心惊胆战,唯一能做的就是期待萧淑妃发现问题能救她们。
    萧淑妃果然发现问题了,她的确有好些日子没有汝宁公主的消息了,就让人去打探。
    皇帝吩咐王大德:“把招魂的事情说出去,允许淑妃的人打探。”
    “是。”王大德应了。
    程进去杭州已经半个月了,并没有有效的进展,所以,皇上想打草惊蛇,看看萧淑妃的反应。
    萧淑妃手里人脉不少,她也很快知道了招魂的事情,知道招魂失败,皇帝怀疑汝宁公主,萧淑妃惊得三魂丢了七魄,急得呼吸急促,话都说不稳了:“快,去叫吴王来,叫吴王进宫!”
    宫人应声而去,她又厉声惊道:“不、不要去,回来,快回来!”
    事关重大,不能再把吴王牵扯进来,实在不行,只能丢车保帅,吴王要好好的,只有吴王好了,她才有翻盘的机会。
    “磨墨!”萧淑妃拿笔写信,手抖得握不住笔,她只得把笔扔了,叫来心腹嬷嬷,一字一顿道:“你听着,我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你去告诉吴王,一个字都不许错,听明白了吗?”
    夜深了,萧淑妃的嬷嬷在夜色的掩护下,终于见到了吴王,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那嬷嬷再也没出来。
    宫中丢了个把宫人,实在不算什么大事,也无人关注。
    只是当夜,有一批死士直奔杭州而去,他们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程进早埋伏在那里了。
    五天后,萧淑妃得到消息,杭州北高峰灵隐寺背面的姑嫂庙起火,里头的尼姑、香客全部被烧死,无一人生还。
    萧淑妃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年为了进宫,她放了一把火,烧死了亲自的亲生姐姐与外甥女,里头大半尼姑都死了,尚有一小部分活下来。
    这些年,她一直没动手,是因为怕皇帝怀疑,是因为那些人没机会进宫面圣,也因为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当年的大火是她放的,更不知陪姐姐寄住在庙里的小荷已经进宫做了淑妃。
    现在皇帝查了,她不得不杀了那些人,永绝后患。
    现在所有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皇帝再查,也查不到证据。
    “娘娘。”嬷嬷进来禀报:“长兴侯进宫了。”
    萧淑妃慢慢点了点头,心里害怕,面上却分毫不露。长兴侯不知道她姐姐的事,可长兴侯隐瞒她嫁人生女的事实,汝宁能进宫,也是长兴侯一手推动的,长兴侯与她是拴在一根绳上蚂蚱。
    长兴侯绝对不会、也不敢承认的。
    “皇上,微臣惶恐,实在不知怎么会有这等谣言。”长兴侯也怕死,也怕当年欺君之罪曝光,他只能咬死不承认了。
    “很好。”皇帝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让人胆战心惊:“打!就在朕面前打!”
    长兴侯一惊,万万没想到皇帝一言不合就要打人,接着羽林卫如狼似虎一般进来,按住长兴侯噼里啪啦打起来。
    男人胳膊粗的大棒打在腿上,大殿里回响着长兴侯痛苦的嘶吼。
    几十大棒打下去,长兴侯几次疼死过去,又被泼醒。
    地上都是他的血,他疼得浑身发抖,知道自己的两条腿已经废了。
    长兴侯咬着腮帮子,强忍着惊恐痛苦:“皇上,微臣不知,这事……确实是别人构陷啊。”
    锦衣卫指挥使程进走进来,跪在长兴侯旁边,对皇帝回禀:“臣在长兴侯府搜到龙袍等御用之物,又抓到几个仆人,俱证实长兴侯有反义。如今长兴侯府八十一口俱已下了诏狱。”
    污蔑!这是污蔑!没有,他没有!长兴侯惊恐万分地去看皇帝,对上皇帝冷厉、藐视万物的眼神。
    这就是天子,这就是主宰万物的帝王!他一个小小长兴侯,如何能与之抗衡?
    长兴侯心如死灰,涕泪同流:“皇上,罪臣招,都招。”
    皇帝对王大德道:“去,叫淑妃来,让她听听,她哥哥都会说些什么。”
    地上淌着血水,空气中都是腥味,长兴侯躺在血水中,下半身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令人作呕。
    萧淑妃脸色煞白,心突突直跳,死咬着牙关才没有失态,可当长兴侯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耳朵,她脸上的镇定就再也维持不住了。
    “……微臣知道家中婢女小荷乃圣上所寻之人的妹妹之后,立刻问询。小荷说,姐姐小蝶已经被卖到南洋去了,听说生了个女儿,难产死了。微臣当时想恢复爵位,就动了不轨的心思,杀了小荷的丈夫,送走她的女儿,欺瞒圣上,说她是未嫁之身……”
    “你撒谎!”萧淑妃勃然大怒,指着长兴侯呵斥:“长兴侯,本宫这些年待你不薄,你受何人指使,这般污蔑本宫?”
    “皇上!”萧淑妃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哭着道:“长兴侯到底不是臣妾亲生兄长,这些年对臣妾一直利用,如今又不知被什么人收买,这般冤枉臣妾。臣妾伴驾几十年,自问问心无愧,长兴侯满口谎言,就该当庭杖毙,以儆效尤。免得人人都这般随意污蔑宫妃,国威何在?皇威何在?”
    长兴侯听萧淑妃要致他于死地,心里最后一点情分也消失殆尽,他咬着牙关,吐着血水道:“罪臣心里有鬼,所以留了一手。小荷、也就是萧淑妃的丈夫,罪臣并未杀死,他还活着,就在罪臣家里,他已改名富贵,皇上可命人去提他审问。”
    萧淑妃大惊失色,指着长兴侯,手指发抖,牙关打颤:“你,胡说!胡说!”
    程进道:“皇上姑嫂庙的老尼姑醒了。”
    萧淑妃惊得魂不附体,犹如被鬼掐住脖子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上知道姑嫂庙的事情了,那当年她放火杀人的事,会不会也要被知道了!
    皇帝冷淡道:“把人带进来。”
    “贫尼见过皇上。”老尼姑嗓子干枯嘶哑,脸上都是火烧的疤痕,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许是因为头一回面圣的缘故,她十分紧张,声音微微发抖,跪在地上,人也微微发抖。
    “二十八年前,贫尼不过是杭州北高峰姑嫂庙中的一个普通尼姑,因为贫尼心细,贫尼一直照顾年迈的庵主寝食起居。有一天,庙里来了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姐姐小蝶、妹妹小荷。因两人是庵主的亲戚,小蝶姑娘又身怀六甲,庵主便命贫尼照顾小蝶。”
    皇帝听了这话,忍不住扶住了王大德的手:“后来如何了?”
    老尼姑顿了顿,声音好似叹息:“后来小蝶诞下一名女婴,名叫月月。亦是贫尼照顾。小荷因受不了庙中凄苦的日子就趁着庵主闭关,偷偷下山去了。”
    皇帝身子一震,似痛苦死呢喃:“月月,月月,竟然真的是月月。”
    他们约定过,生了女儿叫月月,生了儿子叫阳阳。
    他真有一个女儿,叫月月。
    “她们在哪里?”皇帝如饥渴之人般质问:“小蝶,朕的女儿,她们在哪里?”
    “二十四年前,圣上派人去杭州寻找,她们本该进宫享福。”老尼姑看了皇帝一眼,似笑似哭:“只可惜,有恶人作祟,那人为了自己进宫享受荣华富贵,就心生歹意,进行阻拦。”
    老尼姑道:“小荷下山之后,小蝶一直打听小荷的下落,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两年后才知道小荷已做了杭州城中大户萧家的婢女,已经嫁人生子了。
    小蝶记挂妹妹,就趁着化缘的时候去找小荷,小荷给了姐姐几两银子,就让小蝶再也不要去找她了。小蝶虽然伤心,但妹妹过得好,她也放心了,就真的没去找过妹妹。
    又过了三年,小荷突然来到姑嫂庙。她穿金戴银、打扮一新,说自己遇到了贵人,以后再也不用愁吃穿。这回来,是接姐姐下山享福。
    小蝶虽然习惯了山上了生活,可女儿月月还小,不能一辈子都在庵堂。就答应了小荷,跟她下山。当晚,小荷宿在山上,与小蝶同榻而眠,姐妹二人说着分别后的话。这一夜本该死姐妹相聚的欢乐时光,谁曾想,妹妹小荷这次来不是为了接姐姐进宫享福,而是为了杀人害命。
    后半夜,姑嫂庙起火。贫尼被困在火中,眼睁睁看着小荷衣衫整齐,毫不慌乱、甚至面带微笑地看着失火的庵堂,听着姐姐小蝶、外甥女月月凄厉的呼喊求救声。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小荷竟然是杀死姐姐、外甥女的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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