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记》69.试探

    威武将军府是圣上御赐, 占地极大, 里面布局却不甚华美。因为没有人工雕琢,一草一木皆天然长成,对于见惯了精致的花园的闺秀们而言,这疏朗开阔的庭院也别有一番趣味。
    薛锦棠与杜令宁抵达将军府, 府里的下人接过名帖,笑着说:“宴客地点在西花厅,两位小姐请随我来。”
    薛锦棠、杜令宁跟在下人身后,穿过回廊院落朝花园深处走去。
    路过一片池塘, 池塘边的四角凉亭里站着一个劲装男子,那男子肌肤黝黑, 面孔刚毅,雄姿勃发。
    她们路过凉亭,那男子从凉亭里出来,微微冲她们点头。
    杜令宁变了脸色,悄悄把自己藏在薛锦棠身后。薛锦棠见她有异样,就想起之前杜令宁说她被人追,所以才落入水中。
    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仅仅是被人追, 落入水中,杜令宁的脸怎么这样红?还有几分害怕的样子。
    薛锦棠捏了捏杜令宁的手, 问带路的下人:“凉亭里那个公子是府上的什么人?”她的表哥李元郎也是武将, 只不过没有这么黝黑, 之前姨母跟母亲抱怨, 说表哥皮肤白皙, 没有武将风采,不如徐家五爷有英姿。
    难道这个人就是承恩侯家的五爷徐凌霄吗?
    带路的那人笑道:“是我家老爷的爱徒、少爷的好友,承恩侯徐家的五爷。”
    果然是他。
    薛锦棠笑了笑。这个徐凌霄是个木头性子,话不多,人又执拗,认准了什么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跟着姨父学习兵法武艺,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身经百战的猛将了。跟表哥一样,都是姨父的左膀右臂。
    薛锦棠低声道:“威武将军跟夫人都是明事理之人,徐公子既然是他们的弟子,必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等我的事情办好了,我们请薛夫人从中调和,说清楚之前的误会,他一定不会再为难你了。”
    杜令宁点了点头。对于薛锦棠,她一直是非常信服的。
    两人到了西花厅,那里已经有十来位小姐在等候了,白怜儿也在。
    小姐们皆盛装打扮,喜气盈盈,同时又将彼此视为对手,暗暗打量别人。
    白怜儿身穿桃红交领齐腰襦裙,裙摆处绣着兰花蝴蝶纹,兰花盛开,蝴蝶翩然起舞,栩栩如生,煞是好看。她头上戴着赤金拔丝桃花簪,镶着大红色的宝石,熠熠生辉,光彩夺人。
    白怜儿正笑容满面招呼诸位小姐,一派主人的势头。
    有的小姐暗暗嘀咕,觉得她们今天来,八成是为了给这位白怜儿当陪衬。有些人则觉得既然薛夫人请了她们来,就说明这白怜儿不一定讨薛夫人欢心,一定是愿意给她们机会。
    薛锦棠跟杜令宁也来了。
    杜令宁穿鹅黄色裙裾,之前平郡王妃赏的。薛锦棠穿鸭卵青素面褙子,通身上下十分素净,梳了弯月髻,用一根玉钗挽住。
    在京城,她们俩是生面孔,所以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白怜儿捏了捏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垂下了眼眸。杜令宁气质独特爽爽有神,一派风光霁月之色,与寻常闺秀不同,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可就算是这样,大家的视线依然会被她身边的薛锦棠吸引。
    原因无他,只怪薛锦棠太漂亮了。
    那样素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反而衬得她脸庞越发的白,肤色越发的净。乌鸦鸦的头发全部梳起,光洁的额头,精致的五官更加明显,吸引着人的眼球。瞬间成为了焦点。
    白怜儿微微一笑,迎了薛锦棠二人入座:“大家都来了,就等两位了。”
    “既然人到齐了,我这就去请姨母过来,等诸位稍等。”
    白怜儿迤逦去了,行走间发簪轻摇,环佩叮当,十分悦耳。
    薛锦棠眼神有些冷,母亲过世还未满三年,她还要三个月才出孝期呢。白怜儿就这么华服美饰的,旁人看了,只会说外祖父不会教育人,外孙女连守孝的规矩都不懂。她不信姨母看不透。
    ……
    白怜儿前一天就来到威武将军府,缠着薛夫人说要做主人,让薛夫人只管歇着,她来张罗。
    薛夫人心疼外甥女,自然满口答应。
    出了西花厅,白怜儿屏退了下人,在去薛夫人院子的时候拐了个弯,绕到李峻的书房去了。
    书房没人,她偷偷摸摸进去,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又偷偷出来,若无其事地去了薛夫人那里。
    “姨母。”白怜儿笑着说:“人都来齐了,该您出场了。”
    薛夫人微微一笑,扶着白怜儿的手去西花厅。
    薛嬷嬷落后一步,在心里叹息,夫人这么疼她,她竟然做出这样吃里扒外的事情。现在别说夫人了,就是她都不敢相信老太爷会教育出这种人!要不是亲眼看到她进书房誊写奏折,谁能相信呢。
    薛夫人笑容满面,一点端倪都不漏。到了西花厅,见了诸位小姐,她笑着说:“今天请大家来,一方面是想聚一聚,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大家分茶的手艺。”
    分茶是指将茶叶碾末,朝茶盏里注水,利用各种手段,让茶盏最上面的汤纹呈现出各种图案,花鸟鱼虫、山水人像,图案变幻多端,端看个人技巧,因此又叫“茶百戏”。
    这个主意是白怜儿出的,因为她分茶技术很高。薛夫人也就答应了她。
    在场的小姐们会分茶的,自然高兴;不会分茶的,则就不那么欢喜了。不过能来的都是教养良好的大家小姐,就算不会分茶也要参与一下,毕竟输人不输阵,不能不战而退。
    薛夫人令人布置了几张桌子,让小姐分茶。几轮比拼下来,只剩下白怜儿与另外两位小姐比拼了。
    白怜儿手势娴熟,井然有序,分茶时嘴角含笑,胜券在握。随着她举手投足,头上发簪轻摇,映着她白皙中微微带了红晕的脸庞,十分赏心悦目。
    大家都围着白怜儿看,原本对她心生不满的人这会子也不由自主生出几分佩服,因为她的分茶技巧是真金白银,并非作假。
    众人的围观羡慕让白怜儿越发自得,手段越来越多,注水的花样越来越令人惊奇。
    她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却不知薛夫人越来越觉得她面目可憎。
    盈盈绝不会在为母守孝期间穿得这样花枝招展,更不会有点东西就刻意卖弄。分茶这种技巧,宋朝是很流行,但是到了我朝,早就不实兴了。盈盈是典型的世家女子,喜欢琴棋书画,分茶这种东西,根本无法吸引到她的注意力,她更不会去学。
    薛夫人不去看白怜儿,而是去看薛锦棠。她穿得十分素净,也不去凑热闹,淡淡然然的,这才像盈盈。
    薛夫人低声吩咐薛嬷嬷,让她把薛锦棠沏的茶端过来。薛嬷嬷去捧了茶来,薛夫人接过茶喝了,眼泪差点就涌上来了。
    这茶的味道,就是她跟妹妹从小喝的。母亲沏出来的茶就是这个味道的,她性子躁,坐不住,没能好好跟母亲学。倒是妹妹聪明温柔,女红好,也学会了母亲的沏茶方法。
    自打离开家,她再也没有喝过这个味道了。她之前还为盈盈失去记忆,不记得这种沏茶方法而怅然若失,现在这味道重新充满五脏六腑,她实在不能不相信,这个薛小姐就是她嫡亲的外甥女薛锦棠。
    薛夫人稳住心神,冲薛锦棠点了点头。
    薛锦棠也点了点头,嘴角含笑。这种沏茶的方法,是外祖母一脉相传下来的,除了她,没有人会。
    此时白怜儿终于将另外两个对手打败,她捧了最新分的那杯茶,笑盈盈送到薛夫人面前:“姨母,请用茶。”茶盏里飘着一朵桃花图,十分显眼。
    薛夫人接了茶盏,试了试,已经不烫了,才喝了一小口,突然手没拿稳,打翻了茶盏。
    白怜儿懊恼,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不管花样还是味道都是上佳,没想到姨母没喝成。
    薛锦棠则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怕姨母被烫着。
    薛夫人笑道:“你们继续玩,我去东边隔间换件衣裳就来。”
    薛夫人离开了,立刻有一些闺秀过来围着白怜儿说话,恭维她、讨好她,要跟她学习分茶。
    因为她们觉得,今天之后,分茶一定会再次风靡京城,她们要早点学会才好。
    白怜儿被大家围在中间,如众星拱月,实在得意。
    薛锦棠站得远远的,并不去凑热闹。因为她实在是不想看白怜儿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白怜儿早就看薛锦棠不顺眼了,从前她没有立场跟薛锦棠叫板,今天嘛,有人追捧她,她突然有了很多自信。
    “薛小姐。”白怜儿淡笑着问薛锦棠:“怎么你不喜欢分茶吗?”
    “不是。”薛锦棠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尚在孝期,不敢上前,怕冲撞了诸位。”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尴尬,白怜儿更是脸一白。
    薛锦棠在孝期,她也在孝期。
    薛锦棠衣着素净清淡,她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她得到了首饰,就忍不住想要穿出来显摆,却忘了自己还在孝期。这些人如何看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姨母。
    白怜儿头皮发麻,觉得身上穿得、头上戴的,都成了笑话。
    姨母那么疼她,应该……不会怪她的,对吧?
    她攥紧了手,做出一个不堪承受的模样:“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今天的一切都是姨母安排的,她舍不得我穿得太素净给我准备了这样的衣裳,我难道不穿吗?”
    薛锦棠气了个仰倒!
    好个装模作样、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偏偏她还长着跟从前的自己一模一样的一张脸,还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姨母身上。现在薛锦棠怼也不是,不怼她也不是。
    “走水了!”
    “走水了!”
    突然几声惊叫声响起,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花厅另外一边的房间里浓烟滚滚,疑似有火光窜出。
    与此同时,那房间里跑出来几个人,衣衫烧焦了不说,一个个发髻歪乱,脸上摸的都是灰。她们神色惊慌,大喊着朝外跑:“走水了,不好了,快跑啊,火烧过来了,烧死人了。”
    原本太平和乐的花厅瞬间乱了,小姐们受到了惊吓,一个个花容失色,提着裙子、惊声尖叫着朝外跑。你追我赶,你推我搡,这个时候逃命要紧,什么礼仪规矩都不重要了。
    薛锦棠一看着火的地方刚好就是薛夫人换衣服的房间,顿时脸色大变。她让杜令宁快跑,自己则往回跑,想要去救姨母。
    杜令宁不愿意一个人跑,跟在薛锦棠身后:“你去哪儿?”
    “大家都出来了,薛夫人还没出来。”薛锦棠声音发紧,脸色骇然:“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行,太危险了!”
    薛锦棠跑得快,不理会杜令宁的劝阻,拨开人群,快速朝起火的房间跑去。她心急如焚,岂是杜令宁可以阻拦的。
    见她眨眼就跑远了,杜令宁着急,却被跑出来的人阻挡,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进了起火的房间。
    “锦棠!”杜令宁大急,高声喊着薛锦棠的名字,这时候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一边无人的角落里。
    那人捂着她的唇,将她按在墙上。
    见是徐凌霄,杜令宁瞪大了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用力咬了他一口,拔腿就跑。
    她还记得上回的事情,说不定他抓了她就是要跟她算账呢。
    “回来!”
    徐凌霄腿长手快,一把扯了杜令宁,再次将她按在墙上:“失火是假的,是我师娘为了考验大家使出的苦肉计。”
    杜令宁看他一张黢黑的脸,神色虽然严峻,却并没有要找她麻烦的样子。
    杜令宁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场火就是我放的。”
    杜令宁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又想着真失火他也绝不会在这里无动于衷,就稍稍松了一口气。
    此时两人还维持着暧昧的姿势。她靠着墙,他抓着她肩膀按着她,另一只胳膊抵在她头顶的墙上,牢牢将她罩在身子底下。
    杜令宁冷冷道:“你的手可以拿开了。”
    徐凌霄两眼看着她,没有答应:“我松开手可以,但是你不许跑,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杜令宁点点头,等徐凌霄松开之后,她道:“什么事,你说吧。”
    “我这次回来,可能很快就要被调回去,应该待不了太久。最多三个月,我就要回福建。所以我们俩的亲事,要早点定下来,成亲之后,你跟我一起去福建……”
    杜令宁瞪大了眼睛,如看傻子一样:“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说我们的亲事。”
    “亲事!”杜令宁横眉冷对,几乎没跳起来:“我什么时候跟你有亲事了?”
    徐凌霄又抓了她,按在墙上:“我们俩亲了,也摸了,咋地,你想反悔?”
    他不提还好,一提这事杜令宁就想到自己胸前的疼,她一声冷哼:“我就当被狗啃……”
    然后,她的声音就被堵住了。接着,角落里传来噼里啪啦打耳光的声音。
    徐凌霄还罩着她,黢黑的脸挨了十几个耳光,也看不出红不红:“师娘说打是亲,骂是爱,你对我果然又亲又爱。既然你喜欢,以后我俩成亲了,我的脸你随便打!”
    杜令宁气得咬牙切齿,想跑跑不掉,想打人家不在乎,打了一边,还把另外一边伸过来。
    “好!我答应你。”杜令宁说:“你先放我走。”
    徐凌霄嘿嘿一笑:“那咱们说好了,过几天师娘闲了,我就去你家提亲。”
    杜令宁想着自己要是不答应,绝对脱不了身,先骗过这个人。然后再按照薛锦棠说的,找薛夫人说项。
    ……
    事实就是像徐凌霄说的那样,这不过是薛夫人的一场试探而已。
    当看到一脸焦急跑进来的薛锦棠之后,薛夫人眼眶都湿了:“盈盈,盈盈。”
    薛锦棠也红了眼圈,上前握住了薛夫人的手,顺势跪下来给薛夫人磕头:“姨母在上,盈盈拜见姨母。”
    薛夫人声音哽咽,拉了她起来:“好孩子,你受苦了。”
    姨甥两个重新相认,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薛嬷嬷擦了擦湿润的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让两人好好叙话。
    小半个时辰之后,门打开了,薛嬷嬷让人端了水进去,跟薛锦棠、薛夫人洗脸。
    薛嬷嬷喜气洋洋,笑容满脸:“恭喜夫人、恭喜表小姐。”
    薛夫人容光泛发,一扫刚才的凄苦伤心,握着薛锦棠的手道:“走,姨母带你看一场好戏。”
    ……
    失火之时,大家为了活命,慌不择路地朝外跑。白怜儿也不例外,她也怕死啊,自然跟着人群跑。
    出了大门,她立刻跳上了马车,赶回汝宁公主府。
    马车才走了一半,白怜儿意识到问题了,失火了,别人能跑,她不能跑啊。薛夫人是她的姨母,她再害怕,也该在知道薛夫人消息之后再跑啊。
    就这样跑了,一则会伤了薛夫人的心,认为她这个外甥女不孝顺。二则汝宁公主知道了,也不会放过她的。
    今天她穿的花枝招展,已经很不妥当了,不能再出错了。
    白怜儿立刻将自己偷偷抄写的奏折塞给丫鬟小翠,让她立刻回去把东西交给汝宁公主,她自己则下了马车,另外租了一辆马车赶回威武将军府。可惜她比较倒霉,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上马车就感觉四肢绵软虚弱无力,意识也渐渐模糊。
    完了!难道遇到人贩子了吗?
    白怜儿心中惊骇,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攀上汝宁公主,眼看着就要考女官嫁给纪琅了,就这样被卖了,实在不甘心。
    她很快就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白怜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了小屋,屋中破败不堪,周围十分安静。她手脚被缚,被人绑在了床腿上。不远处绑着另外一个女孩子,她披头散发,疲惫不堪,看不清楚面容,呼吸都是喘的,好像受尽了折磨。
    白怜儿心中慌乱,不知这是哪里,更不知是谁掳了自己,要做什么。
    就在此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她满脸疤痕,形容可怕。一进门,满脸疤痕的女子就踢了另外一个女孩一脚:“周艳芳!不要装死!当初我吴家富贵荣华的时候,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好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后来我爹被人诬陷坐牢,我去求你,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没想到吧,你会有落入我手中的这一日!”
    “我错了,桃姑。”那个名叫周艳芳的女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声音虚弱,几乎说不来话来了:“我跟你道歉,向你认错,求你放过我吧。”
    桃姑哈哈大笑,然后猛然止住笑声,阴森森道:“晚了!”桃姑突然举手亮出白森森的刀子,在周艳芳肚子上连捅了几刀。手段残忍血腥,十分吓人。
    周艳芳一开始还痛苦地嘶吼在地上打滚,很快就没有声息,她身下的血一点点蔓延,眼看着就到了白怜儿身边。
    白怜儿瑟瑟发抖,上下牙关磕个不停,她被桃姑残忍的手段吓到了。
    “薛锦棠!”桃姑把声音一提,咬牙切齿道:“该你了!”
    “昔日,你处处跟我较劲,样样东西都跟我比,非要盖过我的风头,还跟我抢纪琅!”桃姑声音阴测测的:“我现在就刮花了你的脸,我倒要看看,你成了丑八怪,纪琅还会不会娶你!”
    她扬着手,手里握着刀。屋里昏暗,可她刀上还沾着血,流得她满手都是。白怜儿能看到,是红色的。
    白怜儿惊悚万分,在刀子落下来的时候惊叫着求饶:“我不是薛锦棠,你弄错了,我不是薛锦棠!我是假的,是假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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