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记》40.又见

    薛锦棠与杜令宁在酒馆用了午饭, 两人在门口分手, 分别登上自家的马车。
    功夫不负有心人, 赵见深终于等到了薛锦棠落单。
    范全一直等待着自家主子出声,只要主子一声令下, 他就要去请薛小姐过来。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赵见深说话。
    他只是让马车一路跟着薛锦棠的马车而已, 等薛家的马车到了胡同口, 赵见深就让人转回头,回燕王府去了。
    范全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心里想着这叫什么事呀,敢情这趟出来是做护卫来了吗?
    接下来几天, 薛锦棠一直在薛家, 陪着郑太太说话、或者跟杏枝一起做药。
    范全守了五天, 没有守到人出来, 心里想着这样守下去不是个事啊。
    他想了想, 最终跟赵见深说:“主子, 薛小姐已经通过女学考试了。按照惯例是要参加三天后的闻吉宴的,或许这几天她不会出来了, 不如等三天之后咱们再来?”
    赵见深“嗯”了一声:“你去安排一下, 三日后与我一起出席闻吉宴。”
    虽然不能像那次那样抱了她闻个够, 但是靠近一些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总是好的。
    闻吉宴三年一度, 是当地知府为当年考入芳华女学的学子们庆祝之宴。在这一天, 知府会给女学生们送上笔墨纸砚作为庆贺之礼。
    同时来参加的闻吉宴的, 还有当地小有名气的夫人、太太,以及往届芳华女学才华出众的小姐。
    杜令宁身体不适,没能出席,薛锦棠不仅要领取自己的笔墨纸砚,还要替杜令宁领取。
    知府家的小姐站在后园二门处迎接诸位小姐。
    薛锦棠这才发现,这位小姐竟然就是那位在观音殿跪拜、后来丢失药包不承认的陈牡丹。
    她认出了陈牡丹还有她的丫鬟若蝶,这主仆两人却没有认出她。
    那天陈牡丹与若蝶惊慌失措,一直低着头不敢与她们对视,所以认不出来也很正常。
    陈牡丹面带微笑迎了薛锦棠进去,薛锦棠见她身量消瘦,脸上敷了厚厚的一层粉却依然掩不住那疲惫之色,就道:“陈小姐请留步,我自己过去就行了,陈小姐在这里等候其他人吧。”
    陈牡丹笑了笑,招了一个丫鬟带薛锦棠去花厅。
    花厅里已经来了很多小姐了,沈芳龄也在,她坐在主座上,其他小姐如众星捧月一般围在她的身边,正夸赞沈芳龄手上的镯子好看。
    薛锦棠看了看,那镯子翠绿如水,非常漂亮,不是普通的玉石,应该是很名贵的赤光石。
    赤光石跟翡翠很像,一般人分辨不出来。不过它有个一个与翡翠截然不同的属性,赤光石是翠绿色的,但是遇热就会变成火红色,因此叫赤光石。因为这一点,赤光石之前在京城很是流行了一段时间。
    沈芳龄矜持道:“这不是翡翠,是赤光石,是上个月我过生辰,我七哥托人给我带回来的。”
    这时候就有很多小姐接腔,纷纷表示羡慕,既羡慕沈芳龄能得到赤光石,又羡慕她有沈七公子这样的皎如天上月的好哥哥。
    薛锦棠也被她们的一席话触动了心事,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她也有两个好哥哥,一个是纪琅,一个是沈鹤龄。他们护着她,陪着她,对她有求必应,虽然不是亲生的哥哥,但是也差不多了。
    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来沈鹤龄也姓沈,也是燕京人。沈乃燕京大姓,不知沈鹤龄是不是沈家嫡枝,她从未听沈鹤龄说起他家里的事,想来不会是嫡枝。如果是嫡枝,那岂不是跟礼部尚书沈铨有亲戚,又何必舍近求远拜外祖父为师呢。
    她正想着呢,小姐们就都到期了,陈牡丹招呼诸位小姐入席。上菜的时候,有个丫鬟不小心将一盅汤洒在了沈芳龄身上。
    沈芳龄脸色有些不好看,陈牡丹身为东道主立刻站起来赔礼道歉,亲自带了沈芳龄下去换衣服。
    大家小姐出门,都会带贴身服侍的丫鬟,更换的衣服至少会备一套。沈芳龄换了一套更华美的衣裙,不单单是衣裙,身上的首饰也换了一套跟衣裙相配的,得到了一众小姐的赞叹。
    薛锦棠跟沈芳龄坐在不同的桌子上,除了诸位小姐对沈芳龄极力巴结之外,这一顿饭吃的还算平静。
    就在众人起身离席的时候,有个丫鬟撞了薛锦棠一下,薛锦棠身子一歪,去扶桌子,她站稳了,却将站在她身后的陈牡丹给撞倒了。
    薛锦棠回头看陈牡丹摔倒在地上,陈牡丹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虚弱。她这一下跌得很重,发髻散开了,头上的碧玉簪也掉在了地上。
    薛锦棠吓了一跳。
    别人不知道,薛锦棠却知道,陈牡丹刚刚小产过,本该好好休息,今天却出来招呼客人,自己又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的身体能支撑得住吗?
    “对不住。”薛锦棠心里自责,赶紧上前扶了她起来:“你还好吧?”
    “我没事。”陈牡丹虚弱地摇了摇头:“我回去休息下就好。”
    她冲其他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发髻乱了,重新更衣梳了头发就来。”
    她笑容很勉强,感觉随时要昏过去一般。薛锦棠捡起她落在地上的碧玉簪,陪着她回去。
    毕竟是自己撞了陈牡丹,薛锦棠也怕她有个好歹。
    陈牡丹回了房间,跟薛锦棠道谢,就到屏风那边换衣裳。薛锦棠看到沈芳龄的衣服也搭在屏风上,梳妆台上放着沈芳龄的首饰,那个赤光石手镯也在。
    不一会,陈牡丹换好了衣裳开始梳头,薛锦棠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握着陈牡丹的翡翠发簪呢。她将发簪还给陈牡丹,暗暗咦了一声,陈牡丹的发簪也是赤光石的。
    陈牡丹与沈芳龄的首饰都是赤光石,两人都回来换衣服,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
    薛锦棠又摇了摇头,一定是她想多了。陈牡丹也是从京城来的,她手里有赤光石不是很正常的吗?
    陈牡丹梳了头,为了怕宾客们等久了,她只是稍作休息就去了花厅。
    “请诸位移步,随我我前院。”陈牡丹笑着说:“今天给诸位颁发笔墨纸砚的是燕王世子殿下。”
    小姐们都没有想到,先是惊了一下,接着一个个眼中都迸发出不敢置信的欣喜。
    燕王世子殿下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像女学这种事情他很少露面,倒是安穆郡王时常出现。安穆郡王固然英俊,可性子也太风流了,时常流连青楼楚馆,勾搭千金小姐的事也没少干。
    一开始还有很多小姐见他长相潇洒,身份尊贵不顾矜持地扑上去,在经历过几次事后不认账后,那些小姐只能自认丢脸,也没有人敢扑了。
    燕王世子就不一样了,他是世子,身份比安穆郡王更尊贵。若论容貌,也比安穆郡王更出色。最关键的是,世子殿下洁身自好,身边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简直就是乘龙快婿的不二人选。
    这些小姐辛辛苦苦的去女学图的是什么,还就是想博一个好名声,得一门好亲事吗?这满燕京城,还有比燕王世子殿下更优秀的男儿吗?
    若今天能侥幸入了燕王世子殿下的青眼,以后荣华富贵就再也不用愁了。
    燕王世子以前从不管这些事的,今天怎么会出席?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年岁到了,被王妃催婚,所以想……
    小姐们心中浮想联翩,面上却很矜持,看向彼此的时候眼中也都是心照不宣的笑容。
    沈芳龄只是冷笑,放眼整个燕京城,身份最尊贵的只有她这颗沈家明珠。若燕王世子真要选世子妃,也该是她才对。
    这些肤浅轻薄的小姐们,不过是笑料罢了。
    沈芳龄整了整衣衫,扶了扶发簪,走在最前头。
    后花园内燕王世子仪仗大开,赵见深坐在凉亭里一个一个为小姐们颁发笔墨纸砚。
    他个子很高,就算是坐在那里身姿也如青松一般挺拔。乌黑的发,浓密的眉,深邃的轮廓,俊朗的面容,与那些瘦弱苍白的书生很不一样,却充满男性的力量,吸引着女孩子的目光。
    沈芳龄当仁不让第一个走进去,她只看了赵见深一眼脸就红了,原本大方的举止也有些扭捏起来:“见过世子殿下。”
    赵见深眉头一挑:“你的名字?”
    “臣女沈芳龄。”
    “出去!”
    “啊?”沈芳龄不明所以,抬起头去看赵见深。赵见深却没看她,只是抬头看着亭外少女们排起的长队,眸色深深,有几分不耐烦。
    “殿下……”
    “沈小姐请出去吧。”范全上前一步,做出请的姿势:“殿下是为今科女学新进学的学生们颁发笔墨纸砚,你并不是今科新生,请不要干扰殿下。”
    沈芳龄脸涨得通红,瞥了赵见深一眼,见赵见深看也不看她,她心里难受,咬着唇羞愧不已地离开凉亭。
    排队的小姐们一个一个进入凉亭,领了文房四宝,在领取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有心想多留一会,但世子殿下心无旁骛,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并没有给她们过多的关注,令一众小姐只能失望离去。
    薛锦棠在太阳底下站了半天,已经有些热。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她了。
    凉亭里通风又阴凉,一进凉亭就觉得一阵舒适,薛锦棠上前给赵见深行礼:“见过世子殿下。”
    “嗯。”赵见深饱满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有几分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
    “民女也是芳华女学今科新晋的学生。”她回答之后,去拿文房四宝,拿了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薛锦棠出汗了,香味更浓,赵见深舍不得放她走,正怅然,突然听薛锦棠说:“民女还要替杜令宁领取,不知是否符合规矩?”
    她就站在他桌子面前,与他距离很近,那甜美的香味,不停撩拨着他的心房。
    赵见深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半天没说话。
    范全有些懵,主子,您……您悠着点啊,差不多就行了,不能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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