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小娇妻》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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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看的一愣。
    谢辞脸色最差, 眉头皱得死紧,甩起长袖隔着推开她,往后倒退一步:“江姑娘, 你做甚么。”
    “抱你啊!”
    江明姝的形容趾高气昂,指了指阮芙, 道:“墨宝说你抱着她下河, 那凭什么我就不能抱你?”
    “我是在救她。”
    “那你就当在救我好了。”江明姝不高兴地嘀咕, “我娘告诉我的, 你八/九岁的时候时候可喜欢我,天天说会娶我,明明姨母也喜欢我,我们还有婚约, 偏偏你到现在还不肯来提亲。”
    什么?婚约?!
    阮芙在怀疑她会不会是听错了,难道婚约能与许多人订下,也就是说,谢辞不止她一个未婚妻?
    谢辞沉默少许, 神情复杂:“我说过很多次, 我与你之间没有婚约。”
    “有,口头的也算!”
    “没有。”
    “有!”
    谢辞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将话反驳回去,阮芙看得出他对江明姝略有些不同, 这种认知,使她心尖儿上微微发酸。
    看起来, 江姑娘是很活泼, 的确讨人喜欢。
    记得她多说两句,他都嫌打扰,江姑娘冲他发脾气, 他都说不出多余的狠话来。
    阮芙在那儿胡思乱想,江明姝这边对她也无比介意,来的路上问过墨宝,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此时便直接朝着阮芙道:“对了,你到底是谁,为何会与谢辞坐同一条船。”
    长得还那样好,不像是小家小户里出来的,谢辞少年时期开始变得待女子尤其冷淡,怎么会忽然愿意结识。
    谢辞挡在阮芙面前,反问道:“先说你为何会来。”
    江明姝在心仪的面前瞬间消了气焰,清秀的脸上泛起一抹绯色,“我听姨母说你来扬州考试,所以到这边来等你,等了半个月没见着你人,你去哪了呀?”
    “多远,怎么还需要坐船?”
    ——“公子!”
    墨宝起初站在远远的,情况辨不分明,直至看到江明姝对谢辞上手,心道不好,赶忙跑过来救场。
    他小心翼翼隔开两人,解释道:“公子,昨晚咱们不是当真遇到盗匪了麽,我就听你的带春桃跳下河。”
    “因为下大雨,我好端端站衙门口等你们,正好被江姑娘撞见,她熟悉附近,又有马车,我正担心你呢,然后就想顺便坐她的车四处来找你...”
    谢辞:“你身上没银子?”
    “有,有啊。”
    墨宝的水性比谢辞还好,是以包袱放在他这,用油纸包了两层的钱物存得好好的,租辆马车不成问题。
    但那不是他想着省点钱么,江明姝的马车,不坐白不坐。
    阮芙听他们说的如火如荼,夹在三人中间,她由最初的惊讶,到逐渐无所适从,就好像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谢公子,你们继续,我先去找春桃。”这次也不算赌气,她就是累的慌。
    谢辞听她短短时间,一前一后换了称呼,心情突然不悦,沉声道:“嗯。”
    阮芙依言,默默往马车走。
    墨宝回头看见自家公子满满意味不明的气压低沉,忽然明白过来公子这是生气了呀。
    哎,他想的是,当初公子既然愿意与刚认识的六姑娘坐一架马车,那么江明姝不在话下,哪猜得到江姑娘一个女子,说抱就能抱。
    真会惹事!
    墨宝硬着头皮,顶着谢辞的目光,“额,公子,从这走到官道尚有距离,就算你不累,阮姑娘也累,要不凑活同乘吧,咱们到了城里马上换行不行?”
    ...
    马车上,春桃一看到阮芙,没忍住瘪了瘪嘴,哭喊抱住了她,“六姑娘,真的吓死我了。”
    河道较浅,河岸也不宽,对于墨宝和谢辞都是在意料之中的能游上岸,但对于不会水的春桃和阮芙来说,就跟不知不觉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似的。
    “瞧我这乌鸦嘴,说火里来水里去,早知不如信您做的梦,我们两慢吞吞赶旱路多好,我们又不急着科考。”
    说起来,这次幸好有谢辞提前安排,过程稍显狼狈,最终各自都毫发未伤,换作在海里,估计没那么顺当,真不懂那帮盗贼哪来的胆子。
    春桃诸如此类诉苦了一大通,包括她呛了多少口水,冒着雨跑多远等等,却见阮芙心不在焉偶尔答应,一言不发,疑惑道:“六姑娘,您怎么闷闷不乐,吓到了吗?”
    阮芙小声说:“不是,我的包袱掉了。”
    “那个呀,没事儿,你那堆细软里头就两件衣裳,贵重物品全都在奴婢这儿呢。”
    “嗯,那就好。”
    “...”
    阮芙脸皮薄,一向藏不住心事,春桃一眼看出她不是因为遗落东西不高兴,稍加思索后,试探道:“哎,江姑娘吧,她其实是谢辞的...”
    阮芙‘唰’地一下抬起头,抓住小丫鬟的袖子,“她其实是什么?”
    啧。
    春桃摇摇头,真的一试就试出来。
    “六姑娘,原来你是在意这事。”春桃扯了扯袖子,“我早就偷偷问过墨宝,江明姝是熙泉县县令的女儿,从小住在书生家的隔壁,性子呢很跳脱,所以认得她的没有谁不晓得她喜欢书生。不过书生从来都是不理会她,她就这般追了好几年。”
    “六姑娘,你和书生的婚约都不作数了,此事你也不必放心上。”
    “可,可我也喜欢书生。”
    “嗯。”
    春桃点点头,惊吓向后一仰起,“啊?”
    阮芙握住她的手,红着脸认真问:“春桃,我也是刚刚才晓得的,现在该怎么办?还能试试看嫁吗?”
    她想着自己手里有婚约,真想叫谢辞娶她也不是不可以。
    但如果是这样,阮芙觉得自己太坏了,怎么能逼迫人家呢。
    “...”
    春桃纠结了会儿,欲要开口前,马车车帘被撩开,江明姝气呼呼地坐了进来,谢辞在外面轻声道:“阮芙,我们先送江姑娘回去。”
    阮芙自然没有异议,“嗯。”
    马车厢内,阮芙与春桃坐在左边厢椅,江明姝独自坐在右边,她想起刚才谢辞说的‘我们’,心里十分不好受,故意道:“谢辞不坐进来,是因为不喜与陌生人同乘,希望你们别往心里去。”
    “谁是陌生人啊——”
    春桃看不惯江明姝得意,想说她们早就和书生坐过同辆车了,阮芙扯住她,轻轻噢了声。
    “我与谢辞青梅竹马,陌生人当然是你们了。”
    江明姝见阮芙不说话,顿觉扳回一局,心情畅快许多,“现在能说了吧,你与谢辞如何认识的?”
    阮芙从侯府里逃出来,当然不敢泄漏身份。春桃深知六姑娘不善于说谎,于是替她说道:“我家老爷在京洛做药材生意,姑娘的身子过不惯那儿的秋冬,是以回江南祖宅休养。”
    “谁能想到路上遇到盗贼抢光了财物,幸好有谢公子心善,救助跳河。”
    “原来这么可怜,难怪谢辞会帮你们,盗贼的事我听墨宝说过,河道上居然都有,我必让我爹往上报给府官们严查严查。”
    江明姝又道:“那么你既然有祖宅,就不会缠着救命恩人了吧,谢辞他不喜欢别人缠他。”
    阮芙听她话里话外的安排,微微受挫,“嗯,我知道。”
    她都缠了他好久,书生心里估计快烦死了,碍于情面,才会隐忍不发。
    江明姝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模样姣好,娇滴滴的小姐,脾气温柔可欺,她说什么都是应承,她还有满腹的警告和狠话反而没机会说出来。
    手段实在是厉害,但不管如何,谢辞是她从小看中的,她绝对不会让!
    谢辞的家乡熙泉县隶属于扬州,就在扬州主城隔壁,马车穿过城门,直奔往县衙门口。
    小地方的守卫都是互相喊得出名字的街坊,墨宝喊了声两位大哥,大哥乐呵呵跑来接县令千金。
    这情景,他们再熟悉不过。
    江明姝性子骄纵,一开始不肯走,但谢辞即使脸上不显怒色,冷淡起来的样子也很能唬人,她最后害怕,只好不甘心地扶着下人的手臂跳下马车。
    “谢辞,等你考完乡试,你会回来见我吗?”
    “不见。”
    “没关系,那就我来找你。”
    “你...”
    阮芙看不见谢辞的神色,但猜也猜得到定然是无奈地默认,据墨宝说的,江姑娘从小住在谢家隔壁,与他关系再差能差到哪儿去呢。
    反正是比她好的。
    阮芙在暗暗生气,没发现谢辞走进厢内,春桃看明白了阮芙在耍性子,懒得夹在二人中间,寻机会坐到了外面车辕上。
    等到马车重新启程,谢辞从墨宝的布包里拿出几块糕点,推至阮芙面前,“还饿么。”
    阮芙往右,拉开点间隔,不怎么想搭理他的样子,“不饿。”
    谢辞瞧她如此兴致阑珊,不太理解,“阮芙,你是不是有话要与我说?”
    “没有。”
    阮芙刚答完,想起了件事,从腰袋中掏出契约,转头道:“对了,谢公子,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址处,今天能不能带我们过去?”
    谢辞接过,看了眼,“地方在城北,今日赶过去很晚,你要暂住客栈明早出发,还是继续走?”
    “需要多久?”
    谢辞道:“至少一个时辰。”
    “那就现在吧。你也可以早些进书院。”阮芙别过头看窗外,不知黑乎乎在看什么,鼓着嘴道:“我可不想耽搁你。”
    谢辞:“...”
    一路无话,阮芙虽然从水里出来昏睡过片刻,此时入夜依旧困顿,打起了瞌睡,点头如捣蒜,好几次险些磕到桌角。
    谢辞在看书,时不时觉得阮芙吵闹,哪怕不发声,总归很让人心烦。
    他看了会儿,找到了原因,原来是她晃来晃去碍到了他的眼睛,他托起她的小脑袋靠放在自己肩侧,这般之后才继续翻起书页。
    马车疾驰于官道,赶在主城宵禁前驶入了城内,沿街店铺早已打烊,路上行人稀少,半个时辰后右拐再到城北书院旁,亥时三刻。
    车辙堪堪停下,墨宝指着书院大门邻边的两阔间,叫嚷道:“春桃,房契的位置就是那儿,我说的不错吧,就在我们鹿麓书院旁!”
    阮芙被墨宝的声音吵醒,擦了擦嘴边流涎,发现她靠着谢辞,幸好谢辞也睡着了,她得以不露痕迹地轻轻挪开。
    “六姑娘,奴婢扶你下来。”
    “嗯。”
    阮芙下了马车,看到眼前情景,她听春桃说过离书院不远,但没想到房屋就几乎贴着鹿蠡书院。
    娘亲给她置办的嫁妆是不是太过巧合,难怪书生先前会说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是...她现在并不想多见他。
    谢辞不知何时醒的,陪墨宝将马车安置到一处墙角系好,然后两人拎着小包袱回到了她们身边。
    墨宝常做跑腿,熟悉此处,边走边道:“这屋子空关前原是卖笔墨的商铺,我买过几回,屋头很亮堂!到时候我们再买把锁,你们直接扫扫干净住进后院就得了,前面还能租出去继续做些买卖。”
    两间铺子的门脸儿不宽,看得出是个小铺子,胜在有进深,围起来的小院子带有两间厢房,盥洗室灶头屋一应俱全。
    就是脏了点,许久没人打扫,踩上去都是灰脚印。
    阮芙推开后门,原本低落的士气,被眼前月光下院里的陈设慢慢鼓舞起来,她摸了摸随身挂着的装有婚约的小香囊,这就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或许有哪件桌凳还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呢。
    阮芙念着家人心无旁骛,春桃总觉得此处灯都没一盏,阴嗖嗖的,不禁裹起外衫。
    墨宝跑出去看了眼紧闭的书院大门,又跑回来看看屋内其余三人,接下来的话也就他能说出口,指望公子是肯定指望不上的。
    “夜太深,书院门都关了,不如我们都在六姑娘这将就一晚,顺便替你们理理屋子?”
    春桃听了立刻附和道:“对啊对啊。这都多久没人来住了,别说一晚,你们先陪着多住两日,不然瘆的慌,反正屋子有两间,你们挤挤就成。”
    她扯了扯阮芙,阮芙回过神,没听明白就跟着她点了点头。
    至于谢辞,他或许也确实没有旁的选择,对此不置可否,转过身任由墨宝把行囊放进去...
    ...
    屋院由外处看着破烂,里面家私用具很新,井水砖头新砌,水质澄净,盖子上只蒙了层灰,爬虫都没一只。
    谢辞和阮芙做不来复杂的活,春桃和墨宝负责要住的两间,阮芙和谢辞只好在小小的灶房里打转收拾。
    地上粗略抹了遍,屋顶墙角有蛛网,阮芙够不着,谢辞搬了张凳椅攀上去。
    “你,你小心点儿。”
    这是阮芙下马车以来对谢辞说的第一句话。
    “嗯。”
    阮芙扶着椅子的时候,仰头看到谢辞垂下的袖袋里露出一个角儿来,颜色和花纹正是她送出去的荷包。
    她以为谢辞收下便扔在哪处,竟然是随身带的,她的心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好了不少,话也随之变多。
    “还有多久乡试?”
    “八月初十。”
    阮芙想了半天,摸索出一句好听的话,“嗯,那我就祝你节节高升。”
    谢辞闻言,手上动作微顿,轻笑了声,“还没做官,怎么高升。”
    阮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蓦地发现谢辞刚才的嗓音似乎是在笑,她偷偷往上瞄了一眼,果然神情没有变化,她想应该是自己累糊涂,都出现幻听了。
    谢辞将屋檐内外的角落扫了一圈,下来时拍了拍袍上落的灰,喊住即将出门打水的阮芙,“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嗯?”
    谢辞将她拉进来,合上门,轻道:“关于你做梦可以预知将来的事,你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早上在破庙因为刚逃出来,他没沉下心细细思量,及至想等到路上商讨,遇见了过来打岔的江明姝,再后来,阮芙毫无缘由的情绪低落,他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问这些。
    阮芙忖道:“没有,只有春桃晓得。”
    做第一个梦时,她倒是告诉过伯父们,伯父们根本不信她。
    “我会叮嘱墨宝不说出去,你以后也不要再往外透露。”
    “好啊。”
    阮芙道:“可是为什么呢?我以后能告诉姨娘吗?”
    “若是有人想利用呢。”
    “利用不了,我自己都不明白怎样才能入梦,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只会梦到与你相关的事。”
    小姑娘说的真挚,眼睛透明干净,谢辞不经意看见,心跳瞬间仿佛漏了一拍。
    他敛住心中激荡,垂下眸,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不是更应该,只对我说么。”
    ...
    ***
    整套院落,铺子暂且搁置,后院的三间屋子并个独立庭廊,一晚上来不及全部整理完,大致清理后大家都很疲倦,于是凑活先住了一晚。
    翌日一早。谢辞去书院见院长,墨宝出去买几把门锁,阮芙和春桃则留在铺子里继续扫洒。
    春桃倒了杯书,坐在板凳上休息,“六姑娘,您想想前面铺子该怎样用,是租出去还是咱们自己经营,若要租出去的话,我们得门上去贴个启事。”
    “做绣品?”阮芙只会这个。
    “绣活不用铺子,再说你还未嫁呢,书院门口多是男子,抛头露面的不好。”春桃想了想,“罢了,那就先贴出去,等有人来租了再商量。”
    “噢。”
    阮芙捶着腿,“春桃,等会儿用完午膳,我想出去烧香,你跟我一起去呀?”
    “对!”
    春桃被阮芙一提醒,“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是得去,而且你总做梦,要不要再去看看仙姑问问啊?”
    话刚说完,她马上自己否了这个提议,“还是别了,不能让人晓得你会做梦的事,把你当怪物可怎么办。”
    阮芙见春桃自说自话地关心她,笑了会儿,道:“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想去给姐姐和书生求个平安符。”
    姐姐自是不必说。
    对于谢辞,阮芙觉得她自己单独不算倒霉,但是她和他呆在一起,就好像事情接连不断,说不清是谁影响的谁,反正教她很愧疚。
    春桃心里盘着趟出门在所难免,“六姑娘,要不我们去外头凑活吃一顿,不然一下午来不及。”
    “我想着得顺便去买些布料,你不是最会做刺绣么,我们绣些简单的样式,到时候摆店里随意卖卖也好啊。”
    “嗯!”
    ...
    主仆二人先去的书院附近的集市,买完布料后,逮着路人问了半天,终于打听到离这里最近的是一座叫灵风的小寺庙。
    就在十里开外,小虽小,据说那里求平安符特别灵验,甚至连边关的将军大战前都有去那求符的。
    阮芙和春桃两人手上各自抱着两匹布,没走到寺庙门口,已经被人.流挤的晕头转向,果然这里的人气很旺。
    青灰色的庙廓院墙,依着左右两棵参天古树,钟声悠扬,日光折射下,殿脊的弧线与树叶枝椏交相辉映,走完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殿内的雕像栩栩如生。
    信众们依次进殿,轮到阮芙时,她跪在蒲团上,认认真真地磕头祈愿。
    姐姐不一定像她这般从小被庇护,这些年日子不知过得多么艰险,她只盼望姐姐能好好活着,让她们有机会再见。
    春桃许完心愿,听阮芙念念有词,说完姐姐说书生,就是没提自己,提醒道:“六姑娘,别忘了,还有你自己呢?”
    阮芙笑道:“我下次再说,姨娘以前告诉过我,一次不可求太多,我想先给他们两人求。”
    “...”
    春桃拿她无可奈何,扶着她起来道:“行,你说的都对,走吧,我们去替你姐姐和书生把红绸带挂在福树上。”
    “好。”
    阮芙抱起临时摆放在地上的两条布卷,跟在春桃后面走出去,布卷竖起高过她的头,所以和内堂走出的年轻男子堪堪擦肩而过。
    男子身形瘦削,长得是眉目清秀,修眉皓齿,唯一可惜眉心到右眼眼尾有道斑驳疤痕,虽然伤口愈合多年,但仍猜得到最初的触目惊心。
    他的嗓子曾被剑划伤,有些沙哑,“林师傅,不必相送。”
    守庙人姓林,专门守护灵风庙门及殿堂,他笑道:“霍校尉,你每年都从边城抽空来我们庙里,捐钱修缮,我不过送你到门口而已。”
    本朝国富力强,然而边关与邻国向来小摩擦不断,异族试图挑衅,幸好有霍家为首的将领们镇住,保一方平安,这位霍校尉便是霍老将军最喜爱的孙子。
    霍青桓笑容舒朗,坦然道:“说起来惭愧,其实全是我私心。”
    “民众来寺庙多有所求,私心本无可厚非,战场刀剑无眼,霍校尉也是一片孝心。”守庙人数了数道:“不过,好像每年,你都会多求一道符。”
    霍青桓笑了笑没回,守庙人了然,笑道:“希望霍校尉心想事成。”
    “借你吉言。”
    霍青桓独自走到庙外,将所求的所有平安符挂在树梢,其中八只皆是替军中长辈所求,唯有一只单独挂在另一边。
    不多时,庙门的朝向走来一位戴着斗笠的男人,“青桓!”
    “嗯,找到了吗?”
    男人失望地叹息,“这些年,江南年纪相仿的姑娘挨个全都查了,没有和画像长得相似的,其实过了十年,她不一定还长得如你记忆里那般...”
    霍青桓握紧手心,“没事,我们继续找。”
    “夫人当年独自带了那么小的孩子走,想来是万分不方便,会不会已经...”
    “我的妹妹没有死,我感觉得到。”
    霍青桓显然不想听这些,转过身打断,“刘叔,我一定会找到她!”
    ...
    ***
    鹿麓书院内,年老的院长负手站立在窗前,听到谢辞敲门,应了声请进,回过头笑嘻嘻的朝他招了招手。
    “老师。”
    老院长拉着他在长条凳坐下,“嗯,谢辞,你的信我收到了,晚来几日无大碍,你进我们书院之前,府尹老爷早与我们打好招呼,你只要好好读书就是。”
    每个州府能多一位进士及第,来年评核绩考上面也能好看一点,府尹当然不会苛待谢辞这样前途无量的年轻学子。
    谢辞道:“多谢院长。”
    院长了解他寡言的脾性,也不多强求,眯着眼道:“我与你父亲是故交,我近来眼神越来越不好,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大,长得还和儿时一点都不像,好看了很多。”
    “...”
    “前段日子,熙泉县令曾来找过我闲聊,我听说你与他们定下了婚事?”县令是个会打算盘的,新科状元的热门人选,他提前用女儿亲事拉拢,老院长总觉得这事儿是谢辞亏了。
    谢辞毫不犹疑:“没有这回事。”
    “哦?我就知道你不会喜欢江家丫头,她一天到晚疯疯癫癫。”老院长端起茶杯,嫌烫嘴吹了吹,“其实呢,我内子娘家有位侄女,说很想与你结识,她秀外慧中,模样虽然长得普通,不过写得一手好字,我想你不是拘泥于表象的男子...对吧?”
    谢辞听完,拒绝的言简意赅:“不用。”
    老院长道是年轻人不好意思,劝解道:“谢辞,你不小了,成家立业是寻常事嘛。”
    谢辞昨年刚二十,已束冠,对这类事并不是第一次推脱,以前大多是生硬到底的回绝,他这次仔细想了想之后,道:“院长,我已经定下婚约。”
    “啊,你刚不是说没有么。”
    “不是和江家,是位京洛人氏。”
    老院长听到京洛,猜想只可能是哪位大人物的千金能让谢辞这样的人心甘情愿,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婚期也定了?什么时候?”
    谢辞应答如流:“明年春闱,出榜后。”
    ...
    离开书院,谢辞皱着眉头左思右想,不明白当时他怎么会如此回答,回铺子再看到阮芙,他无端有些心虚,吩咐了墨宝几句,就进了房内。
    阮芙正在灶头帮厨,她不再是侯府小姐,所以心想总得学些生活的手段。
    “六姑娘,春桃,公子说他晚上看书,在书院用过食,叫我们不用喊他用膳。”
    阮芙抱着柴火,探出头看了一眼,“墨宝,他没事吧。”
    墨宝浑不在意,“没事啊,公子平日就这样,不奇怪的。”
    “噢...”
    三个人有说有笑地用完晚饭,春桃洗完碗,偷偷把墨宝拉到一旁,“墨宝,我让你多买的东西,你买了没?”
    “我买了呀。”墨宝从口袋掏出把木头小锁,“你要多余的锁头干啥?”
    “我有用。”
    春桃避开阮芙,与墨宝耳语了几句,墨宝被吓了一跳,“这不行吧,公子非得生气的把门给拆了,要知道锁是我买的,我定要被训斥,你也不看看昨日,他连跟姑娘同坐马车都不肯的。”
    “那是因为江姑娘在,你不觉得你家公子对我们六姑娘不同吗?”
    墨宝回忆道:“这,好像是有点。”
    春桃趁热打铁地给他画了个大饼,“你现在住我们这儿,等铺子租出去了,我叫六姑娘给你开工钱,多好呀。”
    墨宝看在钱的份上,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说好,我公子要是发火,你必须得开门,别赖我。”
    “肯定!”
    是夜,春桃倒了一碗酒酿,端进房里,“六姑娘,奴婢煮了甜汤,你去送给书生。”
    阮芙趴在桌上发呆,“墨宝呢?”
    “找不到他人,不知去哪玩儿了。”春桃把餐盘塞到阮芙手里,“六姑娘,奴婢就帮你到这儿,接下来的看你自己。”
    阮芙在马车上跟她说喜欢谢辞,她昨晚想了一晚上,让谢辞做姑爷确实不错,只是来了扬州才发现,这儿的女子个顶个的比六姑娘能来事儿,就阮芙那闷到底的性子,不好好推一把怎么行呢。
    “春桃,你说什么?”
    春桃回过神,催促道:“我,我没说话,你快去。”
    “...”
    阮芙其实与谢辞最近没有话要讲,不过就这几步路,且他晚膳都没用,估计夜深了会饿,那送就送吧,她想。
    她走到谢辞门口,敲了敲门。
    “墨宝?”
    “是我,阮芙。春桃做了碗酒酿,你要喝吗?”
    此时,墨宝和春桃躲在庭院打水的桩子后面看戏,墨宝嗤了一声,“你不懂,我家公子晚上根本不吃这些,最多喝口茶,你白搭了。”
    “嗯,进来。”
    春桃捂嘴偷笑,墨宝:“...”
    阮芙见谢辞头都不抬,把碗筷放下就准备走出去,忽然听到春桃在外面惊叫:“哎呀,我怎么不小心把门给锁了。”
    阮芙忙跑到门边,“春桃,你锁门?”
    “是啊,六姑娘,您稍微呆一会,我去找找钥匙啊!”
    “...”
    阮芙一时没想通春桃的意思,还在替她回想:“你看看,钥匙会不会在灶房?或者在井边?你提过水的。”
    “阮芙。”
    阮芙正焦急,闻声蹙眉回头:“啊?”
    谢辞放下书,看了眼十分不安的女子,憋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不如,坐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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