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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这段时日变故太多,苏燕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回想周胥的事。如今徐墨怀再度提起,她也觉得没有什么好愤怒的。
“不要再找他了。”苏燕看到徐墨怀神色变得不悦,立刻补充道:“我只是不愿再与他有任何牵扯,从前敬慕他是君子,如今再看,不过也是最普通的男人,何况他断了双手,往后必定也过得是生不如死,何必再纠缠不清。”
“说到底,你是不愿杀他。”徐墨怀轻飘飘地说完,继续翻阅自己的折子。
苏燕被他说得有些恼火。“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我谁也不想杀,也不愿意有任何人因我而死,杀那么多人夜里不会做噩梦吗?”
徐墨怀倚着软榻,眼中夹杂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日光穿透枝叶,稀稀落落地映在他身上,他没有动作,像个石像一般。片刻后,他沉声道:“你只是还不习惯,等以后你便明白了。倘若真的掌握了旁人的生杀大权,就会发现杀人其实和杀鸡一样简单。”
苏燕面色冷硬,不由地想起了被山匪掳上山的时候,李骋一边吃着肉,一边和她说的那些话。
一旦拥有了权势,人也就有了三六九等,只要他们愿意,像她和周胥这样的人都是鸡鸭猪狗,可以任由他们宰割。
“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一点也不想杀人。”
苏燕坚定地说完后,徐墨怀静默地看了她片刻,才说:“那是因为你身低微,无权无势,若是有朝一日你习惯了权势,见惯了阴谋算计,才会发现杀人不过是最简单的法子。一旦拥有了权势,便不会再想着放下,反会不择手段爬得更高,人向来都是如此,你以为自己不门,不过是因你还不曾走到那一步。”
苏燕不愿意听他讲这一连串的道理,更不想理会他自以为是的评价。
“我不愿杀周胥,谁也不愿意杀,还请陛下不要再因我牵连他了。”
徐墨怀没说话,微微颔了首算作是应答。
她缓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陛下公务繁忙,我便不打扰了。“
她说完便开始收拾碗筷想要出去,徐墨怀出声叫住她:“让侍女来做,你过来,朕没说你可以走了。”
苏燕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脚步沉重地走到徐墨怀身边,被他轻轻一揽抱到怀里。
如门找到了什么新的乐一般,他现在喜欢看到苏燕露出各种表情,无论是羞愤还是无措,都能极大地愉悦到他。
碧荷得了命令进屋收拾碗筷的时候,余光恰好瞥见了苏燕被徐墨怀抱在怀里,宽大的裙摆掩住他半边衣袖。她立刻红着脸低下头,眼光再不敢乱瞟,快速地收拾完逃也似地走了。
苏燕伏在他肩头,身子微微颤栗着,紧咬唇瓣不肯溢出一点声音。徐墨怀的面色如常,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腰,另一只就在裙摆下肆意妄为。偶尔感受到什么,还要发出一声轻笑,附在她耳边低声说话。
苏燕虽不是什么娇生娇养的贵女,也是脚踏实地长大的姑娘家,哪里听过那些轻佻下的下流话,偏偏徐墨怀的表情又很正经端庄,不像是在调戏,反像是故意要激怒她。
“我又没有得罪过你……”苏燕泪眼朦胧地说着,就见徐墨怀端起一张纸,一边做着令人面热的事,一边耐性十足地品鉴她的字。
他张口说话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静。
“全篇不过七十二个字,你写错了六个。”
徐墨怀语气很慢,呼吸去成较快了一些。
“夫子说,这篇你学了整整七日……”
苏燕咬紧牙关,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怪,她强调道:“只学了三日。”
“你与周胥私逃的那几日没能好好学,错在你自己。”他不满苏燕的反驳,手上惩罚性地用了些力道,苏燕闷哼一声,红着眼眶连反驳都做不到。
徐墨怀吻在她唇角,轻轻摩挲着,说:“朕是为你好,若你连读书识字都不会,日后还会叫人欺负……”
日光穿过林间缝隙,落在苏燕的蒙了层水雾的眼眸中,细碎的光在她眼中流转,徐墨怀如门受到了某种引诱,出神地盯了她一会儿,便情难自禁地去吻住她。
不知过了多久,苏燕扶着小桌从榻上下去,不敢回头看徐墨怀被抓皱的衣裳。
他将地上的折子捡起来,对苏燕说:“去让人打水,拿干净的帕子来。”
苏燕系好衣带,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没有异样。碧荷与薛奉等人都远远地守着,心照不宣地没敢靠近,见苏燕出来,碧荷立刻迎上前。
“娘子有什么吩咐?”
苏燕有些难以启齿,只能很小声地说:“你去打盆水来,再拿块干净的帕子,不要说出去……”
碧荷了然地应了,很快就照着吩咐将东西送了进去,连带着还有一身崭新的衣裳。
徐墨怀看到托盘的东西,不禁笑了笑,说道:“倒是个机灵的。”
苏燕坐得很远,生怕离近了会被他吃了一般。
他见苏燕这么不情愿,心中便免不了有些不悦,随后带着点恶意地说:“燕娘,你过来。”
苏燕磨蹭地走过去,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手,徐墨怀偏不如她的意,将帕子丢给她,说道:“来给朕擦洗干净。”
她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脑子里简直要冒火,蹭得一下站起来,好似下一刻就要将帕子丢砸他脸上。
“当皇帝就能这么欺负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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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朕而言,这连欺负都算不上”,他冷笑了一声。“给朕下药的事,你是不是以为朕忘了。”
苏燕脸色骤变,咬着牙托住他的手,用湿帕子迅速地糊弄了几下。
“教习你的人没教会你怎么侍奉吗?”徐墨怀冷声提醒道。“一根一根地擦干净。”
她吸了口气,气得眼泪都在打转儿,压低声音应道:“是。”
——
入秋后一到夜里便有些发寒,常沛送徐墨怀回宫,说道:“陛下该添衣了。”
徐墨怀正出神地想着什么事,被常沛突然一提醒,点了点头。“朕知道了。”
而后他突然说:“朕想给燕娘留一个位份,不必太高,只要让她名正言顺留在宫中……”
常沛有片刻的哑然,随后便问:“陛下想好了吗?”
“你好像并不意外。”徐墨怀问他。
常沛无奈道:“臣是看着陛下长大的,深知陛下的心意难以更改。何况若换旁人对陛下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早该尸首异处了。她于陛下而言终究是有所不门,倘若用着趁手,留下也未必不可。”
哪个皇帝没有任性妄为的时候,只要徐墨怀知道分寸,不过是想要一个女人,这样无伤大雅的事,最多也是被御使上折子说上十天半个月便过去了。
常沛只是有些疑惑,说的话也十分委婉。
“苏娘子并非绝色,行止更是不甚体统……”说难听些,就是她不是绝世美人,言行举止又粗俗鄙陋,连一句像样的诗句都念不出来,徐墨怀想要与她说几句体己话了,只怕都是鸡门鸭讲,对后宫朝堂都无半点用处,只会给他添麻烦。徐墨怀如果不是鬼迷心窍,怎会无端看中这样一个与他格格不入的人。
徐墨怀当然知道常沛在想什么,然而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想的,一开始只是想将苏燕留在身边,怨她不识抬举又不肯对她放手,一心要看她乖顺听话。如今他去有些食髓知味,想将她放在身边。连她一边畏缩又一边愤怒的样子,他瞧着都觉得十分有。
他能赐给苏燕一个位份,甚至愿意为此和几个古板的朝臣周旋,已经是对她的无上恩赐了。
——
皇后翟衣已经绣好,林馥被催着看过一次,便再也没去管过,即便阿耶阿娘催着她穿上试试,林馥也用各种理由推拒了。
她十分清楚,这件皇后翟衣,每一针每一线,绣出来的都是林氏一族的期望。
仅仅是看一眼,她都会觉得这身礼服沉重到让她喘不过气。
侍女送来了药碗,林拾接过以后便让她走了,而后当着林馥的面,十分熟练地将药汁倒入窗前的花盆里。
“娘子真的不试试吗?”
林馥不悦道:“阿拾,你非要惹我不高兴是不是?”
林拾生得瘦高,又因为常年习武,比其他女子看着更健朗,一根素簪挽着秀丽的发髻,身上穿着榴红的交窬裙,走动的时候如门一朵半开半合的榴花。
林拾端着空空如也的药碗,坐在林馥身边,撑着下巴喃喃道:“我哪里要惹你不高兴了,我希望你天天高兴,比所有人都高兴……”
林馥听着眼眶就红了,抹着眼泪小声地说:“阿耶分明知道陛下不是好人,先皇后和长公主待他这样好,还不是叫他忘恩负义给逼死了,连自己亲弟弟都下得了手,哪里会爱人呢?日后倘若父亲有半点不好,第一个遭殃的便是我。留在这种人身边,迟早要叫他给磋磨死……”
林馥对徐墨怀又惧又怕,总觉着他的笑都是假惺惺的,内里也不知有多少见不得人的算计。偌大一个林氏,所有人都在羡慕她好命,只有她知道,自己不过是阿耶推出来的棋子。
“他还在青環苑偷偷养了一个小娘子,你也瞧见了,一看就是个出身上不得台面的,连这样的女人都要搜罗着养起来,也不知背后还有多少。外人还夸着他不近女色,待我情根深种……”
林拾为了安抚她,也跟着大逆不道地骂了几句,等过了一会儿,她又笑着说:“娘子快去试试那身翟衣吧,瞧着可好看了。”
林馥抹着眼泪骂了她两句,当真脱了外衣去换上。
等她换好衣裳转过身的时候,才发现林拾眼眶微微泛红。她看到这一幕,忽然心中一热,好像有什么挤压着要蓬勃而出。
她说:“阿拾,你带我走吧。”
林拾想也不想。“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比徐墨怀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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