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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温温软软的女声,带着紧张与怯弱。
项梓宸所有的情绪, 就在这么简单的一个字之下崩塌,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真的想好了?你知道生下来会有多麻烦吗?”
江可可的手机被江妈妈要求开了免提,一家子的人都盯着她打电话, 她表示真是压力山大。
她明显感觉到, 在项梓宸的一句话说出来之后,江妈妈似是翻了个白眼, 对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相当不满……
江妈妈性格比较耿直,江爸爸则更有城府, 而大哥江衍,表面上和家里人一样都是面色沉重, 但心思明显已经完全放到左薇身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左薇, 就好像被丘比特爱神之箭击中了, 不自觉关注她。
江可可一边给深情大哥打了个差评, 一边应付着项梓宸:“我知道,我想生下来, 这个脆弱的小生命。”
江可可的音色本来就偏柔软,声音放低放缓的时候,不自觉就会让人想要用心呵护。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说话, 项梓宸本身就没有立场去干涉她的决定。
江可可大概理解项梓宸此刻的心情, 从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和女配之间的感情, 莫名觉得这男人也够惹人心疼的。
她想按照女配的心愿, 不让这男人受伤,但并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集。一方面,她不想像女配前世那般连累到他,另一方面——
他的心意,应该是对原女配的吧?
而且,江可可喜欢一个特别矫情的词——无福消受。
可能是种病吧,她浪惯了,谁无条件对她太好,对她用情太深,她反而会感到恐慌。
估摸着项梓宸又要说些让她心疼又恐慌的话了,江可可抢先一步道:“不管多麻烦,我自己会解决的。就这样了——”
说着,她直接挂断了电话,面对江妈妈、江爸爸以及江大哥复杂的眼神。
江可可早在回家前已经想好了对策,她先保持着沉默,等家里沉闷的氛围上升到一个点的时候,突然扑到江妈妈怀里,眼泪哗哗地不要钱似的流了出去。
她无意间发现的,女配身娇体软的,泪腺真的是格外发达,她想哭的话,甚至不需要什么辅助工具,心里默数三秒,说哭就哭。
江妈妈表面看着严厉,其实是心疼女儿的。
她这个宝贝女儿啊,性子软,又被她保护得那么好,其实是不适合律师专业的,但一直很乖很听话,她让她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反抗。
家里两个不听话的儿子都是和家里闹得厉害,坚定地走的自己想走的路,只有乖女儿,被她逼着听话,被她逼着选择女承母业。
这会儿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江母心里甚至升起了丝丝愧疚。
她一手顺着江可可的后背,一手揉着她的脑袋,声音不自觉柔了许多:
“妈妈的乖女儿,妈妈的心肝宝贝,别哭了啊……”
这个时候,江爸爸倒是镇定:“是刚刚那男人的?他不想负责?”
江可可脑袋还埋在江妈妈怀里,闷声闷气:“不是……”
江妈妈瞬间横了江爸爸一眼,继续安慰着宝贝女儿,而江可可就一直哭啊一直哭,越哭越来劲,感觉泪腺发达就是好,流眼泪就跟放水龙头的水一样,一点不费劲,眼睛还不怎么疼。
哭得差不多了,她偎在妈妈怀里,轻声软语:“我想生下来……”
“你和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和谁的……”江妈妈一颗心已经软得一塌糊涂,但也不是好糊弄的。
“是……厉辰骁的——”江可可把锅甩给了厉辰骁。
现在的她,还不能和家里说实话。在她没有绝对把握前,一旦让厉辰骁知道她骗他,里女配的结局绝对会在她身上重演。
江妈妈瞬间浑身僵硬,轻轻将她推了出去。
按照女配前世的记忆,江妈妈此刻要狠狠给她一巴掌,然后狠狠教育她的。显然是她刚刚的先哭夺人造成了改变,江妈妈正努力克制住自己极端愤怒的情绪。
而大哥江衍同样急得站起来:“是那个厉家的厉辰骁?他不是和左家的……”
江衍的目光瞬间移向左薇,惊得说不出话。
左薇像是感觉到什么,依旧坚定地护在江可可前面。
世界和现实世界是有些相似的,很多有钱人的出名程度甚至是超越明星的。
像厉辰骁那种帅气有钱又智商超群的超级富二代,不仅百度百科有他的资料,新闻里都经常有他的相关报导。
他妹妹,怀了一个已婚男人的孩子,还把那男人的原配带回家。
江衍觉得这件事有点玄幻。
顾明皓只告诉他,他妹妹怀孕了,并没有告诉他,怀的是厉辰骁的种。
此刻,再联想医院里说最近听到的,没有指名道姓的,小三怀孕逼得原配流产的消息,他感觉脚底板一阵阵寒气升上来,背脊生寒。
这还是他认识的,乖巧懂事的妹妹吗?
难怪,顾明皓说起这事的表情,那般诡异。
江妈妈作为女人,平生最痛恨小三,此刻看女儿的表情像是看仇人一样。
江可可小声道:“他很快,会离婚的……”
江妈妈气得站起身,狠狠地抬了抬手,始终没狠下心,只是声音依旧不怎么友好:“他就是离婚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他,这种婚内出.轨的男人,他能在已婚的时候勾搭你,以后就会勾搭其他女人!”
江妈妈显然是认定,是厉辰骁那种渣男故意勾搭的自己女儿。
前世的女配是在这里和家人决裂的,江可可却不会,她咬了咬唇,面不改色地撒谎:“他那么强势的人,我们全家都没有对抗的力量……”
说着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心里觉得自己演技真特么好!
她这话一出,这眼泪一掉,江爸江妈江哥哥,脸色都不怎么好。
原本对江可可当小三的痛恨,渐渐偏向了自己不够强大,不能保护好女儿(妹妹)的愧疚。
江可可只是想维持住和家里的关系,也没想让他们太过愧疚,见好就收,撒谎撒得越发起劲儿:
“我已经和厉辰骁商量好了,孩子生下来归他,然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真实情况,还是等以后把厉辰骁那个隐患解决了,左家也放过她了,再和家里解释。
江爸爸脸色冷沉冷沉的,江妈妈喉咙里像堵了什么,江衍同样沉默不语。
那厉辰骁真是渣,他把可可当什么了?他厉家生孩子的工具?
江可可把锅全甩给了厉辰骁,虽然家里人心里还是不舒服,但至少和她的关系还是友好的。
在江家吃过晚饭,江可可就依依不舍地带着左薇离开了。
江大哥有些欲言又止,如果是换作平时,江妈妈可能就会让他送送妹妹,让他和左薇搭个线,可如今,她倒是不希望自家人再和那些富人有什么牵扯了。
江可可没心没肺地没想太多,看时间还早,S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体内浪荡的流氓之魂,让她忍不住想在外面浪一浪。
正好,一边可以和左薇好好培养感情,一边也可以给她塑造新的价值观,改掉她圣母的性格。
江可可找了地方停车,而后牵着左薇去了中,男主曾带女主去的游戏城。
一座供男生在女朋友面前装逼的游戏城,里面大多是成双入对的情侣,像江可可和左薇两位大美女一起来玩的,还真是少见。
项梓宸大老爷儿们似的,从来最讨厌低声下气哄女人的男人,此刻却是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哄她,小心翼翼到甚至不敢去抱她。
他只能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一只手在她后颈处轻抚,替她顺气,嘴里全是安慰:“别怕,不会有事的,你说的那些后果都不会有的,就算被发现了,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护着你的,别怕,我会替你扛的……”
项梓宸絮絮叨叨说得话轻飘飘的,声音温柔得没有一点力度,但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的江可可知道,他的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甚至兑现了!
江可可都“看到”了。
她看到父亲被公司开除,到处找不到工作;她看到母亲被诬陷受贿,负债累累心力交瘁;她看到大哥惹上医患纠纷,被患者恶意报复,车祸瘫痪;她看到二哥在执法中牺牲,死状凄惨……
还有项家的公司破产,项家人也没一个好下场。
项梓宸呢?他真的如他所说,即使拼尽全力也要护住她。
她是活到最后的,她见证了所有人的悲剧。
就因为她的过错,让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让她一辈子活在恐惧与愧疚中,受尽折磨、痴傻疯癫……
江可可有想过,自己可能会获得女配的记忆,但没想到,她获得的,不仅仅是女配活到现在的记忆,更是女配荒唐一生的记忆!
不仅仅是记忆,她心底,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意识,像是一种残留在记忆中的执念,在告诫她:守护好家人,守护好项梓宸……
反反复复,有如魔咒。
江可可花了好大力气,才从那纷繁的记忆碎片中回过神来找回自己,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扑到了项梓宸怀中,泪水沾湿了他的上衣。
耳畔,是这个男人难得温柔的声音:“别哭,是我的错,是我毁了你,都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委屈,我知道你想发泄,我知道你自责,我知道你不坏……不怕,不会有事的……”
项梓宸第一次将江可可抱在怀里,却完全忘了旖旎,只有满心的安慰与心疼。
他感觉胸口一阵阵钝痛,呼吸都快凝滞了。
当初,是他玩笑般肆无忌惮的追求,让她被梁欣媛害了。
她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表面柔弱,心里其实傲得很,根本一丁点挫折也承受不了。可那种事,她又没法和别人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才会做错事。
他刚刚听她那一大段就知道,她是后悔了,她是自责了,表面上是在批评他,其实是在指责她自己。
项梓宸紧紧抱着她,嘴里不断说着安慰的话,只希望能分担她的痛苦。
江可可从女配的记忆和情绪中回过神来,其实已经没有太多痛苦悲伤的情绪了,毕竟,她没有经历过,她现在所处的时间点,那一切都来得及改变。
她觉得困惑的是,女配为什么把全部的记忆和执念交给她,女配去了哪里?等她完成穿书系统的任务回去了,女配还会回来吗?
“系统并没有许诺你完成任务可以回去。”久违的系统提示声突然在脑海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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