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的娃不是男主的》57.第 57 章

    江可可半边身子靠在左铭怀里, 微歪着脑袋,看着另一只被项梓宸牵起的手。
    左铭的目光,从项梓宸握江可可手腕的地方缓缓上移, 最后落到项梓宸脸上。
    他眼底一片冷冽,声音冷沉:“什么意思?”
    项梓宸缓缓一步向前靠近,双眸微眯,下巴勾勒出一抹流畅的弧线。
    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左铭, 嗓音很淡:“左先生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还有精力送可可去医院?”
    他说的大战,当然就是指王鑫刚刚说的八卦, 更深层次的, 是质疑左铭和肖晴婉的关系。
    同时也是, 对刚刚江可可的讽刺的反思。
    在他的认知里,左铭绝对是一个值得任何女人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他爱她,有能力保护好她,人品也是值得信任的。
    可就在刚刚,江可可告诉他肖晴婉的存在, 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不该过度相信其他男人能一辈子爱她守护好她。
    如果有一天, 左铭不爱她了呢?
    如果有一天, 她被抛弃了呢?
    如果有一天, 她被肖晴婉陷害, 又一次遭遇痛苦呢?
    左铭想起自己刚刚经历的无妄之灾, 想起肖晴婉那个骗了他还自作多情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淡若无物的眸子落在项梓宸身上,带着股矜傲:“与你无关。”
    他原本是一只手牵着江可可的胳膊,一只手搂着她的纤腰,这会儿突然将放到她腰上的手,移到她另一只被项梓宸握住手腕的手臂处,故意露出自己戴在手上的戒指,清冷的声音是命令式的语气:“放手。”
    项梓宸的目光落在左铭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上,呼吸滞了一瞬。
    他找了那么久的戒指,现在戴在别的男人手上……
    好像是在嘲笑他,原本属于他的女人,现在正靠在别的男人怀里。
    项梓宸艰涩的目光移到江可可脸上,却对上一双漠然的眸子。她像是没骨头一样,整个人软软地倚在左铭怀里,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完全没有要解释什么的意思。
    趁着项梓宸失神的当口,左铭握着江可可的手臂,用力将她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
    项梓宸回过神来,手指下意识收拢,却只是指尖触到自己掌心,抓到了空气。
    左铭眼神冰冷劲酷,淡漠地瞥了项梓宸一眼,便搂着江可可要离开。
    空气静谧,气氛诡异,王鑫和乔杭纷纷为两人让路,而项梓宸却像雕塑般立在原地,目光痴痴地看着左铭搂着江可可的手,以及——他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
    左铭的背影冷清又矜傲,好似戴了胜利者的光环般。
    然而,当两人走到门口时,江可可像是突然醒悟一般,从左铭怀里探出身子转过脑袋,看着离自己两米远的项梓宸,意味不明地解释:
    “戒指,我只亲手给你戴过。”
    ——左铭的是他臭不要脸自己给自己戴上去的。
    这话一出,左铭瞬间绷紧了身体,僵硬冰冷得好似冷藏过的死尸,而他捏在江可可手臂上的手指也不自觉收拢。
    江可可感受到手臂上的嫩肉被紧捏的痛感,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又继续:
    “不过,扔了也就扔了,即使再捡回来,也没有意义了。”
    项梓宸面色僵硬,呼吸凝滞,周身萦绕着荒凉死寂的气息。
    扔了也就扔了……
    她的意思,不管她是不是真心和左铭好,反正,项梓宸已经被扔了……
    左铭却没有因为她后面那句而好受些——
    她只为那个男人戴的戒指,她不要了的戒指,一枚没有意义的戒指,被他自作多情地戴在手上,甚至还带着得意的向情敌炫耀……
    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他感觉自己脸疼。
    包房里的气氛更加诡异了,而这种诡异在江可可和左铭离开后都还持续了好久。
    左铭沉默无言地走到门口的垃圾桶边,将自己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静默地看着江可可。
    她无动于衷,甚至一脸茫然,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还记得,他陪她去医院找戒指的那次,她失魂落魄,事后还病了一场。
    女人,这么善变的吗?
    还是,都是假象?包括她这些天和他的甜蜜相处,都是假象吗?
    左铭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同时,抬起拿着戒指的手臂,平举到垃圾桶上方。
    他细细观察她的神色,却发现她是真的没有一丝紧张或动容。
    他五指张开,手心里的戒指自由落体,掉进垃圾桶里。
    至始至终,江可可神色不变,眼神都没有随戒指移动过。
    蓝天如幕,晴空万里无云,午后的阳光带着懒人的躁气,偶有不知从哪儿拂过来的丝丝凉风,都能稍稍驱逐人心里躁郁。
    江可可腿略软,脸上微微泛着的粉晕还没褪去,也不知是因为天气燥热还是和项梓宸的亲密还持续影响着她的身体。
    左铭当然认定了她是因为和旧情人久别偷情心生愉悦快感。
    但江可可自己知道,她是身体有点儿不舒服的,偶来的凉风拂在裸露的肌肤上时,感觉骨肉都跟着升起寒意,而左铭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让她感觉身心俱冷。
    扔了戒指后,左铭没再牵她的手,她就静默无声的跟在他身后,像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上刑场似的。
    走到左铭停车的地方时,走在前面的左铭突然转身,江可可即使刹住脚,才没撞他身上。
    然而,她还没回过神来,手臂突然被人捏住,人被带着转了一圈,后背贴到车上,高大的身躯朝着她压过来,男人冷冽的眸子里藏着怒意。
    他一只手撑在车上,一只手抓起她的手腕,冷声问:“我送的戒指呢?扔了?”
    江可可难得面对这样的左铭没有感到害怕,还无辜地眨了眨眼:“放家里了,没戴。”
    那戒指看着就好贵,她总感觉戴着会被贼盯上,所以出门都没敢带身上。
    然而,她觉得非常正当的理由,左铭可不这么觉得。
    他抓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以至于手臂的肌肉都微微鼓起,声音也愈发冰冷低沉,带着咬牙切齿般的力度:“嫌丢人?还是嫌它碍着你私会情郎?”
    江可可手腕被捏得火辣辣的疼,隐约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她发现左铭是真的生气了。
    和上次在车里强吻她时单纯的怒火不一样,他这次的怒火中,还隐含了一丝丝被欺骗被戏耍后的受伤,以及,淡淡的醋意。
    明明他这次的怒火比上次更盛,但江可可却丝毫没有上次那样的恐惧了。她歪了歪脑袋,声音轻飘飘的:“嫌它太珍贵,嫌我配不上它。”
    左铭依旧冷着眉眼,不为所动。
    江可可眼神向后飘了一下,而后弱弱地低喃:“你捏疼我了……”
    一句话,左铭下意识松了手掌的力道,而江可可趁机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环到他劲瘦的腰上,勾着他紧贴着自己。
    她的脑袋埋在他脖颈间,声音闷闷的:“你是不是想我解释,想我道歉,想我哄你?”
    左铭嗅到了她身上的酒气,和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混杂在一起,他知道那酒气是从项梓宸身上传给她的,心里更加烦闷了。
    从来讨厌和人触碰的他,现在正抱着这个刚和其他男人亲过的女人。
    江可可没有解释,平静的声音好像诉说衷肠一般:“我不想哄你,因为恋人间的哄在我这里会变成讨好。我们不平等,你想睡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睡我,想负责可以任性的负责,不想负责也可以将我随手扔掉,你就是现在带我去医院打胎,我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你甚至可以用更残忍的方式让我流产……”
    她想起了女配前世怀胎八月被人残忍对待的画面。
    她对左铭说的这些,是厉辰骁亲自教给原女配的,姓厉的也是真真切切这样做的,为所欲为、肆无忌惮。
    左铭微微皱眉,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开,声音冷静:“你自以为的不平等,全部来自你的不信任。”
    “哦——”江可可看着他身后哭成泪人,嘴皮和身体都在颤抖的肖晴婉,淡淡道,“全部来自我的不信任、吗?”
    左铭注意到她的目光,稍稍侧身,看到了摇摇欲坠的肖晴婉。
    肖晴婉像是不能接受事实一般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震惊地看着左铭和江可可。
    在左铭微微皱起眉头的瞬间,肖晴婉像是鼓了天大的勇气,突然向前一步,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左铭,带着哭腔的声音楚楚可怜:
    “我……我怀孕了……”
    “……”江可可只感觉一盆狗血从她头顶浇灌下来,惹得她一身腥味。
    真特么糟心。
    穿书前的原女配当小三,穿书后的她依旧是当小三,真的是……呵呵了。
    而左铭此刻的表现,和当初厌恶左薇的厉辰骁多么相似——
    他周身腾起骇人的冷气,命令式的口吻朝着肖晴婉:“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连“天凉破王”那种威胁的句式都没有用,仅凭着一身气势,硬生生将肖晴婉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江可可都怀疑,这妹子是不是下一刻就能直接晕过去。
    左铭没理会因为他一句话整个人都快崩溃的肖晴婉,牵着江可可的手上车。
    发动机响起,黑色迈巴赫扬尘而去,不带一丝丝留恋。
    左铭手握方向盘,平视着前方:“她的孩子不是我的。”
    他的车依旧开得极快,本就有些不舒服的江可可脸有些白,手紧抓着安全带,却没怎么害怕了。
    她靠在副驾驶座的靠背上,歪着脑袋懒懒地看着他,嘴角勾着笑:“你对她的孩子倒是比对我的了解得清楚。”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相当肯定的语气。
    “那她干嘛特意跑过来告诉你她怀孕?”
    左铭抿了抿唇,他的声音变得平静而淡漠,好像说着别人的故事:
    “和你在酒店的那次,我被下药,她是继母安排的女人。”
    “她被男人缠住没有去,最后是你去了。”
    言简意赅,江可可也静静听着,好像在听事不关己的故事。
    所以,她可以理解成,前世的肖晴婉因为女配遭的罪而享受了优待,而女配自己,最后连带怀胎八月的孩子被人以极残忍的方式害死,而他这个亲生父亲甚至不知道那小生命的存在。
    医学上划分的十二级疼痛中,把母亲分娩的痛归为最高等级。
    江可可却觉得,分娩的痛或许可以因为小生命的诞生而有所消减,而最最难以忍受的痛,该是女人流产时的痛。
    一条条鲜红的血线遍布了白嫩的大腿,身体下全是血迹。外人看来那是血,而对母亲而言,那是一条被期待的生命。
    特别是,怀胎八月的时候,当隆起的肚子遭受残忍攻击的时候,她能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肚子撕裂般的疼痛,还有那条生命,在肚子里挣扎跳动时,深深的渴望。
    江可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色因为糟糕的记忆和情绪而更加苍白了。
    而看了不看她一眼的左铭同样没有注意到。
    车子停在左家别墅后,以往还会绅士地给她开车门的左铭没有给她开车门,自己走在前面。
    江可可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保持站立和行走的。
    她跟在左铭后面,慢吞吞的,而这一次,左铭没有迁就她的步伐,自己按照自己的步伐走在前面,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他走得非常坚定,连头都不曾回一次。
    如果他有回头,他就会发现,江可可脚步虚浮,腿在抖,脸色惨白得吓人。
    她微垂着眸,将情绪和思绪隐藏。
    好不容易走到两人同居的卧房,左铭给她整理好了衣物,声音冷酷无情,命令式的口吻:“去洗澡。”
    态度很明确:他洁癖,嫌她脏。
    江可可动作磨磨蹭蹭的,左铭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没有耐心。
    深吸一口气,他直接搂着江可可进浴室,衣服也不脱,调好水温,花洒里喷出细细密密的温水,打在她身上。
    其实,洗澡也是这么洗的没错,可偏偏他表情冷漠,她穿着衣服,完全被他控制着,莫名有种他用这花洒喷出的水虐待她的感觉。
    江可可静静地享受,但胸口闷闷的。
    突然,左铭将花洒挂在墙上喷水,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另一只手,两只手指伸进她嘴里,夹着她的舌头,戳弄,搅动,拉扯……
    “他吸了你这里,是不是?”
    冰冷的声音混杂着花洒喷出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好像来自地狱恶魔的召唤。
    江可可听得不真切,再加上舌头被他夹住了,偶有花洒喷出的水淋进嘴里,根本没法回答他。
    左铭幽冷的目光盯着她脖颈间别的男人留下的齿痕和小草莓,内心似有一头残暴的猛兽觉醒,残忍嗜血,甚至想拿刀将她皮肤上刺目的痕迹刮去。
    将所有属于其他男人的气息、痕迹甚至是记忆,全部剔除!
    江可可被手指夹住了舌头,嘴巴保持张开,有口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混杂在花洒喷出的水中,找不到痕迹。
    有水呛进她喉咙里,导致她不受控制地咳嗽,左铭才松开了她的舌头。
    水温是温热的,不断打在两人身上,却冲不走那冰冷的氛围。
    突然,左铭鼻间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儿,他垂眸——
    整个人如遭电击般浑身颤栗了一下,而后猛地关上花洒,一颗心,被恐惧和慌乱填满。
    江可可浑身湿透了,而下半身的湿,是刺目的血红色。
    一条一条的血痕,如同丑陋肮脏的网,在她白嫩的双腿上遍布、缠绕。
    左铭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空了一般,指尖抖得厉害,胸腔闷涩,喉咙发不出声音。
    整个空间还带着温热的水气,夹杂着血腥味儿,寂静得可怕。
    左铭僵硬的身体去抱她,嘴唇颤抖,却抖不出声音来,甚至连抱她的力气都勉强。
    江可可惨白的脸上勾出笑容:“好了,我不用纠结孩子他爸的问题了,你,是不是也能放过我了呢?”
    她浑身湿透,头发和衣服凌乱地贴在身上,身体靠在冰冷的墙面,惨白着一张脸,却笑靥如花,好像发生了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左铭努力找回自己的力气,打横抱起她,往外走。
    他看上去比她还要虚弱,嘴里不断发出苍白无力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
    江可可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水滢滢的眼睛盯着他,声音认真:“你能放过我吗?”
    可他此刻五感都失灵了,根本看不到她的眼睛,听不到她的声音,只像着了魔一般,失魂落魄地重复着“对不起”。
    江可可心里一声叹息。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没了孩子,他会不会放过她;
    她也不知道,如果他会因为她没了孩子而放过她,她是否真的敢打胎。
    是的,她并没有真的流产,血是假的,这不过是一次有预谋的碰瓷,她很久没再用的手段。
    宝宝本来就很顽强,更何况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没那么容易流掉。
    她只是想着女配失去孩子时的痛,不甘心,也想让他感受一下罢了。
    结果,他比她想象中更脆弱,或者说,更在意那个孩子,还是在意她?
    江可可心里冷笑:在意?呵。
    如果这不是她的诡计,她的孩子真的因为他愤怒而粗暴的行为流掉了,他的对不起能值几个钱?
    心里恶心反胃,但她并不打算就这件事上和他撕破脸。
    她伸手捧着他惊惶无措的脸,“你冷静一下,我们的孩子没事。”
    左铭没有反应,他脑海里不断反复着记忆深处最不敢触碰的回忆:大肚子的孕妇倒在血泊中,身体痉挛,生命流逝,惨白的唇一张一合,在求救……
    江可可感觉情况不对,左铭现在的状态,像是魔怔了一样,看着比精神失常还可怕!
    她伸手去掐他的人中,并不断在他耳边呼喊:“左铭?左铭?孩子没事,你冷静一下,冷静,醒醒……”
    渐渐的,左铭的脚步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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