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马芸问起,说道:“夫人,这车上弹琴不甚方便,旅途无聊,我吹支曲子给夫人解解闷吧。”
马芸笑道:“不要那么见外,你就叫我姐姐好了。”
蔡琰低了头道:“民女不敢。”
马芸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要是真能有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妹妹,睡着了都会笑醒。还不快叫姐姐。”
蔡琰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姐姐。”
马芸“咯咯”的笑个不停,却听“哇”的一声大哭,原来是把刘裕吵醒了。
巧儿将刘裕抱在怀里哄起来。小家伙粉嘟嘟的,惹人疼爱,眉宇间依稀可以看到刘欣的影子,尤其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像极了刘欣。
蔡琰也很喜欢这个小孩子,逗弄着他胖乎乎的小脸,郁闷的心情也好了起来,从身边的包袱里拿出一支笛子来,说道:“宝宝乖,宝宝不哭,姨吹支曲子给你听。”
马芸瞄了一眼那支笛子,就被吸引住了,这笛子通体碧绿,夕阳透过窗帘照在笛子上,闪现着一种奇异的光芒。马芸不由赞道:“好漂亮的玉笛。”
蔡琰掩了嘴笑道:“姐姐看错了,这是支竹笛。”说完,蔡琰便将笛子放在唇边,吹奏起来,只听那笛声忽强忽弱,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摄人心魄。
笛声悠扬婉转,马芸、巧儿都听得入神,就连刘裕这个小家伙也停止了哭闹。
马芸听得呆了,竟忘了叫好,半晌方才说道:“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蔡琰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谬赞了。”
马芸接过她手中的笛子,仔细瞧一瞧,还给蔡琰,说道:“果然是支竹笛,我还以为是碧玉做成的。”
蔡琰却不接,对马芸说道:“这笛子有个名字,叫柯亭笛。姐姐若是喜欢,便送与姐姐吧。”
马芸笑道:“姐姐又不会吹,要它做什么,放在我这里就真是暴殄天物了。这笛子想必有些来历,妹妹还是快收起来吧。”
蔡琰这才接过笛子,说道:“这是我爹亲手做的。”
原来蔡邕一家被流放南方,来到了会稽。这里竹子成林,引起了蔡邕的逸趣,想取竹制笛以消除旅途之劳累。一天午后,他独自到竹林里挑竹料,可是并没有找到合适的,只好扫兴而归,不觉来到一座亭子叫做柯亭,这个小巧玲珑的竹亭子却吸引住他。他迈步踏了进去,四边瞧瞧,忽然对着屋檐下的竹子数了起来,数到第十六根就停住了,睁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好似想到了什么,马上搬来了一把梯子爬上去对着那根竹子又看又抚摸,越看越爱,并对亭子的主人王大喊道“王大哥!王大哥!请把这第十六根竹子给我拆下来。”王大不解地说:“亭子昨天才盖好,拆不得啊!你要竹子,后面竹林有的是,我给你去砍来”。蔡邕着急地说:“我要的并非普通的竹子,而是丝纹细密,又圆又直,不粗不细的竹子。你看这竹子光泽碧绿又有黑色的斑纹,从里到外都是一根再好不过的制笛材料,林子里的竹子我都找遍了,就没有这么好的,请你还是给我拆下来吧!”王大终于同意了。笛子作成后,果然不同凡响。由于竹子取材于柯亭的缘故,于是蔡邕便取名“柯亭笛”。
马芸连声赞叹道:“想不到一支小小的笛子也有这么优美的故事。”
蔡琰想起凄惨的流放生活,不由黯然神伤。
马芸见她神色有异,问道:“妹妹哪里不舒服吗?”
蔡琰摇摇头道:“没什么。姐姐若是有兴趣,小妹可以教您。”
正在这时,刘裕又哭了起来,巧儿说道:“夫人,少爷想是饿了。”
马芸从她手里接过小家伙,抱在怀里,解开衣襟,露出雪白丰满的胸脯,将那一点鲜红的樱桃塞进小家伙的嘴里,小家伙闭着双眼,贪婪地吮吸着。马芸对蔡琰说道:“妹妹你看,有这个小尾巴跟着,姐姐哪里有时间学这个啊。”马芸虽然嘴上这样说,脸上却流溢着幸福的笑容。
蔡琰看得出来,这种幸福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蔡琰不由想到了自己,情窦初开的她平日里接触的年轻男子并不多,比较优秀的就是曹操和卫仲道两个,两个人都才华横溢,曹操气度不凡,卫仲道年轻英俊,如果能嫁给他们中的一个,她也很满意了。现在,蔡邕已经答应了卫仲道的求亲,可蔡琰反而高兴不起来,昨天晚上卫仲道的表现太让她失望了,今天早上曹操又是这么个模样,难道自己过去都看错了。
队伍到了河南尹并没有丝毫停留,而是继续一路前行,直到太阳落山,才得到刘欣的命令,今晚就地宿营。士兵们忙碌起来,搭建帐蓬,布置守卫,挖灶埋锅。这些飞虎卫们训练有素,做起来毫不费力,便在荒原上建起一座营盘,将家眷们护在中央。
再舒服的车,坐了一天,也是很累,女人们纷纷下来,活动活动,舒展一下筋骨,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马芸平时随和,没有什么架子,樊娟、夏侯涓都愿意和她亲近,非常自然地围到她的身边。卞玉带着莺儿也下了车,她是见过许多大世面的,昨天晚上就已经把马芸哄得开开心心了,现在又存了那样的心思,自然也赶了过来。女孩子们年龄相若,很快便打得火热。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面对面地看到蔡琰,全都惊叹她的美貌。卞玉说道:“这位妹妹美若天仙,不知谁家的儿郎有福,能娶了妹妹回家。”
蔡琰见这几个女子除了夏侯涓稍逊些,其余也都是人间绝色,不要说夫人了,就是说话的这位比起自己也分毫不差,慌忙说道:“姐姐取笑了,妹妹哪里及得上姐姐半分。”
马芸笑着打趣道:“人家蔡琰妹妹已经名花有主了,只是卞玉妹妹你还不知道会**呢?”
卞玉也笑道:“姐姐不用为我担心,我这朵花儿总有插到牛粪上的一天。”
马芸忍俊不禁:“那好啊,到时候可不要忘记请我喝一杯喜酒。”
卞玉露出狡黠地一笑:“听说姐姐不会饮酒,到时候,妹妹还是请姐姐喝杯茶的好。”
马芸假嗔道:“哼,小气鬼。”
樊娟与蔡琰年龄相仿,拉了她的手,问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有幸娶了姐姐这样的美人儿?”
马芸替她说道:“蔡琰妹妹早已经许了河东卫家的卫仲道公子了,过不了几时,我们姐妹都要讨一杯喜酒来喝的。”
卞玉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原来是他。”
蔡琰多么聪明的人儿,一听她话里有话,想起昨天晚上卫仲道曾经提出,让刘欣将卞玉转让给他的一位朋友,不由起了疑心,问道:“莫非姐姐认识卫公子?”
第44章 幸福靠自己
卞玉淡淡地说道:“卫公子是醉红尘的常客,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她并没有撒谎,卫仲道确实是醉红尘的常客,而且还是她的追求者之一。卞玉虽然一心从良,但她从小生长在娼家,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非常明白,像自己这种出身的人,即使嫁了人,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做个妾。而在这个年代,妾的命运是十分悲惨的,她们的地位比婢女也好不了多少,往往还会被主人当作礼物送来送去。卞玉非常聪明,她知道像她这样美貌的风尘女子,要托付终身,必须找一个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过去她比较看好袁绍和曹操,而现在她已经确定了目标,那就是刘欣,至于卫仲道,从来就没被她当成一个选择。
她这样说又是故意的,因为昨晚她已经从马芸那里知道了在蔡邕家发生的事情。卞玉一个沦落风尘的美貌女子,对卫仲道话语中对自己的侮辱早就习以为常,并不放在心上。卫仲道后来刁难刘欣的事,却令她暗暗愤怒,虽然刘欣还没有对她有什么表示,但也算是她的恩人,何况她现在已经在心里把自己当成刘欣的女人了。卞玉经过再多的事,毕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这时候知道了蔡琰是卫仲道的未婚妻,便使起小女儿性子来,当然了,内心中也对蔡琰感到有些不值。
蔡琰听了卞玉的话,顿时呆住了。虽然那时男子出入青楼本是寻常之事,但也没有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流连烟花之地,何况还是未婚夫婿呢?
卞玉见蔡琰变了脸色,话锋一转说道:“妹妹,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去醉红尘的也未必就是去寻花问柳的,也有许多人只是借这块地方吟诗赏赋,谈论时事罢了,像刘大人就是去醉红尘喝酒的。”
马芸瞪了卞玉一眼,你既知道卫仲道是她的未婚夫,还对她说这些做什么,却也只好劝道:“是啊,去过那些地方又怎么了,刘欣不是也去过。男人嘛,总不能一天到晚把他拴在家里吧。”
蔡琰却只是像丢了魂似的不说话。
第二天一早,队伍继续向荆州进发,刘欣不想打扰地方官吏,一路上经郡过县,都没有进城,只在野外安营,顶多安排士兵们进城买些应用之物。
这一路之上,蔡琰再没了往日的欢乐,吹出的笛声也透出悲伤。马芸看着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妹妹变成这副模样,心里又将卞玉狠狠埋怨了一通。不过,经那天晚上在蔡家一事,马芸对卫仲道也没有多少好感,想想历史上,蔡琰的身世还是很悲惨的。她嫁到卫家不到一年,卫仲道就咯血死了,蔡琰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还要被婆婆责骂,说她命硬,克死了丈夫。蔡琰终于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不顾家人的反对,从卫家跑回了洛阳。后来,蔡邕死后,她又被匈奴人掳走,辗转成了匈奴左贤王的妃子,在草原生活了十多年,生下一对儿女。结果又被曹操赎了回来,又受骨肉分离之苦。
想到这里,又看着日渐憔悴的蔡琰,马芸的同情心突然开始泛滥起来,她对蔡琰说道:“妹妹,你不要再难过了。据我所知,卫仲道确实去过醉红尘,是典韦他们亲眼看到的。这世上或许也有好男人,但大多数的男人也就还不都是这样,猫儿哪有不偷腥的,妹妹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蔡琰听了马芸的话,默然无语,心里不自觉地拿卫仲道与刘欣比较起来。刘欣虽然平时看不出有什么文采,却能七步成诗,还能写出那样的文章;卫仲道虽然高谈阔论,博古论今,现在回想起来,大多数都是人云亦云,何曾见他有过自己的一篇诗赋出来。论相貌两人都是英俊潇洒,论财富、论地位、论权势,卫仲道却不及刘欣多矣。再看看自己坐的这辆马车,这可是刘欣亲手设计的,听说刘欣还有一身好武艺,这些能力卫仲道可是半点全无。卫仲道胜过刘欣的地方大概就是青楼去得比他多些吧,想到这里,蔡琰脸上流下两行清泪,看着马芸说道:“妹妹哪有姐姐这样的好福气啊。可是女人命苦,碰上这种事,也只有忍着,又能怎么样呢。”语气中满是羡慕。
马芸是来自后世的人,她或许可以容忍猫儿偷腥,却绝对不会认命,随口说道:“妹妹说得也不对,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女人的幸福应该靠自己去争取。”马芸是有感而发,就是在后世,警察嫁给小偷,也是要忍受世俗的非议的。她非常庆幸现在能和刘欣走到一起,而这与她自己的坚持也是分不开的。现在,刘欣对她母子呵护有加,尤其是在自己怀孕期间,刘欣默默地为自己担忧,表面上还要装出高兴的模样,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暖洋洋的。
蔡琰看着马芸脸上幸福的神情,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但马芸说的“女人的幸福应该靠自己去争取”,却在她平静的心里激起一层小小的涟漪。
走了五天,绕过颍川,前面便荆州地界了。刘欣松了口气,终于到我的地盘了。
他抬头看去,只见远处隐约有一队人马,不由紧张起来,派出一队士兵前去探路。片刻功夫,士兵回来,还带来一位官员。那人见到刘欣,慌忙下拜:“下官邓县县令董沧特来迎接州牧大人。”
刘欣笑道:“原来是董县令,不必多礼,前头带路。”
原来,董沧得知新任荆州牧将至,每日派人去颍川一带打听,这两天更是亲自带了大小官吏在城外十里处迎候,终于接到了刘欣。董县令将刘欣一行迎入县城,在县衙设宴为刘欣接风。
过去,刘欣的性子一直比较懒散,就是在做小偷的那段日子里,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穿越来了东汉,他并没有多大改变,当了河间太守,他更多时候是做的甩手掌柜。然而,在洛阳受了曹操的刺激,他警醒了,所以在席间,刘欣没怎么喝酒,而更多的是向董沧了解荆州的情况,他现在需要了解的东西很多,有各地的风土人情,有官吏的脾气禀性,有当地的名门望族。但由于过去分郡而治,邓县属于南阳管辖,除了南阳,董沧对其余各郡的情况也知之不详。
第二天,用完早饭,众人继续上路。至少,刘欣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他这个荆州牧的治所设在南郡的襄阳县,自己还在南阳郡境内,还需要经过宛城、博望、新野、樊城四座县城,其中宛城是南阳郡的治所,南阳太守褚贡现在就在宛城。
正午时分,南阳郡太守褚贡已经接到了董沧派人飞马送来的报告,急急忙忙带着全郡大小官吏前来迎接。南阳郡是荆州第一大郡,下辖三十七个县,人口二百六十多万,而整个荆州的人口只有六百多万,这样的规模就算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荆州刺史已经空缺多年,而且刺史只有监督地方官吏的职权,所以荆州各郡太守都习惯了直接听命于朝廷的日子。褚贡作为这个第一大郡的太守,向来眼睛都是长在额头上。虽然知道刘欣是新任荆州牧,而不是荆州刺史,见他年纪轻轻,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前来迎接也不过是遵循官场惯例而已。
刘欣看到褚贡神情倨傲,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脸上却堆满笑容,丝毫不露痕迹。他做了十多年的小偷,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褚贡等人簇拥着刘欣进了宛城,便在太守府摆设接风酒宴,这次的接风宴比起邓县那场又丰盛了许多。褚贡任南阳太守多年,宦囊颇丰,虽然他不太瞧得起刘欣,却也不愿过分得罪他。
酒过三巡,褚贡叫人抬上两只大箱子,对刘欣说道:“大人携眷带口,从河间远道而来,人地生疏。下官略备一份薄礼,以助大人安家之费。”
刘欣放下酒杯,推辞不受,反而说道:“褚太守的好意,刘某心领了。我等为官一方,当以百姓利益为重。刚才在路上,我看到城池残破不堪,若有山贼暴发,宛城岌岌可危,还请褚太守加派人手,予以修缮。”
刘欣这话就有些不留情面的意思了。其实他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他确实知道颍川是黄巾起义的中心之一,如果颍川黄巾挥师南下,则宛城首当其冲。二是他也确实想敲打敲打褚贡,透露给他一个信号,我是荆州牧,以后你归我管。
褚贡听了自然心中不悦,却又发作不得,干脆挥了挥手,叫人仍然将箱子抬下去,对刘欣说道:“大人说得极是,下官谨记。”
这场酒宴便喝得不大愉快了。酒终席散,褚贡又假意留刘欣在宛城玩几天,刘欣自然不会答应,带着人马出了宛城继续前行。
行了半天路,徐晃指了指前方说道:“大哥,前面就是博望坡了。”
“博望坡?”刘欣一听,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马上果断地说道,“不行,不能走博望坡!绕道去新野。”
第45章 火烧新野
刘欣是想到了“火烧博望坡”的故事,其实他有些过于小心了,褚贡虽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但让他公然杀害一州之牧,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众人虽然对这个命令有些不解,但刘欣总是神神叨叨的,他连马元义、封谞都能梦倒,说不定也曾经五色到过博望坡上有什么危险。于是,带动队伍便按照刘欣的意思拐上了一条岔道。
一路上倒也十分平静,只是多花了三天时间,来到新野时正巧是上元佳节。新野县早就彩灯高挂,县令蒯良带着合县官吏乡绅早早便守候在城门外。看到城门上的“新野”二字,刘欣心情激动,这里便是刘备当年驻兵之所了!看看满城正在准备欢度佳节的百姓们,能够看出这里的人们生活得幸福安祥,刘欣不由想到火烧新野的故事,暗叹一口气,自己无论如何要阻止这里被烧成一片白地。
蒯良对刘欣的态度与前面遇到的那些官吏大不相同,酒宴之后,他坚持将后衙让给刘欣一行人休息,自己全家反而搬到驿馆暂住。田丰、沮授、蔡邕三家都有家眷跟随,便也住在县衙之内,其他人都分散安排到其他大户人家去了,只留下典韦、许褚在前衙护卫。刘欣看着周围,想起火烧新野时,曹仁等人便是住在这个县衙里,心中突然有些不踏实起来。
大家刚刚安顿好,刘欣正与马芸在那里说话,却见蔡夫人过来,想请马芸过去一趟。马芸心中诧异,暗想是不是蔡琰出了什么事情。原来是蔡邕一家要为女儿举行及笄礼,马芸是州牧夫人,地位崇高,所以蔡家想请她前去主持女儿的笄礼。
蔡邕现在虽然穷困潦倒,但对女儿的笄礼仍然十分重视,早在大年初一,他第一件事就是卜算女儿行及笄礼的吉日,接连三次都显示正月十五这天是个吉日。本来蔡邕是打算到了襄阳安顿下来,再为女儿行及笄礼。谁料刘欣不让走博望坡,耽搁了三天时间,正月十五才到新野县。吃过晚饭,蔡邕又卜算了一次,还是确定今天是个吉日。天晴他下定决心,便在这县衙内为女儿举行及笄之礼。
古人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而笄,实际上就是举行成|人仪式了,行礼之后便表示已经成年,可以谈婚论嫁了。这及笄礼的程序非常复杂,分为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笄者揖谢、礼成十七个步骤。其中最重要的三个规程便是初加、再加和三加。初加是戴上发笄和罗帕,把身上的采衣童子服换成素色的襦裙,再加是簪上发钗,换上曲裾深衣,三加是去发钗加钗冠,换上大袖长裙礼服。三次加笄的服饰,分别有不同的蕴义,象征着女孩子成长的过程——采衣色泽纯丽,象征着女童的天真烂漫;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端庄的曲裾深衣,是公认的最能体现汉民族女子之美的服饰,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最后隆重的大袖礼衣则反映了汉族女子的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马芸对此根本一窍不通,幸好田丰、沮授二位的夫人也受邀担任司仪和佳宾。在她们的帮助下,折腾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完成了这套纷繁的程式,蔡邕也给女儿取了字——昭姬。
回到屋内,马芸仍对这场笄礼津津乐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古代比较重大的礼仪活动,尤其蔡琰最后换上那身礼服,更加的美貌端庄,不由对刘欣说道:“老公,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身大袖礼服,你看我都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
刘欣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等到了襄阳安定下来,我亲自设计几套时装给你穿穿。”
马芸假装不屑地说道:“哼,你设计的衣服?只怕我穿了没脸出去见人。”其实,她心里美滋滋的。
两人正在那里闲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喊声:“走水了!走水了!县衙走水了!”
刘欣大吃一惊,赶紧对马芸说道:“快走!我去抱儿子!”
马芸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外间,却发现巧儿已经将刘裕抱了出去。刘欣拉了马芸的手三步并着两步,跑出房间,外面早已经乱作一团。
田丰、沮授也已经带着家眷跑了出来,典韦正带着飞虎卫亲兵们在救火。许褚见刘欣出来了,说道:“大哥,是蔡先生的房间着火了。”
刘欣抬头望去,只见蔡邕一家三口正狼狈不堪地站在房前的院子里,蔡琰仍穿着大袖长裙礼服,显然还没来得及换下。刘欣赶紧走过去问道:“伯喈先生,你们没事吧?”
蔡邕神情呆滞地喃喃说道:“我没事。”
蔡邕话音未落,突然又大喊起来:“啊!不好了!我的琴,我的琴还在里面。”说完,他便要往房间里冲过去。
这火显然是从后面烧起来的,但天干物燥,火苗早已经窜到了外面,而房门不知道是因为风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已经掩上了。这种情况下,谁敢放他进房间去拿琴,众人七手八脚地拉住他。田丰劝道:“伯喈,一张琴就由它去吧,等到了襄阳再买张好的。”
蔡邕哪里肯听他的劝,又是跺脚,又是捶胸,在那里呼天抢地。蔡琰在旁边一直泪流满面,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往房里冲去。众人都在劝蔡邕,哪里注意到她,等发现时,她离房门已经只有七、八步了。蔡夫人见状,痛呼一声:“琰儿!”
正在此时,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刚才还掩着的房门突然飞了起来,“扑通”一声,落在蔡琰身旁不远处,火星溅到蔡琰身上,顿时将那身让马芸羡慕不已的礼服烫出几个洞来。接着,便见房间里冲出一个黑影,此时,一名士兵正担了一桶水向房内泼去。那黑影反应迅速,身子一侧,那桶水从头到脚正浇在他的背上。黑影并没有丝毫停留,直奔蔡邕他们过来。
蔡琰被突如其来落下的房门吓得瑟瑟发抖,站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了,刚才冲向火海的勇气早已经荡然无存。黑影经过她的身边,一把抓着她的手,连拖带拽地将她拉到蔡邕身边。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个黑影竟然是刘欣,脸上被烟熏得焦黑,头发也被火燎了一大片,身上的衣服更被烧了好多破洞,又被泼了一桶水,浑身**的,十分狼狈。刚才大家都在劝蔡邕,谁也没有注意到刘欣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怎么进得房间。
刘欣将手上还提了个大包裹,刚才他侧了一下,用身子挡住了士兵泼来的那桶水,就是为了护住这个包裹。众人还在发呆,刘欣已经将包裹递给蔡邕,问道:“伯喈先生,赶快看看,是不是这个?”
马芸却已忍不住扑到刘欣怀里,放声大哭:“老公,你怎么能这样冒险啊!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娘俩怎么过啊!”
刘欣紧紧抱着她,用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冒险就是了。噗嗤……”说着,说着,刘欣突然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把你弄了个大花脸。”
原来,刘欣帮马芸擦眼泪,手上的烟灰全涂到了马芸的脸上,现在两个人全弄了个大黑脸。马芸也破涕为笑,用一双粉拳狠狠地捶了他胸口两下。
蔡琰正站在他们身旁,见了他们亲热的举动,只觉得心中苦楚,扭过头去,却见父亲摆着包裹,颤抖半天就是打不开,于是接过包裹轻轻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张琴。蔡邕父女终于松了口气。
刘欣眼尖,看到琴的一边已经焦黑了,叹了口气对蔡邕说道:“唉,伯喈先生,我还是慢了一步,这琴还是烧掉了一块。”
蔡邕已经回过神来,对刘欣说道:“没有烧到,没有烧到,这琴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原来,蔡邕被流放到南方,走到吴郡的时候,在房里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清脆的爆裂声,不由得心中一惊,抬头竖起耳朵细细听了一下,大叫一声“不好”,跳起来就往灶间跑。原来隔壁有个焚烧桐木做饭的人,蔡邕听到桐木在火中爆裂的声音,知道这是一段很好的木头,就请人用这个木头做了一张琴,果然弹出了美妙的音乐,可是木头尾部烧焦了。
刘欣和马芸听了蔡邕讲的故事,不由对望了一眼,说道:“原来这就是焦尾琴啊。”
蔡邕听了,突然沉吟道:“焦尾琴,焦尾琴。这个名字好,老夫一直想给这张琴取个好名字,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刘欣顿时无语,原来“焦尾琴”的名字不是蔡邕取的,自己又超前了。
这时,县令蒯良也闻讯赶来,而火已经被扑灭了。刘欣对蒯良说道:“蒯县令来得正好,速派人查一查,这火是谁放的?”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主公,不用查了,这火是我放的。”
第46章 初到襄阳
刘欣循声转过头去,只见蔡邕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奇怪地问道:“伯喈先生,你为什么要放火啊?啊切……”刘欣说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众人这才发现,刚才那一桶泼在刘欣身上的水已经结成了冰。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刘欣弄到前衙,胡乱找了几衣服给他换上。刘欣坐在火盆前,一边喝着马芸给他熬的姜汤,一边听蔡邕解释,为什么要火烧县衙。
原来,蔡琰行了笄礼以后,蔡邕看着自己美丽的女儿已经成年,意犹未尽地说道:“琰儿,等到了襄阳,安顿下来,爹就将你风风光光地嫁到卫家去。”
蔡琰才十五岁,花一般的年龄,刚好处于青春的叛逆期。本来这个年代的女子,尤其出生在蔡邕这种大文人家庭的女子,从小都会受到许多正统的教育,在她们心中,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但自从听了马芸的那句“女人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她的心便开始乱了。本来还沉浸在刚刚成年的喜悦中,听父亲提到卫家,心中又烦恼起来,脱口说道:“爹,我不要嫁到卫家去。”
蔡邕一生最重信义,已经答应了卫家的提亲,怎么可能容许她反悔?当即勃然大怒:“你说什么!这些事哪里由得了你作主!不想嫁,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蔡邕越说越激动,手一抬,刚好把蔡夫人端来的茶杯打翻在地,那杯盖不偏不倚,正砸在旁边的蜡烛上,蜡烛应声倒下,点燃了帐幔,火苗“呼”的一声蹿起老高。于是,蒯良的县衙便烧去了大半。
刘欣听得目瞪口呆,知道蔡邕是个老学究,这事情还真不好劝他,只得对蒯良说道:“蒯县令,不好意思啊,伯喈也是无心之过,你看看烧了多少东西,我来赔吧。”
蒯良笑道:“主公何出此言。下官颇有家资,烧就烧了吧,还赔它做什么。”
一路走来,从褚贡到下面的县令都仍旧称呼刘欣大人,却不肯喊他主公,而现在蒯良却突然改了口,显然是认可了刘欣,这全是因为看到他能为了下属的一张琴而奋不顾身的缘故。
刘欣听他这么说,倒不好坚持赔偿了,只得又问道:“那蒯县令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
蒯良说道:“回主公,下官别无所求,只愿主公能够善待荆州百姓。”
刘欣沉思片刻,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始终都是我做官的宗旨,善待百姓,这是我份内之事。只是我初到荆州,对当地情况还不熟悉,该如何做,还请蒯县令教我。”
蒯良也不谦虚,起身回道:“主公欲定荆州,当收百姓之心。欲收百姓之心,须行仁义之举,仁不足则百姓不附,义不足则百姓附而不兴。若仁义之道得行,则百姓必从四方来归,何虑荆州不治?蒯良虽在荆州,却也曾听说过主公的贤名,今日又见主公舍命救琴,愿携舍弟蒯越,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刘欣对蒯良本没有什么印象,听他提起蒯越,方才想起这兄弟二人是刘表手下的两大谋士,顿时大喜,说道:“刘某能得先生相助,何愁荆州不治。我想请先生明日随我同去襄阳,不知意下如何?”
蒯良说道:“下官虽是南郡中庐人,家却早已安在了襄阳,随主公同去,自然愿意。只是这新野是襄阳北面的门户,需要安排个可靠的人镇守才是。”
刘欣一听,确实如此,再有半个月张角就该造反了吧,南阳太守褚贡对自己说的话根本没当回事,万一颍川黄巾南下,这新野却是一道屏障,于是说道:“我有六位兄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便留下一位镇守新野,先生可放心随我同往襄阳。”
而就在这时候,京城洛阳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来,张角派了他的得意弟子唐周去洛阳给马元义送信。唐周为人胆怯,见到洛阳墙高池深,守备森严,心中便有些打鼓。进了京城,正巧张让听了刘欣的信,正派人盯梢封谞、马元义,唐周便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心中越加恐惧,干脆直奔太尉府告密自首。
这太尉却是杨赐,杨赐本是司徒,因前次上书言张角之事未果,请病乞休,刘宏不准,改任他为太尉。杨赐接到密报,与自己前番所奏正好吻合,马上进宫求见刘宏。当时,张让正巧侍候在刘宏身边,听了杨赐的密报,便称自己早就发现马元义等人的异动,请旨擒拿。刘宏宠信张让,自无不准。这张让不先去捉拿马元义,反而先将封谞徐奉二人找过来,以实情相告,封徐二人害怕,将所得金帛尽数转送与张让。张让这才安排人马,将马元义一鼓擒住,却对刘宏只寥寥数语,将封徐二人的谋逆,洗刷的干干净净。
刘宏当即下旨,在洛阳闹市中将马元义处以车裂之刑,也就是欲称的五马分尸。命令三公(即太尉、司徒、司空)查究宫省直卫以及内外吏民,凡是有交通张角的,一律处死,当时被杀的有一千余人。又传旨冀州刺史韩馥,严拿张角兄弟。京中一时大乱。
在新野的刘欣并没有得到京中的消息。第二天一早,刘欣留下张嗾蚴匦乱啊p乱霸泄俦灏俣嗳耍跣烙侄v稣培召募一批民壮修缮城墙,并注意探听北方的消息。自己则带着其他人直奔襄阳。
在路上,刘欣向蒯良询问了许多关于荆州的情况,蒯良是有问必答。原来,荆州共分七郡,而不是刘欣印象中的荆襄九郡。这七郡在江北有南阳、南郡、江夏三郡,江南有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郡。荆州的治所设在襄阳,这刘欣是知道的。虽然荆州刺史已经空缺两年了,但襄阳仍然是荆州最繁华的城市。刺史府原来有三千护兵,现在已经被南郡太守贝羽解散了。襄阳有四大士族世家,即蔡、蒯、陈、王四大家族,目前襄阳的军队、政务、经济都掌握在这四大家族手里,而蒯良就是蒯家的代表人物。
有了在河间的经验,刘欣并不指望一下子就能控制荆州各郡,他打定主意,脚踏实地,先控制住襄阳、樊城、新野三地,再作打算。
因为樊城与襄阳只隔着一条汉江,所以刘欣没有在樊城停留,而是直奔襄阳。汉江边上,襄阳县令蔡瑁带着许多官吏士绅早就迎候多时了。
蔡瑁也算是三国时的名人了,蒋干盗书的目标就是指向了他,刘欣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生得仪表堂堂,眉宇之间透着豪侠之气,不像是个小人,于是问道:“你就是蔡瑁?”
蔡瑁见新来的荆州牧刘大人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赶紧回答道:“回大人,下官便是蔡瑁,字德珪,襄阳人氏。”
刘欣不由乐了,我又不是查户口的,你答那么多干嘛,想到此人是刘表的妻兄,刘表一到荆州就娶了他的妹妹,忍不住又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妹妹?”
蔡瑁心中奇怪,自己妹妹今年才十一岁,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还未娶妻?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过几年将妹妹嫁给他,于是说道:“回大人,下官确实有一个妹妹,尚待字闺中。”
刘欣发现周围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哪有当着这么多人问人家有没有妹妹的,只得假意干咳两声又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两个弟弟?”
蔡瑁顿时懵了,原来刘大人在查我的户口啊,喃喃地道:“下官有两位弟弟,还有一位姐姐。”
刘欣趁机打了个哈哈,说道:“如此一来,就错不了,果然是你。我在河间的时候就曾经听人说过,襄阳有个蔡瑁,久居江东,谙习水战。”心里却想,他什么时候冒出个姐姐来了。
蔡瑁听了刘欣这一说,才明白原来州牧大人早就听说过自己了,而话里的意思似乎还对自己颇为赞赏,顿时高兴起来,屁颠屁颠地将刘欣迎进襄阳,要为他接风洗尘。
刘欣感觉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尴尬,便婉言谢绝了蔡瑁的好意,要回府先休息休息。
刺史虽然空缺多时,护兵也没了,但刺史府还在,现在自然改成州牧府了。州牧府占地极大,有十多处院落,百八十间房子,只是长久无人居住,有些地方已经开始破败了。蔡瑁得到刘欣上任的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修缮了( 三国之刘欣篡汉 ./5196/ )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