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菲尔今晚虽然喝了酒, 也已经入了梦,但他的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因为此, 当发觉之前主动勾引他的贝利尔竟然开始反抗,深黑的眼眸也变成熟悉的暗金色,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几丝尚未完全收敛好的惊讶与恼怒, 就好像对面前的这一切完全措手不及时, 路西菲尔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极为荒谬的猜想。
“……贝利尔?”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 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身体也缓缓向贝利尔靠近,想要再仔细看看那双惊鸿一瞥后迅速被浓密睫毛所掩盖的暗金色眼眸。
眼前却忽然覆上一片温软细腻的掌心,带着微凉的淡淡的暖意。
“睡吧。”意识沉入黑暗前, 路西菲尔似乎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不知怎么, 路西菲尔竟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贝利尔……
他执拗地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 在那个刹那, 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贝利尔说,却只能任由潮水般一寸寸漫上的无可奈何将他彻底吞没。
怀抱着路西菲尔软倒的身体,似曾相识的场景难得让贝利尔有些恍惚。
贝利尔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时隔十万年, 他与路西菲尔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见。
贝利尔不知道路西菲尔之前究竟梦到了什么, 但从他们彼此凌乱的衣衫和刚才那些明显快要越界的危险动作来看, 想要正常地结束这个暧昧的梦境,显然不太可能。
更何况, 以路西菲尔的敏锐, 没准再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能察觉到梦中的“贝利尔”已经换了人。
因为此, 贝利尔才当机立断,立刻掐断了这个本不该存在的梦境。
陷入沉睡的路西菲尔似乎又变成了贝利尔记忆中的模样,不再时刻紧绷着脸,也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微蹙的眉头却还是泄露出了几分他心中的难过与不快。
指尖在路西菲尔额心的小凸起上轻轻揉了揉,贝利尔又看了会儿路西菲尔安静的睡颜,之后才终于有心情观察周围的情况。
——这显然是由谁刻意织造出的梦境。
毕竟就算路西菲尔脑补能力再强,也绝不可能脑补出一个与他万魔殿寝宫中一模一样的浴室。
身为执掌梦境的神祇,贝利尔若想找出编织这梦境的罪魁祸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浴室紧闭的黑水晶大门不知何时开出了一条小缝,在那扇门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贝利尔冷笑一声,把路西菲尔安置在软塌上,正想去门后把那个本该老老实实在地狱闭关做实验的小鬼揪出来狠狠收拾一顿,脚步刚一落地,臂弯中堪堪挂着的黑色布料便流水般自他身上滑落,在他脚下开出一朵旖旎至极层叠错落的花。
贝利尔:……
条件反射地向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路西菲尔仍在沉沉睡着,贝利尔随手又招来一件长袍披在身上,把整个身体都包裹得严严实实。
指尖系着胸前的扣子时,忽然沾到了些片刻前滴落的血液。
贝利尔微微蹙眉,在面前凝出一面水镜,正想看看之前的血液都滴在了哪里,目光却被脖颈上几个艳红的唇印吸引了。
贝利尔:……
浑身僵硬地回头又看了几眼路西菲尔,发现路西菲尔的唇上并没有擦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后,贝利尔这才隐约明白,他刚来那会儿路西菲尔为什么那么不高兴。
心头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又有些莫名的羞赧,挥手把身上那些暧昧至极的痕迹都全数清理掉,贝利尔这才噌噌噌几步走到浴室大门前,“哐当”一脚踹翻了那扇沉重的黑水晶雕花大门。
门外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就好像这个梦境中除了他和路西菲尔外,真的再没有出现过任何其他生灵。
转身又遥遥看了路西菲尔几眼,贝利尔这才踏出这个被他强行中断的梦境。
踏出梦境后,贝利尔立刻在第七狱搜索玛门的位置,待发现实验室中仍趴在地上绘制阵法的其实是玛门制作的魔偶,且在整个地狱都寻不到玛门的气息后,贝利尔又忍不住冷笑一声,转而在天堂睁开了眼睛。
天堂,第六天北境,飞虎兽聚居区。
自十万年前那场堕天之战后,飞虎兽在天堂的人气就急剧下降。
或许是因为飞虎兽曾是前天使长贝利尔的坐骑,也或许是担心飞虎兽的出现会令天国副君路西菲尔殿下触景生情,这些年来飞虎兽聚居区外一直有智天使在把守,禁止任何天使或飞虎兽随意出入。
飞虎兽聚居区深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只沉沉睡着的小白猫缓缓睁开了眼睛。
毛乎乎的小爪子在树干上抓了抓,引来树下几只正在打盹的飞虎兽的注意。
待飞虎兽们抬头望去时,树干上除了几个细小的抓痕,再不见其他身影。
天堂,第七天,路西菲尔的宫殿。
玛门鼓着脸把脑袋埋在枕头下,心情忐忑地撅着小屁股扭来扭去。
之前在路西菲尔的梦境中,玛门透过浴室的门缝,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万万没想到身为天国副君平日一副冰山禁欲模样的便宜父亲在看到父王临幸魔女时竟会气成那样,还一被激将就上钩,明显对父王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嘛……
所以便宜父亲和父王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能继续看下去就好啦!可惜他之前似乎在便宜父亲的梦境中察觉到了父王的气息,这才不得不提前跑路。
玛门虽然是魔王贝利尔的孩子,但对于自己的父王究竟拥有何种能力,玛门却并不是很清楚。
别说是他,全地狱任何恶魔或者堕天使,包括其他几位魔王和他的哥哥贝利亚尔都说不出他父王究竟擅长什么。
啊,擅长偷懒这个除外。
父王在玛门眼中一直很神奇,因为无论玛门或者地狱中遇到什么问题,他的父王都能够轻描淡写游刃有余地完美解决掉。
这世间的一切生灵自诞生起都有各自擅长且适合的力量形式,像恶魔这样天生的黑暗生灵,对暗系力量的掌控几乎与生俱来,堕天使们在能够熟练运用暗系力量的同时,也会各自偏向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等诸多元素魔法。
玛门的父王却不是这样。
他的父王,明明是全世界黑暗的主人,却也能对其他各系魔法信手拈来,如臂使指。
玛门活了十万年,见过无数恶魔、堕天使以及各大魔王,却也只见过他父王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葩。
玛门曾听闻天国的主人,这世界的造物主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但他总觉得他的父王或许也是与上帝相似的存在,不然为啥他根本找不出任何父王擅长或者不擅长的事物?
当然,玛门也不是完全对父王一无所知,毕竟他体内还有一半源自父王的血液。
因为那一半血液,所以玛门偶尔能隐约察觉到,父王似乎对梦境有着特殊的掌控。
这似乎是父王的秘密,因此玛门并没有对任何恶魔或堕天使提起过。
或许是继承了父王血脉中的力量,玛门这些年在梦境方面的研究也有了不少突破,之前那瓶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他那身为天国副君的便宜父亲轻松放倒的酒,就是他这十几年来用天国土产特意鼓捣出来的成品。
想到之前在路西菲尔梦中感受到的父王的气息,玛门忍不住晃了晃小屁股,告诉自己那或许都是错觉——毕竟以他对父王的了解,父王这时候应该在聚精会神地追剧才对。
不过就算父王真的发现了,应该也追不来天堂。
与此相比,玛门现在更关心的是,明天路西菲尔醒来时,还会不会记得梦中的一切。
要是还记得的话……
嘿嘿嘿嘿……
“啪!”撅得高高的小屁股上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玛门“嗷”地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地狱小霸王的脾气分分钟被点燃了,刷地从储物空间中抽出条漆黑的鞭子,正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东西竟敢在小霸王头上动土!
脚踝上却忽然被什么细长的东西卷住了,眨眼就把玛门倒吊在了空中。
“谁?!不知道我是谁吗?!竟敢这么对我?!”胖乎乎的小身子在空中荡来荡去,玛门气得脸都涨红了,却惊讶地发现体内的魔力和力气都像被什么禁锢住了一样,连曲一下手指都办不到。
这不可能!这世上除了他父王,还有谁能做到如此?!
是他的便宜父亲路西菲尔?还是这天国的主人上帝?!
正在脑内飞速思考着来者究竟是谁,玛门就忽然听到一声细声细气的疑问,“你说说你是谁?”
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在半空中转了个身,玛门这才终于看清,把他倒吊起来的竟然是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猫咪。
见玛门正脸色红彤彤,咬牙切齿地望着他,那有着琥珀色眼眸的小猫咪又晃了晃倒吊着玛门的细长尾巴,又问了他一遍,“说呀,你是谁?”
毛色雪白,一看就是天堂土生土长的物种。
能自由出入便宜父亲在第七天的宫殿,还能口吐人言……或许是他那便宜父亲这些年在哪搞来的宠物?
心底迅速做出判断后,玛门气哼哼地在胸前抱起手臂,狐假虎威地对那小白猫道,“小东西,快放我下来!这样我或许还能饶你不死!”
这么说完,见那小白猫仍然不为所动,甚至还对他歪了歪头,玛门终于泄气似的道,“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我是你主人的孩子,我叫哈尼雅。”
“我主人?”小白猫又细声细气地问了句,似乎在重复玛门的话。
“就是天国副君!炽天使长!光耀晨星!路西菲尔啊!”
小白猫:……
一尾巴把玛门甩进被窝,那小白猫又在玛门屁股上抽了几尾巴,在玛门恼羞成怒眼看着就要扑过来时,一脸嫌弃地舔了舔爪子,“臭小子,胆肥了啊?”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路西菲尔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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