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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废弃的屋子里头,地面上女子颓然蜷缩着身子,月白衣裙沾染了不少灰尘,额间覆着薄薄的细汗,仿佛在极度忍耐什么一般。
沈临烟忍着痛意再次睁开眼,地板上洒落的汤药早已干涸,不知去向。透过窗子看见的是已然黯淡的天色,大门外面隐隐约约也传来白茗焦急的呼喊声。
她望着地板失笑片刻,杏眼里的点点星光也随之骤然破灭。
一阵不知名的风卷过窗口纸碎,直直落在女子身上,竟让她一时硬生生打了个寒颤,不由得拉拢着衣襟缩了缩清瘦的身子。
那外面女子的呼唤忽远忽近,让她一时间抗拒起来,不愿再踏进那纷扰之地。
不知何时,女子沾满灰尘的手指泛起了淡淡的湿意,她扬起面容,倒也不愿看到自己这般无用的样子。
她只想这样待着,待着就好。
沈临烟脑海里又隐隐约约浮现起月夜下,男子未曾谋面的面具下,所诉说的话语。
“好好活着。”
等沈临烟意识再度模糊,只隐隐约约听得外头红漆门被人重重踢开的声响。还有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仿佛想要急切留住什么般,向屋子而来。
沈临烟强撑着意识往门口望一眼,却怎么也望不到这黑漆的尽头。只有那红绸悄然而至,她才颓然伸出手,笑着低低唤了声:“阿檀,你来了……”
还未曾触及那虚无缥缈的温热,女子轻轻阖了眼,摇摇欲坠的身子,恍若金丝雀尾羽般轻缓垂地。
男子红色绸缎匆忙之下遮了桃花,倒也让人看不清是红绸太过招摇,又或是祸人的眼尾沾染了淡淡红意。
“我说过,不愿等人的……”
他等了那么多年,实在不愿再等下去,再度做了他人嫁衣。
红衣轻挽月白绸,杏眼遮乱桃花眸。
君初肩边几缕青丝带着些许凉意,垂落在女子额间落下轻轻一吻,面容认真而又不知所措:“阿檀带你回家好不好……”
月白衣下,男子指节分明的手背上隐隐凸起的青筋正努力隐忍着,生怕稍微用力会再度伤了怀中女子。
这次,是他来迟了。
台阶月夜如凉,男子口中轻呼出的气全然化成浑浊的白雾。步调一浅一深走得沉重,仿佛要将这宫殿里的事物通通踩碎般。
君初站立于红漆门前,蓦然回首盯着空荡荡的拐角片刻,勾起一抹道不清楚的笑意,待那白茗哭啼着声音再度传入耳边,才悄然离了这是非之地。
待那奇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原本空荡荡拐角之处,飘荡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蓝绸,泛白的指腹蜷了又蜷挣扎再三,终究还是颓落了下去。
七王爷府。
门外暗暗搓着手的白茗,正左右踱步面色踌躇向屋子里面望去。
桌台摆放着红烛上头摇曳的火舌,正肆意灼烧着墨黑的芯点,缓缓落于帐中女子怅然眉眼之间。
坐于床帐边缘男人桃花眼微闭,几只修长指尖此刻正轻轻搭在女子肤如凝脂手腕之处,细细打探着。
直到屋内悄然而至出现一袭黑袍,男人衣袍之下红绳挂着 的青玉牌子,倒是与那日暗室之下所见如出一辙。
“主上。”男人半跪于地,面容又再次被遮掩于衣袍之下。
君初将被子缓缓掖好后,轻扫一眼:“空穆,可查清了?”
空穆微微一怔,嘴角微颤,不知该怎么说起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可再抬眼,这主上的神情很明显早已知晓了全局。
“回主上,四王爷这几日与镇国将军元靖私下走得颇近,听闻元将军酷爱收集美人儿,万花楼的姑娘倒是被收入不少……”
空穆瞧着主上大人神色并无变化,才继续说道:“皇后的亲侄女陆梦……似乎与元靖有染,今夜又去了御书房伺候。”
君初指尖微微一叩,望着面前依旧昏睡的女子,语调里带了些许不经意察觉的温和:“沈家如何?”
“沈诚面上毫无表态,倒是谢听蓉极力想要促成四王爷跟那沈二小姐的婚事。”空穆话说一半,瞧了眼纱帐又很快回过神来:“王妃娘娘今日是被陆嫣然下了药……”
“嗯,何药?”男人眉毛微微一挑,询问道。
空穆这才从怀里取出小白瓷瓶,双手恭敬举过头顶:“这药唤十九殇,味苦涩。其液体呈墨黑色浓稠状。服下此药者,平日无碍只是每逢十九身体会疼痛无比,甚至会出现幻觉。”
君初长而弯的睫羽微颤,伸手接过男子手上之物。指尖微动塞子也轻轻落地,凑近嗅探味道也异常苦涩。
几乎是下一秒,男人手中完好无损的白瓷瓶,化作碎片从指尖滑落于地,迸发出一阵清冽的声响。
滴答滴答。
屋里静得可怕。
空穆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低垂着眼神色有些惶恐:“主上息怒,这十九殇是锦宜调制出来的,相必会有法子。”
“她人呢?”君初眸色一暗,向眼前男子询问道。
“锦宜前些日子触犯了主上大人,还被关在暗牢里恐怕命不久矣……”空穆低着头回应,语调也愈来愈低起来。
“拎出来。”君初嘴角微顿,浓眉下一双桃花眼扑闪片刻又继续说道:“通知凤仪宫那边……可以下手了。”
空穆轻轻点头:“是。”
“退下吧。”君初这才摆手示意,目光也重新定到了女子面容上头。
君初本来不急于这一时动手,可不知为何他脑海里最后的几分理智,都要被生生吞噬了去。
那双桃花眸在沈临烟面容上停留许久,见女子隐隐有转醒之势。他又似乎是想到什么一般,急急站起身来,向着门口快步走去。
许是走得匆忙,地板上悄然飘落了一缕红绸,又被不知名的清风,吹到了不曾被人注意的角落里去。
白茗瞧见屋内烛光映衬之下的身影逐渐放大,不由得停住身子,唯有女子衣袖下两只手,还止不住焦急互搓着。
待门框再度打开,入眼便是男人幽冷的面容,白茗急急对眼前人福了福身子,眼神却是止不住往屋里瞧着。
“好生照顾……莫要跟她说本王来过。”君初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茗微微一怔,虽说不知是何原因,但也不好过问,倒是心里暗暗记住了。
瞧着自家王爷怅然若失的背影,白茗没来由的鼻尖一酸,也不再耽搁快步进入了屋子里头。
不知过了多久,沈临烟才悠然睁开那双迷蒙的杏眼,看着头顶熟悉如初的幔帐,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般,才豁然清醒。
可胸口传来的胀痛感,让她骤然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王妃娘娘,您醒了……”床边女子半跪于地,眼尾微红,面容神色似乎哭啼过般可怜。
沈临烟微微低垂着眼,勉强伸出手轻抚过女子的手背,声音干涩还带着些许疲惫询问道:“白茗,我……是怎么回来的?”
在她阖眼之时,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一袭红衣急切向奔来,那时候天色暗淡也没来得及看清那人面容,到底是谁她也不敢妄下断论。
七王爷腿脚不便,速度自然不可能那般急切。
阿檀?他不过是浪荡游子,怎会进了皇宫里去……
到底是谁?或许白茗心里知晓。
白茗看着自家王妃娘娘恳切的目光,不由得心软起来,她又想起自家王爷离去之时的嘱咐,下意识吞咽着口水回答道:“自然是奴婢……瞧着王妃在那宫殿里许久未曾出来,心里焦急唤了几个路过的公公,才将那大门踢开将王妃搀扶了出来……”
沈临烟晃了晃神,她昏迷之前确实听到门被踢开的声音,和一众混乱脚步声。
她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起来:“白茗,那你进了屋子可曾见到过他人……”
“不曾,只有王妃娘娘一人躺在地上……”白茗轻言回答道。
白茗进入那屋子之时,便只瞧见王爷弯下身子小心将女子抱在怀里,见状她心里虽然焦急,却也识时务低下了头去。
白茗见自家王妃不再言语,下意识急急关心询问道:“王妃娘娘,奴婢不懂为何您会躺在地板上,身子又这般虚弱,可是受了……”
白茗口中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女子偏过头打断:“白茗,我乏了……”
她这般讲,无非是不想让眼前女子受了牵连,为自己做平白无故的担心。
白茗刚要说话,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低低的敲门声。
“王妃娘娘,奴婢去外头瞧瞧。”白茗这才站起身子来向外走去,许是跪着太久,走着的步调也一时踉跄起来。
身后传来女子不可经察的一阵叹息:“自称奴婢,是要与我生分了吗……”
殊不知,这不过是白茗说谎的习惯罢了。
等女子再度轻轻打开门框四下无人,独留一碗白粥于门前,诉说着自己笨拙的眷恋与爱怜。
待那门前的白粥被女子拿回了屋子里头,停留在远处的红绸也悄然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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