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决众备胎》51.五十一 这话略耳熟

    
    袁小荫的话语那么轻柔, 但张晋华只觉得脑袋上仿佛有一盆冷水至上由下倒灌下来, 浑身都被浇淋到——冷的刺骨，冻的绝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张晋华此刻不知道该摆什么神情，恍惚回过神，已经听从着她的话坐在了沙发上, 她身上幽幽的香味袭入他的鼻腔, 他知道她就坐在自己身侧。
    明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 张晋华却毫无安全感, 连气氛都沉默了。
    张晋华低垂着眼, 双腿略略分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双膝上，紧紧交握在一起。
    “别说话，小荫, 让我安静会。”
    袁小荫没有坚持，轻轻的说：“行, 你自己安静会, 我先刷牙洗脸。”
    袁小荫起身，挟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慢慢消散，张晋华心头满是惨痛的失落感, 有种无言的恐惧随着香味的消散蔓延而来。
    小荫走了。
    她身上的香味也开始消散了。
    她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谈心, 她亲手要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
    他是物品吗？说推给别的女人就推给别的女人。
    袁小荫正挤牙膏抹在牙刷上, 张晋华便抵门而入, 细看还能瞧见他眼里的红血丝, 他一把夺过袁小荫的牙刷扔在水槽里，啪嗒一声——电动牙刷愣是被砸坏了，失去了运作能力。
    他的手指牢牢的摁在她的手腕上，他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整个人逼迫着坐在了瓷白色的冲水马桶上。
    “小荫，就在你进入厕所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我想明白了。”
    “我根本不能接受你离开我，我无法忍受你的气息消散，无法忍受没有你的日日夜夜。今天的事情都算我错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从来没有恐惧的事情，但是失去你，将会是我经历的最恐怖的事情。”
    张晋华说这段话的时候，贴在她的耳鬓旁，碎发微微触在他的嘴唇上，他细细舔着袁小荫温软精致的耳垂，语气卑微害怕，像是考试不及格的孩子带着试卷回家让家长签名。
    袁小荫的脸藏在阴影处，讽刺的嘴角微微上扬，为了挤出眼泪，她睁着眼睛想最悲伤的事情。
    三十秒以后，细细的抽噎声在干净的厕所里响起，惹人心碎极了。
    张晋华浑身一颤，袁小荫的啜泣声宛若魔咒，使他不由得软下语气，蹲下身一手环住她的腰说：“是我吓到你了吗？”
    袁小荫睫毛染上泪水，神色沉痛满脸脆弱：“嗯，你好吓人。”
    张晋华慌乱的安抚她，手上的力度轻了几分，轻哄道：“不怕不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去……我们去屋里说？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情跟我说嘛。”
    如果这时候的袁小荫态度强硬，根本不会是这种场面。张晋华会被怒火燃烧掉最后的理智，在厕所里用一个夜晚给她下不来床的惩罚，让她的嘴里根本无法挂住要离开他的字眼。
    可是袁小荫没有，她的啜泣缓慢且坚定的砸在张晋华的心里，让他只想安慰她，甚至后悔自己的冲动。
    袁小荫深知哭的威力，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同样也能得到温柔相待。
    袁小荫咬着唇：“你把我的房间弄的一团糟，把我的牙刷砸坏了手捏疼了，你还凶我，我不想原谅你。”
    “对不起，我给你做夜宵吃？”
    张晋华抽出面巾纸给袁小荫擦拭完泪水。
    “不吃夜宵，你别移开话题，这几天我在暗中注意你，你送周虹东西和她互加好友聊天我都看在了心里。你明明和她相处还不错，却能抵刀在她脸上，把她捆在凳子上无法挣脱。我不想听任何借口，我怕下一个会是我。”
    “在这几天拍摄时间里，我明白我们是真的不合适，你可以选择听从家里的安排，也可以去寻觅你的爱情，反正和你在一块的人不会是我就对了。别让我为难，我不想在你的感情里深受困扰，可以么。”
    张晋华喉结滑动:“你这么迫切的希望离开我？”
    “抱歉，我也不想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袁小荫似乎也很痛苦，隐隐颤抖着睫毛，转过双眼不去看他:“后天我就杀青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张晋华胸膛起伏着，他突然明白这几天袁小荫的疏离不是闹别扭，而是真的在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前几天她也没有真正原谅他，不过是剩下的感情作祟，她早就想离开自己，所以之前他求婚的时候她才不答应。
    周虹的事情不是关键，仅仅只是她下定决心的牵引线。
    她的心如磐石，怎么会因为自己的不愿意而松口呢？她早就想摆脱自己了。
    他恍然一笑：“你早就想离开我了，我早该想到的，行，我成全你。”他匆匆从家里赶过来看她，就是怕她一个人在剧组呆着寂寞。
    但她根本不需要这些，甚至希望自己离开。
    那自己就如她所愿，离开好了。
    张晋华往后一退，深深的凝望着她转身离去，他快速拿出手机：“帮我定飞机票，就现在！我要回B市！”
    张晋华走了，就如同一阵风说走就走，袁小荫默默从厕所间里拿起拖把，打算将那一地的玻璃碎渣弄掉。
    珊珊担忧的推开门，一把将拖把从袁小荫手里拿出来，把她推到房间里：“这里我收拾就好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拍戏呢！你真的和那个张总断了？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也不掺和，你不后悔就好。”
    珊珊是何江霖派给袁小荫当助理的，原本她也以为袁小荫是何江霖的情人，后来发现她就真的只是在剧组拍戏，认认真真的注释着剧本内容，脚踏实地的剧组和屋子里两地跑，仿佛就跟不认识何江霖一样，也从不对自己颐指气使，珊珊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也正是这样，当她看到张晋华的时候，她直接把对方当做是袁小荫的男朋友，也没在二人面前说过半点何江霖的话。
    她叹口气，本来郎才女貌的一对就这样错过了。
    袁小荫杀青的这一天，剧组里的人都聚集在一块，一个个轮流拍照纪念。开阔的屋子里推进来一个蛋糕，那个蛋糕有好几层，徐宏作为导演第一个开口：“小荫，今天大家在这里恭喜你结束拍摄，这是有意义的一天，我希望这些美好的片段你能记住一辈子，也希望票房大卖！”
    “谢谢导演。”
    “谢什么啊，我才谢谢你们呢，把我一心想表现出来的剧情变成了电影，来一起吃蛋糕！”
    别人的心情是亢奋的，在剧组的这些天，很少能大鱼大肉的吃，这算是过年那天聚餐后的又一次开胃，更何况演员的职责之一就是控制身材，很少能放下负罪感吃吃吃。
    唐恒有些难过，每一口蛋糕都显得苦涩乏味，哪怕此前已经明白自己和袁小荫不会有任何关系，但是在她要离开的这一天，他还是忍不住皱眉难受。
    袁小荫心里明白，却装作不知道的吃着蛋糕，一双手自后方触上她的肩膀，她转过头一看，是周虹。
    周虹的敌意消散许多：“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昨天你为我披上衣服，替我说话，我还是感激你的。杀青了，之前的事情就当过去吧，我也不针对你了。”
    袁小荫微微一笑：“好。”
    ……
    春节期间的票价异常昂贵，高铁火车早就连站票都没有了，坐飞机也只有头等舱还有几个座位。
    珊珊不敢耽误，飞快定了机票。
    杀青不仅代表着袁小荫的工作结束，也代表珊珊助理的工作结束，珊珊老家不在B市，她是大学毕业后来到B市闯荡的。
    杀青结束后珊珊就跟袁小荫说自己定了机票回老家。
    袁小荫理解的点头，给她发了一份属于自己心意的小红包：“我知道你是何江霖派给我的，这不是你的奖金，只是我给你的一份心意，谢谢你这段时间来对我的照顾。”
    珊珊也不矫情，感动地将红包收到手里：“谢谢。”
    袁小荫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回去收拾吧，我待会也定机票。”
    “回B市的吗？”
    “不是，你知道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新年了，我回去看看院长，给孩子们添置一些玩具衣服和书籍。”
    她从不避讳这些，她不觉得自己比那些家庭健全的家庭差，甚至觉得自己还蛮优秀的。
    ……
    袁小荫捧着一杯热茶，孤儿院的老院长和蔼的看着她说：“今年过得好吗？我听说你拍电影了？再过几个月赶着暑假档上映是吗？”
    “是的。”袁小荫点头
    “那应该蛮赚钱的吧？你想在演艺圈里发展吗？”院长说着，心底有些愁：“甘蔗没有两头甜，越能赚钱的工作，付出的也会越多。想在演艺圈里扎住脚跟不容易，你有没有考虑后面怎么办？”
    “这点我有分寸，您放心吧。”
    在院长看着袁小荫这慢悠悠不着急的样子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她知道袁小荫记着孤儿院，年年过来送东西是好事情，但便是这样，院长才更想让袁小荫过上幸福的生活。
    一段好婚姻，能让女人变得最幸福。
    “过了年你也二十六了 ，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二十六岁进演艺圈算老了，等你事业上拼搏出来，也都三十好几了，那个时候哪是你挑男人，是男人挑你了。女人最好的年纪，找个好老公最重要。”
    “……”这话听起来怪耳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