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成都之西不远,江原城中。
杜府,一间密室之内,十数人正在议事。
这密室显然是一间地下室,四壁没有窗户,甚至连门的位置都模糊不清,不知具体位置所在。
室内点着数盏油灯,照得如同白昼,但却没有烟熏味,必然暗中藏有通风之口。
再细看室内这些人,老少不一,衣着华丽,气度不凡,显然皆是久处上位,可决人身死的一族之长。
一老者起身摆手,示意正三三两两交谈的众人安静下来。
待焦距目光后,道:“张别驾传信,让我等停止所有计划,静待时机,以免事情败露。今日邀请诸位来我杜家,便是为商议此事。”
(张别驾乃张松旧称,造反之人自然不认同张鲁所授官职,以显明其阵营不同。)
此语一出,王家族长王商迫不及待道:“张老头越老胆子越小!张鲁被刺,此乃天助我也,我等更应加快部署,乘机起事才对,岂可就此打住,功亏一篑?”
其弟王冲补充道:“族长所言在理,广汉一郡依附我王家者已有大族十余家,中小家族数百家,就算我等同意停止,他们也不会同意。”
“不错,如今箭在弦上,怎能说停便停?再说,以免夜长梦多,早发比迟发要好!”龙套A道。
“如今以犍为杨家、成都杜家、郫县何家为首的的豪族已倒向张鲁一方,我等若再迟疑,观望之家族尽倒向张鲁矣!”龙套B道。
“既然成都张家不参与,我等何不重选领袖?我看江原杜家就很适合。”龙套C道。
之前杜家老者心理一阵舒坦,这人晓事,老子大老远把你们召集起来,还不就是要顶替张松,成为此次造反的最高领袖、倡导者么!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却又听到不同声音。
“我推举广汉王家,王家的实力不比杜家弱,王商大人之前更是身居益州治中之位,威望甚高。”龙套D道。
先前推举江原杜家的龙套B,反驳道:“那是之前,王商大人现在毕竟已经在野,手上无兵无权。还是杜家合适,文有杜祯老大人身居要职,武有杜珍在军中,掌管数千兵马,起兵夺城方便许多。”
……
众人七zui八舌,各抒己见,皆不同意张松暂停起兵的意见,但又在新领袖的推举上出现了杜、王之争。
正争论不休间,坐于角落一言未发之人站起道:“众位可能不知,我已着族中旧人联络上了大公子(刘璋长子刘循),大公子将以祭奠家祖之名为由,不日便将还回成都。”
众人闻得此言,安静下来,既然有刘循这个前益州牧回来当领导,那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遂寻声望去,你道这人是谁?
原来竟是原汉中议曹杨松!刘璋第一次联合张济攻击汉中,张绣偷袭南郑,便是此人策划,后事败与其弟杨柏逃往北地,却又不知为何到了此间。
“大公子回成都?那张鲁属下之人能允许吗?”杜家老头杜祯问道。
“朝廷自来以孝治天下,必然应允;再说,他们以为成都稳固,又怎会将大公子孤身一人放在心上。”杨松xiong有成竹道。
“大公子即便能还回成都,必也在严密监视之下,如何能号令我等?”王商表示迟疑。
杨松瞪了王商一眼,道:“我来之前,已见过张任将军,将军感念刘氏旧恩,原为大公子效死力,在我等起兵之时率人突入重围,救出公子。”
这话的意思也就再明显不过了,这是在说王商、杜祯不念刘氏旧恩,不尊公子刘循,意图自立山头。
果然,众人听得,几乎同声道:“愿为大公子效命。”
不得不说,刘循虽只当了一天的益州牧,凝聚力却要比杜祯、王商、张松之流要强上许多!
众人齐声同唱,追随旧主,乍一看上还以为刘璋之前与益州豪族关系处得多好,其实不然。
刘焉、刘璋父子同样也是外来东州人士,当政之时,与益州本土豪强也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然众人舍张鲁而就刘氏,其原因无外乎张鲁比起刘家父子更狠、更毒。
刘家父子虽然压迫本土人士,但那也只是在政治权利,仕途升迁方面。
而张鲁虽在政治和仕途方面较为放松、倡导公平,但却从切身根本利益上动摇着士族豪强之根基。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就此,在杨松的引导下,众人认主归宗,承认了刘循的最高领导权。
经过友好协商,确定在刘循未返回成都之前,暂由杜祯、王商、杨松三人组成临时领导小组,负责联络旧人,串联南中四郡,收集钱粮、兵甲等一应造反所需军用物资。
同时,在宗旨上,也从一场不服张鲁的豪强暴乱,逐渐转变成了驱逐张氏、还我旧山河的复国运动。
此次战事再起,内乱横生,给成都周边及南方广大地区,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世家大族几乎被连根拔起,再难有发言权。
尸山血海,人头滚滚,以致后来张鲁的外号从张天师变成了张屠夫,名动天下,为人谈之色变!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凶名、恶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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