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订完合同后,安心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特意打电话给陈利。
“陈律师,听说你到嘴的鸭子突然飞了?很不幸,你的鸭子飞到我嘴里了,人家主动找上门,我不接也不行啊。”
如果安心不打这个电话,陈利还只是怀疑是安心捣鬼。安心这个电话一打,相当于间接招认了是她自己从中作梗。
陈利心里冷笑几声,“这些下三滥的三角猫功夫,偶尔骗骗人可以。不过,没有人能在所有的时间欺骗所有的人,咱们走着瞧。我陈利行事向来正大光明,从来不屑于背后整阴招这些手段。不过,人有人道,猫有猫道,既然你安心执意要跟我走猫道,我陈利奉陪到底。”
沉吟良久,陈利回击:“恭喜安律师,能够从我手中虎口夺食,想必背后下了不少手段。”
“陈律师,你这话怎么说的?这单既然还没签,你陈律师有权利争取,我安心同样有权利争取。既然客户主动找上门来,我总不能将人家拒之门外吧。客户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愿意跟陈律师你继续合作下去,我想你还是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吧。”
“行,既然你单都签了,这次我甘拜下风。恭喜安律师,成功签到大单。”
陈利没等安心回话,就挂了电话。
安心一脸得意,内心兴奋得像打了胜仗一般,“陈利,这下知道我安心的厉害了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陈利挂完电话,一直在思考,“到底因为什么原因,客户突然改变主意,转投安心了呢?可眼下似乎很难找到突破口,因为客户三缄其口,只说找到了更适合的律师,绝口不提中断跟自己合作的真实理由。”
陈利左思右想,始终没有眉目,后来,突然想起,从介绍这单业务的前客户查起,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想到做到,陈利立即吩咐助理,“你帮我去查查殷女士,看看我们这单跑飞的业务,跟她有没有关系。”
助理答应一声,开始着手办理。
陈利心里暗自琢磨,“有了安心这盏不省油的灯,以后业务方面,必须万分小心,不给安心可趁之机。”
助理调查了几天,过来向陈利报告,“陈总,我查了一下殷女士,我发现,就在阿金提出中断跟我们合作的前两天,安律师跟阿金通过电话,而且,阿金的帐户莫名多出了一笔资金。”
“这就说得通了。很明显,安心使用了利诱手段,唆使殷女士劝说阿金放弃跟我们的合作,转向跟安心签约。那么,殷女士是用了什么理由,说服阿金放弃的呢?这才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陈总,要不,我去找殷女士谈谈?探探她的口风?”
“不用了,因为这笔钱来源不明,我们也没有明显证据证明,就是安心用钱收买了殷女士。这提醒我们,以后做事一定要千万小心,别给安心钻空子。”
“陈总,这个安心也太过分了,居然背后使阴招,抢了您的业务。我看,咱们应该给她一个教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朱,记住,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机会来了,我们也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陈利新换了个助理朱晓晓,小丫头虽然年轻,但机灵、有主意,陈利很喜欢她。
安心和陈利的第一回合较量,安心暂居上方。
陈利不着急,耐心等待时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机未到。
陈利的观点是,对于恶人,一定不能姑息养奸。不然,坏人当道,好人如何自处。
等着等着,机会还真等来了。
安心吃了原告吃被告,两边通吃,被陈利助理查到了。
“陈总,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安律师抢了我们的案子后,阿金的丈夫为了让阿金少分财产,跟阿金的律师安心勾结起来,隐匿了不少财产,导致阿金少分夫妻共同财产。当然,安心也从阿金老公处拿到了不少好处费。”
“这么说,安心一方面拿着阿金的律师费,却不为阿金争取利益最大化,反而跟阿金丈夫勾连,两边拿好处。”
“是这样的。您瞧,这是我拍到的安心跟阿金老公会面的场景。当然,还有转帐记录,您看。”
“小朱,这事,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处理?现在,我们有了证据,报当初安心抢业务的一剑之仇。我们可以拿着证据,向我们律所上级、司法所或者律协举报。”
“陈总,我觉得,既然安心不仁,我们也要不义,趁手上有证据,不说整垮安心,至少可以让她不敢继续嚣张。”
“小朱,我倒不这么认为。对于安心这样的人,我不想把事情做绝。这样,我拿着证据会找安心单独谈一次,只要她以后能大家互相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我保留对她两边通吃的投诉权利。”
“陈总,我知道了,您是想把证据放在手里,让安心始终有所忌惮,不敢胡来。”
“差不多吧。小朱,你闭上眼睛想一想,杀掉一个人,是一刀下去让对方更痛苦呢,还是把刀高高扬起,却始终不砍下去,让对方更受折磨和煎熬呢。”
“明白了,当然是后者,让安心更惴惴不安了。”
“小朱,做事留有余地。有的时候,惩罚恶人,其实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不给自己留点退路。适当警告一下恶人,让恶人有所收敛,目的达到了,就收手。”
“学习了,陈总,给别人留退路,就是给自己留退路。”
隔天,陈利约了安心,“安总,有没有时间,咱们聊聊。”
“好啊,陈总,你今天突然有此雅兴,我怎能不奉陪呢?”
“那行,15分钟后,咱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
挂了电话,陈利拿上照片和转帐记录,赶到了楼下的咖啡厅。
不一会,安心也过来了,隔几步就开始招呼:“陈总,今天刮得是什么风,您怎么想起约我聊天了?”
“安总,坐,我帮你点了咖啡。”
“谢谢了,有什么要紧的事,陈总非得咖啡厅谈呢?”
“安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说实话,上次阿金中途终止签约,你我心知肚明,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事,不是我今天要谈的重点。”
“哦,陈总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那今天要谈的重点是什么呢?你这么说,倒越发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你代理阿金的离婚官司后,两边通吃,我手上有证据,安总,您看看吧。”
陈利说完,将照片和转帐证明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安心拿起来一看,脸色大变,立刻勃然大怒,用手指着陈利,“陈利,你,你,卑鄙小人,居然派人跟踪我、调查我。”
陈利看着安心忽然之间变色的脸,知道两边通吃肯定是事实,轻描淡写地说:“安总放心,目前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没有其他人知道。不过,如果安总胆敢继续轻举妄动,胡作非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今天,我之所以跟你当面谈这些,就是想警告你,跟我陈利斗,最好凡事放到明面上,别躲在暗处放冷枪冷炮。大家都是成年人,搞点阴招损招谁不会,我只是不屑。”
安心似乎不放心,“你确定,放着这么好的证据,不去投诉我,就这么轻易放我一马?”
陈利轻蔑地笑了笑:“安总,不是谁都跟你一样,喜欢耍小花招。做人啦,还是本分点为好,这样,走夜路不怕遇到鬼,心怀坦荡荡,你说呢?”
安心吃了颗定心丸,彻底放下心来,于是附和着:“那是,那是,律所谁不知道,陈律师是正人君子,行得正,立得直,深得人心。”
“知道就好,安总,我的意思,你是个聪明人,想必都明白了。该说的话我也说了,我想我该告辞了。咖啡不错,喝口咖啡压压惊,下次,别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石头重,脚软,砸得痛。”
出了咖啡厅,陈利感觉心神俱爽,“对付恶人,让她知道厉害即可。如果再变本加厉用了恶人的手段,极力去惩治恶人,那自己跟恶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犯不着把自己的格调,降低得像小人一般低下。”
安心看着陈利淡出视线的背影,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暗自庆幸陈利手下留情,没有把证据上交投诉,否则,自己非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时,安心对陈利的感觉异常复杂。
是感激?
是恼恨?
是敬佩?
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没有,总之,酸甜苦辣复杂得很。
阿金听从殷女士的建议,将本来谈得好好的律师陈利,换成了安心,指望安心给自己离婚争取利益最大化。
结果到头来,阿金分到的离婚财产,远远不如她自己的预期,因此,对安心和殷女士恼恨不已。
由此,阿金跟殷女士闹掰了,友谊的小船说翻便翻了。
幸好,阿金并不知道安心两头通吃的事情,不然,估计要大闹收场。
人间其实是有善恶公论的。
所行非所善,势必所得非所愿。
大抵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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