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最强刀客》脱险(求收藏)

    陈香主的酒量很好,有一次在多翠楼上曾经喝了三坛陈年汾酒后,又陪漠北扎叶合到月亮坊喝了两坛关外的烈酒烧刀子,与山西拓跋雁打了一架,回来的路上又踅进千喜赌坊赢了三万银子,第二天醒来不仅头不疼眼不乜,反而像睡了十万八千年醒来的盘古一样,精神抖擞,体力充沛。
    可是今天不行,今天他率先醉了。
    他醉了,并非他的酒量不如风碎云,而是风碎云的酒量不行。
    酒量这种东西跟身体的大小没有关系,别看风碎云长得人高马大,可是半坛酒下去,他就变得指手划脚、醉态可掬。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把堂主灌醉了,这时候出点什么差错,这责任无论如何是他无法担当的。
    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当然知道在某些场合应该表现出自己不行的一面,特别是在顶头上司面前。如果你处处行,岂不是要遭到嫉妒、压制、排挤?
    针敛黄蜂尾,珠藏老蚌中。敛针藏珠才是趋吉避凶、明哲保身的有效方法,也是步步青云的进身之阶。
    所以他醉了,他的身子从椅子上一滑,便滑到桌底,再也不肯起来。不一会就酣声大作,他睡着了。
    风碎云哈哈大笑,“平日自夸千杯不醉,现在还不是醉得像死猪烂狗?”
    他有些兴犹未尽,还想再喝,又倒了一杯,勉强喝下,他忽然发现香醇甘烈的酒变得又苦又涩,入口难耐。
    那是因为他将醉未醉,若是真的醉了,无论什么样的酒都会变得像水一样无滋无味。
    他坐在那里发了半天怔,猛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子,他的身体忽然热了起来,热得发烫,热得要命。
    他变得亢奋起来。他毕竟有十几天未近女色了,他决定行动乐一乐。
    不知那个老古板现在动手没有,最好没有。他忽然后悔起来。为什么不早些吩咐那个老古板,让他等一等。
    他却忘了,那时他还没有喝酒,还没有这种想法。
    酒和色往往是分不开的,有酒的地方,很容易找到色,有色的地方必备酒。酒是调情,色予魂授,都是为了刺激和身心的释放。
    推开天字号房厚重的石门,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皱了皱眉,他知道还是来晚了。
    叶神医坐在那张宽大的椅子里,头埋在桌子上,白发萧萧,竟似睡着了。
    他毕竟是位老人,他的精力和体力已随岁月的流逝而流失。所以能够小憩一会也是对身体的一种恢复。
    他决定不再打扰他。
    他走到床前,那个倒霉的雌儿还在,身上盖着一张大大的白色棉布布单,上面血迹斑斑,血迹有新的,有旧的。新的殷红,旧的紫黑。
    他伸手掀开布单,便又看到了金多花那张年轻美丽的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看着他,并顽皮地眨了一眨。
    她的耳朵还在头上。
    风碎云一愣,“她的人完好无恙,布单上新溅的血是从哪来的?”
    他已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就在这时,床底伸出一双手,沿着他小腹的气冲、归来、大巨、外陵、天枢、太乙、关门、梁门、承满沿路诸穴点了上去。
    他身子突然僵硬,心沉了下去,宛如沉到寒冷的冰窖里,胃里的热酒半数化做冷汗流出。
    这个变化太快,太惊人,他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混进来。他对这个地方的防卫太有信心。
    他却忘了,信心过满的地方,也是易于疏漏的地方,反成为胜败的关键。
    眼前的是一个身材瘦削却又剽捍至极的年轻人,二十三四的年纪,腰间插着一柄刀。灰鳄皮鞘,刀柄微弯。风碎云的呼吸骤然停顿,“东海小顾?”
    “是。”小顾活动着手脚。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风碎云努力地恢复了镇定。
    “当然是跟着你的人来的。”
    “不可能。”风碎云不信,“山谷外面至少有二十一处明哨,四十二处暗哨。难道你会隐身,还是他们突然之间瞎了?”
    “我既不是隐身人,他们也没瞎,他们没有发现我,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见我。”
    “更不可能,在那条路上,就算是一只飞鸟,我们也能看见它的影子。”
    “可是飞鸟不会游泳。”小顾淡淡地说。
    风碎云总算明白了,“原来你是泅水过来的。”
    “是的。”
    “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一定会走水路?”
    “我观察过他们,他们的皮肤比正常人要黑,黝黑,是那种近海渔民常有的肤色。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中的三个人有水瘢,那是长年出入水的原因。”
    风碎云明白了,“所以你从水底游过来,难怪那些明桩暗哨发现不了你。可是你又是怎样怀疑到他们身上的?”
    小顾淡淡地道:“他们步法轻健,一看就是练过武功的人。而且他们说是给人看病,可抬起轿子却不管不顾,病人怕颠簸,他们根本不管病人的死活,岂非可疑得很?”
    风碎云恨声骂道:“他们是猪,又蠢又笨的猪。”
    小顾冷冷地道:“他们不是猪,猪不会害人,他们会。猪能给人带来美食,他们只能给人带来灾祸。’’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沉痛之意。
    风碎云又骂了几句,忽然问:“山洞你是怎么进来的?从入口到这里的通道机关重重,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难飞到这里来。”
    “有人领我进来。”
    “谁?”风碎云锐眼一瞪。
    小顾斜了他一眼,“红毡,铺地的红毡。”
    “它会说话,还是会走路?”
    当然不会。
    “它虽不会走路,却会说话。”
    “它会说话?”
    “是的。”
    “它说了什么?”
    “它说经常走人的地方容易磨损,显脏。不用的地方干净光滑,磨损的地方安全,干净的地方危险。”
    风碎云终于明白了,“所以你就循着别人因磨损而留下的脚印混了进来。”
    “是的。”
    “就算你能避过那些机关,可是这条通道两侧都有暗哨,你是怎么躲过他们的眼睛的?”
    小顾冷吭一声,“所谓的暗哨不过是在通道的隔壁开凿一个石室,再打穿一个石孔,透过石孔监视通道的动静,是不是?”
    风碎云没有回答,也不必回答,山腹中设置的暗哨都是这样的。
    小顾接着道:“你们走路用脚,我走路用手。”
    这是什么意思?
    小顾知道他不懂,解释道:“以手代脚,身体与地面平行,尽量贴近,这样降低了高度。你们的暗哨若想看清通道的全部,除非眼睛紧贴石孔,可人总有疏忽和疲惫的时候,我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
    风碎云叹了口气,“精心设计的机关,严密布置的暗哨,竟是如此不堪,直如童子操刀,不值一哂。”
    小顾脸上泛冰,声音也如冰,“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是不是该我了?”
    “你问吧,无论你问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他一副完全配合的样子。
    他这样做当然有他的用意,小顾的问题越多,所用的时间也越长,他才好有机会脱身逃险。
    这是他的地盘,周围都是他的人,如果发现他不在,一定会寻找,如果发现他被人制服,一定会想方设法地营救他。
    他在拖延时间。
    小顾似乎忘记了这一点,问:“你听过辽东三鹰吗?”
    “没有。”
    “他们已经死了。”
    “关我什么事?”
    “不是你派人下的毒?”
    “若要他们死,我一只手便可捻死他们,何必下毒?”
    小顾有些失望,这些问题他已问过付东流。相似的问题,相似的答案。看来付东流没有撒谎。
    “付东流是你的属下?”
    “是。”
    “他已经死了。”
    “你杀的?”
    “是的。”
    “多谢,多谢。”风碎云脸上既无感谢的样子,也无生气的样子。
    “你希望他死?”小顾有些奇怪。
    “他虽是我的属下,却从来不服从我的命令。堂中的大小事务,我反而要向他咨询请示。他嫉妒我的位子,我痛恨他越俎代庖。所以我俩无论谁死了,对于剩下的那个人来说都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在崔家集万花巷前派人刺杀我,也是你的主意?”
    “不是我的主意,是他的。”
    “为什么要杀我?”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小顾不信。
    “他做的事我从来不过问,因为过问也没用,他的事情从来不允许我插手。”
    “看来你这个堂主做得并不十分开心?”小顾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讥讽之意。
    “他死了,我就开心了。”
    “你们的龙头老大是谁?”
    风碎云的眼里忽然露出一丝狡黠之色:“花无期。”
    小顾冷笑,“你为什么不干脆说是李横波、龙在天?”
    “他们不配。”
    “不配?”
    “是的,他们的心不够狠。”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警铃大作,声音尖锐急促,如波纹般地向四面八方扩散。然后便响起一阵杂乱的声音:推动石门的声音,脚步奔跑的声音,利刃出鞘的声音,指挥喝叱的声音,潮水般地又从四面八方涌回。整个石窟变成了一锅沸粥。
    风碎云笑了,他的目的已达到。他盯着小顾:“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该自赴险地,门外全是我的人,我若一声令下,便教你千刀万剐,你信不信?”
    “我信。”小顾淡淡地道,“你也应该知道,不用一声令下,我便教你人头落地,你信不信?”
    风碎云也信。“所以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现在我有两个选择,我一时不知哪个好,你帮我斟酌一下。”
    “什么选择?”
    “一,杀了你,再杀出去。二,你送我们出去,我保证你的安全。”
    风碎云冷笑,“我护送你出去,到时怎知你不会出尔反尔。”
    小顾叹了口气,“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没有办法,看来只剩下了一种选择。”
    “杀了你,再杀出去。”
    石门外的声音忽然静了下来,死一般的静。
    小顾抽刀,挥出。
    却不是挥向风碎云,而是挥向金多花。他一刀便削断了套在金多花手脚上的环扣。
    金多花翻身而起,脸色苍白,不住地搓揉手脚,活动麻痹的神经。
    小顾却轻抚刀锋,悠然地道:“这是一把宝刀,削铜切铁,如割朽木,如果割下一个人的脑袋,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风碎云脸色铁青,沉默良久,他瞥了一眼伏案而卧的叶神医,“到现在他还未醒,你杀了他?”
    “没有,我不过给他灌了些麻药,等他醒来的时候,他还可以照样行医。”
    风碎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如果叶神医死了,即使今天能逃过一劫,也无法向上面交差,那才真的要命。
    他咬了咬牙,大声道:“好,我答应你。”
    小顾警告道:“你别耍什么花招,若在平时,我也许杀不了你,但此刻杀你,易如反掌。”
    他说的是事实,决没有恐吓之意。
    风碎云叹息,“现在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顾点头,“我虽然不是万人敬仰的君子,却也不是食言而肥的小人。”
    “我相信你,”风碎云道,“既然条件已谈妥,你为什么不解开我腿上的穴道,难道你打算背我出去?”
    小顾挥手解开了他腿上的穴道,并推开了石门。
    外面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人影幢幢,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杀气凛然。
    小顾退到了风碎云的身后,他知道,这种场面已不需要他来应付。
    果然,风碎云厉喝一声,“退后。”
    众人面面相觑,在平日的积威之下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风碎云又是一声大喝,“让开出路,退到二十丈外。”
    人群慢慢向后移动。
    “怎么,是不是希望我死?”
    没人希望他死,即使真的有这种想法,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所以这群卫士的动作变得迅速起来。
    等到人群退远,三个人从天字号房走出来。
    风碎云在前,小顾居中,金多花尾随。
    小顾嘱咐金多花,“看准落脚之处,千万不能走错,否则机关发动,我们必将葬身此地。”
    金多花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当然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凶险,一步之错,便可能生死契阔,阴阳相异了。何况她信任小顾。
    小顾跟在风碎云身后,亦步亦趋,毫发无伤地穿过那条危机四伏的通道,来到洞口。
    那条船仍在,正在水面上悠来荡去。
    金多花率先上船,小顾看了一眼远远跟过来的卫士们,忽然笑了,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风碎云心里有些发毛,“我已经兑现了承诺,把你安全地护送出来,难道你要反悔?”
    “王八蛋才反悔,你已保证了我的安全,我当然要保证你的安全,不过有一件事我却不能保证。”
    “什么事?”风碎云不由自主地问。
    “我保证不了你挨揍。”说完便一脚踢在风碎云的肚子上,这一脚踢得真重,几乎要把他肚子里的酒肉踢出来。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去。
    小顾跳上船,挥刀割断缆绳,绰起双桨,奋力向下游划去。
    顺水轻舟,转眼间已然去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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