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眼看就要进入冬季了,我们和唐军一时难分胜负,更可拍的是我们的粮草已经见底了,向长安求和吧!”赵德言开口道。
赵德言,隋末唐初人。中原战乱,他北投突厥。被颉利可汗重用,本来突厥习俗简单,治理简便。
颉利可汗听从赵德言的建议,加强可汗的权力,使突厥变得空前强大,赵德言自然水涨船高,成为了颉利的第一心腹大臣。
“混账,我们是长生天的子民,岂可向汉狗求和,你这条汉狗吃里扒外,看我不打死你…”颉利的长子叠罗支一言不合就要对赵德言拳打脚踢。
“王子,向长安求和并不可耻,大丈夫能屈能伸,李世民不是也曾向大汗求过和吗?待我们熬过这个冬季,再向唐朝报仇便是…”
“叠罗支,你给本汗闭嘴,赵先生是我突厥的重臣,岂是你能够随意诽谤的,还不快想先生道歉…”颉利勃然大怒道。
叠罗支看见颉利那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浑身颤抖,只得低头向赵德言道歉。
见叠罗支道歉,颉利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又开口道:“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各个首领早就不想打了,那还有什么不同意见,自然都借坡下驴同意了。
颉利自然也看出他们不想打了,关键是他自己进过这几场大战,也丧失了战胜唐军的信心,连遭打击的颉利权衡了许久便点头同意了求和。
颉利遣执失思力为特使,代颉利入长安向李世民谢罪请降,全让漠南之地,愿举国内附,以求唐皇宽恕,两国和解罢兵。
颉利今日之举,尽是效仿当初的李世民,在他看来,现在隆冬已至,只要今日他主动求和,李世民必定应允,而他便有了喘息之机。
只要给颉利一个冬天的时间休缓,待来年开春,草青马肥之时,他便可转战漠北,重回金山汗庭,以求东山再起。
当突厥特使执失思力带着颉利求和的“诚意”来到长安后,李世民对颉利的意思倒也颇为重视,当即下令,命鸿胪寺卿唐俭为使,持节前往,至铁山抚慰颉利。
所谓抚慰,不过是安抚之意,至于颉利求和的请求,李世民并未一口应下,而是命唐俭前往商谈。
一来是为了探突厥军虚实,二来是为稳住颉利,以免其狗急跳墙,死地求生,反倒反扑,叫唐军损失惨重。
当鸿胪寺卿唐俭率众来到铁山时,已是贞观三年末,正月将至。
此次出使的唐俭与此前的郑元寿不同,唐俭乃太原时的从龙功臣,李世民心腹肱骨,李恪得知唐俭将至,便亲自出帐相迎。
唐使到来,先拜见了主将李靖和李恪,这是规矩,开国元勋唐俭也不可例外,唐俭千里迢迢到了突厥铁山,本欲先往李恪大帐拜见李靖李恪,可还没等他到李恪处,李恪竟先出来迎他了。
唐俭虽为李世民心腹,亦曾官拜宰相,但无论如何,他在李恪的面前永远是臣,而李恪却是君,唐俭见李恪出迎,连忙上前。
“微臣出使,岂敢劳殿下出迎。”唐俭远远地看到李恪的身影,上前附俯身拜道。
李恪将唐俭扶起,对唐俭笑道:“莒国公千里出使,为国辛苦,本王既在突厥,自当出迎。”
“此次莒国公为使北上,想必是带来了父皇的意思,却不知父皇对颉利求和持的是何态度?”一阵寒暄之后,李恪还记得自己来寻唐俭的目的,问道。
李恪发问,唐俭看了看四周,见并无旁人,于是如实回道:“颉利求和,究竟有几分真假尚且不知,陛下命我前来便是试探一二。”
李恪闻言,点了点头道:“颉利此次遣使进京,恐怕求和是假,拖延时间才是真。眼下两国大战,我大唐占尽先机,突厥却在南线节节败退,颉利欲借求和之机休养生息,以待来年东山再起。和谈之事,莒国公还需谨慎。”
唐俭听着李恪的话,慢慢地他似乎理解在他自长安临行前,太常寺卿郑元寿同他说过的话。
“汉王久居边陲,于突厥之事颇有见解,茂约兄此次北上若有不决者,可多往汉王处商讨,当有所得。”
起初,当郑元寿这么同他说时他还只当郑元寿是在玩笑,可当时郑元寿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如今他与李恪不过简单几句说下来,便多少明白了郑元寿的意思。
方才李恪的话若非是有人教他说的,那李恪对两国局势的把握可以算得上是精准了。
唐俭初到突厥,对颉利,对突厥都不甚了解,比起久居突厥的李恪要差上许多,若是李恪当真能给他极具价值的建议,于他而言自然也是好事。
唐俭问道:“殿下所言甚是,那不知依殿下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
此次和谈,唐俭奉李世民之命前来,才是正主,李恪岂会与他把话全部说透,若是李恪什么都讲了,还要唐俭这个使臣作甚,而且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李恪可不想徒做恶人。
李恪笑道:“莒国公此来当是奉父皇之命,李恪区区一名边将,说些浅见听听还可,国家大事面前岂敢喧宾夺主。”
唐俭看着李恪谨慎的样子,混历朝堂多年的他岂会不知李恪的意思,唐俭道:“殿下但请直言,今日之事不过你我之间闲谈,无关朝堂。”
李恪见唐俭问这句话,心里便已经有所猜想了。
唐俭此次北上恐怕对李世民和整个大唐军方的心思都摸得不太仔细,因为他若当真摸清了李世民的意思,唐俭便不该问出这样的话。
唐俭兴许不知,但两世为人的李恪却很清楚,李世民欲成无上功业,要做那千古一帝,突厥只是李世民边功的开始,西域、辽东、天南、吐蕃,李世民的野心大的可怕,他和大唐军方的脚步岂会停在颉利的一封求和信上?
在李恪看来,从头到尾,李世民就从未想过要与颉利和谈,他遣唐俭来此的目的只是为了安抚颉利,借此麻痹颉利的防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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